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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在大牢耍的感觉

我在东厂当缝尸人那些年正文卷第二百零九章在大牢耍的感觉霍香频频皱眉。
要不是实在拿阳九没办法,她绝不会让阳九碰她的尸体。
“霍姑娘,你可有未了的心愿?”阳九笑问。
未了的心愿?
霍香仔细想想,若非心头实在咽不下那口气,她又岂会逗留人世,无法转世。
“我想听将军的一句道歉。”霍香半晌后才说道。
阳九笑笑,道:“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打听打听,当年的那个将军,如今是否还活着。”
既然是将军,难免要上阵杀敌,死亡率极高。
像薛血这种能够爬上高位的将军,除了自身实力过硬外,运气也是好得出奇。
哪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阳九扎个小纸人,看到小纸人抬手而指,便走出东厂,顺着小纸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霍香跟在阳九身后,心头忐忑,担心阳九会对她图谋不轨。
“你运气不错,你心爱的将军还活着,而且人就在长安,相信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阳九在一座破旧的宅院外停下。
霍香看着那宅院,愣道:“你是说他在这里?”
身为将军,怎可能住这么破的房子?
院门都没有锁,阳九推门进入,里面只有一座漏风的房子,漆黑一片。
阳九故意弄出较大的声响,屋子里很快传出骂骂咧咧的声音。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走出屋子,蓬头垢面,胡子遮嘴,一看就是个乞丐。
若非那双眼睛,霍香都会觉得是阳九找错了人。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霍香对这将军还是颇有几分感情在的。
但那将军却是看着阳九,问道:“不知小的犯什么事来,竟劳驾官爷夤夜来访?”
曾经他可是四品的骠骑将军,如今只是一介草民,讨饭为生,在六品的阳九面前,更得将姿态放低。
“有個叫霍香的姑娘想要见你。”阳九道。
那将军脸色遽变,掉头就走。
霍香赶紧挪身到那将军的前面,那将军却是穿过了她的身体。
霍香找到他,就是想要一个道歉,尽管这很可笑,却能让她的心保持宁静。
阳九道:“将军留步。”
那将军停下脚步,转身诧异地看着阳九,道:“小的是草民,官爷这般……”
却见阳九朝他一弹指,就觉额头一凉,一阵酥麻感袭遍全身。
他刚想问阳九对他做了什么,瞬间便看到了站在他身前的霍香。
霍香双眸噙泪,楚楚可怜。
他急忙使劲揉揉眼睛,看到霍香并未消失,嘎声道:“这、这不可能,不可能……”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霍香的语声里带着些许的心疼。
阳九实在无法这家伙的感情。
就因原配夫人一句话,这将军便将霍香五马分尸,霍香居然心无怨恨,甚至还在心疼将军,这到底是什么心态?
那将军身躯剧颤,颤声问道:“你、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问伱,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霍香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冷漠。
那将军面露苦笑,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多说无益。
阳九道:“霍姑娘来找你,只是想要一个道歉。”
事已至此,道歉有什么用?
“如果你是来讨债的,那我这条命,现在就可以给你。”那将军说着从袖中摸出一把短刀,神情变得激动。
霍香见状大急,道:“你别这样,我现在就走,再也不来烦你了。”
“慢着,既然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告诉你。”那将军道。
当年听从原配夫人的命令,他狠心将霍香五马分尸。
霍香当年有很多追求者,合力查明真相,一纸弹劾,让将军立马丢了官。
若非将军的人缘不错,可能还会人头不保。
被免官后,将军便离开了当地,心灰意冷下,慢慢也就沦落成了乞丐。
如此懒散的生活,才能让他忘记此前的痛。
事后回想,他就不该听那毒妇的话,只需要跟霍香一刀两断,相信霍香此后还能找到真正的如意郎君。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恶有恶报,看来是真的。”霍香心头畅快,想不到她刚死,这男人居然就遭了报应。
那将军呆呆看着霍香,人啊,真是一步走错,就会步步错。
“阳大人,多谢你,我现在什么都放下了。”霍香的心结已经解开,可欣然离去。
阳九笑道:“举手之劳罢了,不用客气。”
“等等。”那将军喊住已经转身的霍香。
霍香扭转头,眸子里尽是疑惑。
“我陪你……”那将军说着双手翻转,嘴里顿时鲜血狂流。
霍香冷冷看着,道:“你这样做,我不会感激,更不会原谅。”
在花样的年纪被心爱的男人五马分尸,当时身子跟马绑到一起时,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感,绝难忘记。
那将军看着霍香一直在笑,身子慢慢倒下。
霍香朝阳九行了一礼,转身狂奔而去。
她来这里,只是想听到那将军的一句道歉,可不想再跟那将军扯上任何关系。
黄泉路是很寂寞,但她有勇气独自走下去。
《功德簿》随后出现:
宿主帮霍香了却遗愿,获得十点功德,目前剩余功德点数为一千二百九十五。
阳九看着那将军的尸体,等了半晌,也没见将军的灵魂出现。
这将军或许弄错了一件事,即便自杀,灵魂也没那么快就能跟肉身彻底剥离。
回到家里,在甘思思的伺候下,泡过脚后二人便相拥而眠。
次日一大早,二人便骑马离开长安,直奔白河县。
若非有梅朵在,在荒野密林休息时,二人都想温存一番。
好在归途的时候,梅朵应该已经去了阴曹地府,到时候他们想怎么玩,就能怎么玩。
远离长安后,稍稍绕道,便来到了王家村。
来到村口,却见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平安村”。
那些村民想要将村子改名,在烧死王华根一家后,他们居然真的改了个名字。
只是这“平安”二字,在阳九看来非常讽刺。
“九郎,我们为何要来这里?”甘思思无法理解。
阳九微笑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正好有两个大婶从村子里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阳九迎过去问道:“我打听一下,王华根的家是不是在这里?”
听到“王华根”这个名字,那两个大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眸光闪躲,都不敢看阳九。
甘思思立马就察觉到了问题所在,这应该也是阳九来这个村子的原因。
“那我到村里再打听打听。”阳九说着就要进村。
一个大婶急忙拦住阳九,道:“我们村子没有这个人。”
“也可能是改名了。”阳九说道。
另一个大婶说道:“我们村子里就没有姓王的人。”
“不可能,我跟王兄乃八拜之交,此前我也来过,只是许久联络不上,我担心他出了什么事,这才过来看看。”阳九语气非常诚恳。
那两个大婶心里叫苦不迭,想不到从不离开村子的王华根,居然还有朋友。
全村人将心一横,火烧王家,换来的是不再交租的好日子。
目前所有人的日子都过得非常好,他们也就忘了此前所做的恶。
只是突然有人来揭开伤疤,自然会很害怕。
火烧王家的事要是暴露了,那全村人的都得完蛋。
村子里的面貌,跟王华根还活着时的确很不一样。
家家户户都盖了新房子,村子里的道路也用巨大的青石铺成,宽阔又整洁。
能发生这样的变化,自然是好事,只是这些变化是建立在烧死十几口人的前提上,故而在阳九看来,这一砖一瓦,全都粘着王家人的鲜血。
想过好日子的心,阳九能理解,但用这种方式去过好日子,阳九不敢苟同。
若王华根是个恶霸,倒能理解。
关键是王华根救济全村百姓三年,此等善举,却养出了一村子的白眼狼。
好人葬身火海,恶人却过上好日子,只能说是老天不开眼。
凭借在《生死簿》看到的画面,阳九很轻松就找到了王华根的家。
整座村子干净整洁,唯一的例外就是这里。
火烧的痕迹早已消散,现在只剩下断壁残垣,被杂草覆盖,一片荒芜。
“你们是什么人?”想不到老村长居然还活着,而且看起来还很精神。
在老村长身后,跟着一大群村民,手里都拿着农具。
看他们这架势,只要阳九是来为王华根讨回公道的,今天就别想活着走出村子。
“你们想做什么?”甘思思冷声问道。
那些男人的眼睛,全都落在甘思思的身上。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美的女人,多看甘思思几眼后,再想想家里的老娘们,可谓一个是凤凰,一个是掉毛的老母鸡。
“我们平安村不欢迎外人,两位若是走错了路,还请离开。”老村长语声虽冷,至少还保持着理智。
阳九抱拳笑道:“在下阳九,乃王华根的挚友,还请诸位告知,王家为何会变成这样子。”
“我们平安村没有姓王的人。”老村长解释。
这也是村民们在作恶后商讨的结果,不管谁来过问,他们都得一口咬定,村子里没有姓王的人家。
过了几年好日子,没人愿意舍弃这美好的一切。
阳九笑笑,反而走进荒废的王宅。
在一些地方,其实还是能够找到火烧过的痕迹。
“第一场大火,并未烧死王华根,老村长你发现王华根还活着,便命人又将他丢进火里,这一次,王华根总算是被烧死了,之后你们肯定会找个地方,将尸体掩埋,对不对?”阳九一口气问道。
村民们尽皆傻眼。
就连老村长,都是满脸震惊。
阳九所说,就像是全程都在参与。
“你、你胡说八道。”老村长气得胡子乱颤。
阳九哂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敢胡说八道,我就让你们无法离开村子。”老村长威胁道。
阳九哈哈笑道:“作恶就是这样,只要有了第一次,后面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还会觉得心安理得,毫无愧疚之心。”
就算阳九所说都对,老村长也知道这回是真的没办法了,必须得将这两人弄死。
纵然此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到村中做调查,若有威胁,都得除掉。
在他们放火烧了王宅时,全村人就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阳九笑看着这些貌似善良淳朴的村民,问道:“你们当时将王华根埋在哪儿了?”
阳九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将王华根的尸体挖了出来,还割开他的后背,掏走肺腑。
“上。”老村长一抬手,身后的村民便冲了过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其中有些男人甚至在流口水,脑子里想的是先不用打死甘思思,可让全村的男人都享受一遍,最好是关起来,谁有需要,谁就去找。
他们还没动手,就有一个男人大胆地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顿时所有男人都在笑,觉得这个提议非常不错。
日子过得好了点后,他们平时下山采购,偶尔还会去镇上的窑子里找点乐子。
留下甘思思,真的很不错。
后方的一些娘们,听到自家爷们这么说,居然都在笑,并不反对。
“思思,不可杀人。”阳九低声说道。
甘思思点点头,缓缓拔出桃花剑。
“哟,还是个会耍剑的小娘子,不知道会不会耍老子的枪?”一个瘦弱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铁锨,边说边扭扭腰,做出极度猥琐的动作。
唰。
甘思思一剑刺出。
那男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断了,断了断了……”有人大叫。
阳九只让她别杀人,可没说不能骟人。
像这种恶心的男人,长那玩意儿干啥?
“当家的……”村口碰到的一个大婶扑过来,捡起男人掉落的宝贝,哭得极度伤心。
尽管他们都上了年纪,但一周两次夫妻生活还是有的。
甘思思一剑就断了男人的命根子,以后让她可咋活?
其余人看得都是裆部一颤,不敢近前。
此刻他们都明白,甘思思不是普通的女人,而是传说中的女侠。
习武之人,一把剑,可抵千军万马。
他们只是一群农夫,肯定干不过人家。
“你们啊,还愣着干啥?一起上啊,不弄死他们,我们就得死。”老村长急得直跺脚,模样颇为滑稽。
一群大男人手持各种农具,满脸惊恐地看着甘思思,竟是没有一人敢上前。
老村长再怎么喊,都是无用。
阳九亮出腰牌,道:“我乃六扇门四大名捕之一的冷血,奉圣人命来查此案,你们要是再遮遮掩掩,全都格杀勿论。”
六扇门的四大名捕名头响亮,村里人都知道。
这冷血的名字,一听就很恐怖。
村民们面面相觑,他们这里山高皇帝远的,事情又做得很隐秘,处理得也很干净,怎会走漏了风声?
“袭击朝廷命官,也是诛九族的死罪,你们的脑子是不是坏了?”老村长气急败坏。
村民们猛地惊醒,其实他们真的回不了头。
一瞬间,所有人全都扑了过来。
甘思思以一把桃花剑,只用三两招,就将靠近的男人全都阉割。
所有男人双手捂着裆部,倒在地上嗷嗷哀嚎,场面壮观。
而他们的女人也是瘫软在地,哭得惊天动地。
“你们还是不是男人,快上啊……”老村长还在怂恿。
这老村长才是真正的首恶,甘思思猛地一剑刺去,也让老村长做了太监。
老村长毕竟上了年纪,只嗷了一声,就晕死过去。
看着被吓傻了的其余村民,阳九冷声问道:“王华根被埋在哪儿?”
“我、我知道……”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站了出来。
没有老村长主事,所有人都很慌乱,不知所措。
这妇人站出来,就是想让阳九和甘思思赶紧走,继续僵持下去,只怕全村的男丁都得变成太监。
在那妇人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埋葬王家人的地方。
其余人都是埋在一个大坑里,只有王华根给单独修了墓,却是没有墓碑。
村里还能动的人,都跟到了这里,神情凝重。
几个男人拿着铁锨挖坟,很快就将棺材抬了出来。
但当他们将棺材撬开,却见里面只装着一只羊。
洋腐烂严重,散发恐怖的臭味。
“这……”
“诈尸了?”
村民们看到这情况,顿时慌了。
阳九扫视众人一圈,说道:“实不相瞒,王华根的尸体如今在长安城,你们好好想想,是谁将他的尸体挖了出来,又将尸体丢给了官府。”
村民们都在摇头,无人知晓。
但听王华根的尸体远在长安,他们全都松了口气。
这若王华根真的诈尸藏在附近的山中,只怕灾难很快就会降临。
再三追问,村民都是一无所知。
阳九只是想知道,那人割开王华根的尸体掏走脏腑,到底有何目的。
想想就知道此人做这事时,必定十分隐秘,外人绝难知晓。
“九郎,我们真的就这么离开吗?”甘思思听了王华根的故事,心头全是怒火。
王华根那么善良的人,却被这群恶魔给烧杀。
江湖中的侠义之士,若是知晓此事,定会来屠村。
阳九轻叹道:“略施惩戒就算了。”
甘思思还是咽不下这口恶气,若早点知道真相,刚才围攻他们的那些人,必将在同天办丧。
不日便到了白河县。
此次是秘密来访,田松柏也不知晓。
阳九也没驿站,而是找了家客栈,暂且住下。
洪秋莲在白河一带活动,大肆宣扬她是莲花仙,能够消除世人的贫穷和苦痛。
当地有许多百姓都信这一套,莫不变成了洪秋莲最虔诚的信徒。
利用宗教发展兵力,这在历史上并不罕见。
像摩尼教、白莲教等等,全都是借宗教集结大量人马,然后起兵造反。
洪秋莲的目的,很可能也是这样,只要信众越来越多,就能将所有人拧成一股绳。
洪秋莲所做的一切,必然是为了曹虎。
曹虎以千年内丹为饵,哄骗赛扁鹊到长安城去杀害朝廷高官,造反的意图很明显啊。
客栈小二带着二人来到楼上的上房,只见在房门外,悬挂着莲花雕刻。
“小二,这是什么?”甘思思已经注意到了,在所有房间的门口都挂着这玩意儿。
客栈小二笑着说道:“两位客官是从外地来的,自然不知,这是莲花仙的庇护,可挡灾。”
“莲花仙?”甘思思不解。
客栈小二道:“这要详细说的话,几天几夜都说不完,总之莲花仙是白河县的大仙,非常灵验,真的是有求必应。”
阳九呵呵一笑,道:“有求必应?我可不信。”
“客官,这是真的,上次我老娘病重,没钱看病,我就去求了莲花仙,结果第二天一觉醒来,莲花仙就将银子送到了家门口。”客栈小二满脸虔诚。
甘思思吃惊地道:“那只要没钱,就拜一下莲花仙,岂不是要发财了?”
“姑娘,这你可真是想多了,莲花仙救急不救穷。”客栈小二呵呵笑道。
要是随便拜一下,就能得到银子,那未免也太夸张了。
“在哪拜啊?”阳九笑问。
客栈小二道:“出门往左走,就能看到莲花庙,很醒目,很好认。”
甘思思道声谢,便和阳九进了房间。
阳九将小纸人放到桌子上,笑道:“没姑娘,这些天委屈你了。”
“阳大人宅心仁厚,小女子钦佩得很。”梅朵笑着说道。
王家村的经历,让梅朵感触颇多。
人可能觉得自己遭受到的不公,世间罕有,实则旁人的遭遇,更要凄惨百倍。
阳九道:“我们先休息会儿,晚点儿就去拜拜那个莲花仙。”
“阳大人,莲花仙当真是洪秋莲吗?”梅朵不是不相信阳九,只是不敢相信,洪秋莲那种毒妇,居然还能将自己包装成神仙。
阳九笑道:“相信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吃过晚饭,二人一鬼离开客栈,顺着客栈小二所指的方向,来到了莲花庙。
尽管到了晚上,莲花庙里仍然有不少信徒,都很虔诚。
想要进大殿拜莲花仙,先得到旁侧排队。
若想插队也行,给十两银子就行。
“九郎,你看到处都是骗钱的玩意儿。”甘思思环顾四周,悄声说道。
这边有抽签解签的,那边有写字许愿的,另一侧还有卖香火纸钱的,等等。
莲花庙里人声鼎沸,相信一天下来的成交额,非常庞大。
来庙里上香祈祷的信众,不仅仅是白河县百姓,更有周边数县的百姓。
莲花仙实在太过灵验,周围郡县的百姓,都想来试试看。
试想一下,若莲花仙振臂一挥,这些虔诚的信徒不得誓死追随?
阳九没有插队,而是排在人群后面。
等天彻底黑透后,梅朵也是从小纸人里出来。
她自然不需要排队,直接走进了庙里,看到神台上的神像,居然有几分像洪秋莲。
看到这神像,她就知道阳九真的没有搞错,洪秋莲就是莲花仙。
洪秋莲那种毒妇,有何资格变身成像观世音菩萨一样救苦救难的仙人?
跪在神像前的人,双手合十,都很虔诚,就像是真的在跪拜一个菩萨。
后面进来的人都是如此,看得梅朵想要大笑。
洪秋莲真是会包装自己啊。
梅朵来到神像后面,却看到这里有很大的空间,有个人斜躺着,手里拿着纸笔,记下前来许愿的信徒们的心愿。
显然之后他们会派人去核实,若是着实遇到了困难的信徒,就会得到他们的帮助。
如此一来,莲花仙的灵验肯定会传开。
人在走投无路时,更易求神拜佛。
梅朵来到外面,看到前面还排着很长的队,便将她看到的全都告诉了阳九。
阳九听后笑道:“我就料到他们会这么做,有人记录,有人调查,有人去实现愿望。”
百姓们都很愚钝,洪秋莲用这样的方式,就能笼络人心,为己所用。
到时候只需要说一声,朝廷要对莲花仙不利,不允许百姓们再信奉莲花仙,相信这一带信奉莲花仙的百姓,就会站出来反抗。
这里是莲花庙,洪秋莲多半不在这里。
甚至洪秋莲都有可能不在白河县。
莲花仙的名头已经打了出去,剩下的事交给部下去做就好,洪秋莲便可以回到湘西,回到曹虎身边,去过有男人的日子。
洪秋莲对曹虎的情意,断然不会有假。
但她为了帮曹虎,却是从不在意自己的清白,有需要的话,哪怕被万人骑也无所谓。
阳九想了想,不再排队,转身离开。
“九郎,你不是会扎纸指路吗?”离开莲花庙后,甘思思笑着问道。
其实来到白河县时,阳九就该这么做。
阳九笑道:“我想先调查一下莲花仙,若贸然打草惊蛇,恐怕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莲花仙,我娘快死了,求您救救她,求您救救她……”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就跪在院子里,朝着大殿那里磕头。
旁侧有人劝道,想让莲花仙显灵,必须得去大殿里面祈祷。
要是在外面祈祷有用的话,那边的那些人又何必排着长队呢?
“大哥,生病了还是得去找大夫。”甘思思劝道。
那人哭道:“大夫自然也找了,可大夫让我准备后事,我我……”
“那你就花十两银子,下一个就轮到你了。”有人道。
那人闻言反而哭得更难过了。
问题的关键是他连一两银子都没有,更别说是十两银子。
阳九笑道:“莲花仙就是个卑鄙无耻的毒女,你求她也没用,给钱这种事她还行,但治病救人,恐怕不是一个毒女所擅长的。”
“你这家伙说什么呢?”
“敢这么说莲花仙,就不怕遭报应吗?”
“莲花仙,我只是站在这里,刚才那些对您大不敬的话,可不是我说的。”
围观的人反应不一。
他们对阳九露出的恶意,阳九深切地感受到了。
“大哥,我相公懂医术,可让他去看看。”甘思思想要帮帮这个可怜的男人。
阳九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道:“在下有个诨号,江湖人称赛华佗。”
赛华佗?
那人讶异地看着阳九,阳九也太年轻了,如此年轻,当真会有胜过华佗的医术?
此前江湖中有个赛扁鹊,据说医术相当高明,可惜是个神棍,已被朝廷斩首。
看到娘亲的病,一日重过一日,他也是没有办法了,这才跑来拜莲花仙。
看到男人真的带着阳九回家,围观的人都是摇摇头。
明明只要去拜拜莲花仙,就能救命的事,那家伙居然不信。
“大哥,其实你只要早点来,排队肯定能排到你。”甘思思说道。
那人轻叹道:“我每次来,庙里都会有这么多人,而过了子时,庙门就会锁上,溜进去就会触怒莲花仙……”
什么叫生财有道?
这就叫生财有道。
想来洪秋莲搞出个莲花仙的身份后,利用高超的骗术,应该是收敛了大量的钱财。
来到那男人的家里,甘思思觉得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两位别见笑,我知道我很没出息,虽然我也很努力,可是真的赚不来多少钱,我娘又病了好多年,一直要吃药……”男人摸着后脑勺,显得很腼腆。
其实莲花仙出现时,他是不信的,坚信背后肯定是有人在捣鬼。
只是走到这一步,看着娘亲痛苦成那样,他别无选择,只得跑去莲花庙碰运气。
在屋子里,床榻上躺着一个五十出头的妇人。
妇人身上盖着厚厚的旧被子,旁边的火盆里燃烧的是木炭。
妇人面黄肌瘦,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阳九给妇人把了把脉,眉头紧皱。
这妇人的脉象非常奇怪,无比虚弱,像是随时都会断气。
“神医,我娘……”那男人站在旁侧,满脸着急,看到甘思思做个噤声的手势,便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半晌后,阳九才松开妇人的手腕,起身说道:“感觉毛病不大,就是太虚弱了,得好好补补。”
“我有进山打野鸡炖汤。”那男人说道。
现在是冬天,大雪封山的时候,很容易就能打到野鸡。
阳九笑道:“那没用,我这里有颗药丸,吃后就能起效,然后我再给你开个方子,你按时抓药,吃个十天半月,令堂就会无碍。”
“真的?”那男人简直不敢相信,唯恐阳九是个江湖骗子。
江湖中像这样的骗子,可是非常多。
都说病急乱投医,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都跑去求神仙了,乱投医又算个啥?
阳九将一颗大还丹递给那男人。
习武之人吃了这大还丹,能够增加好多年的功力。
普通人吃了,也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
少林每年都会向当朝天子进献一瓶大还丹。
那男人将老娘摇醒,让她吃下了这颗药丸。
阳九已是拿出笔墨,在旁侧的桌子上写好了的方子。
那男人感恩戴德,跪在地上,就朝阳九磕头。
就算阳九没能救下他的娘,正因阳九这么做了,至少让他的心安定了不少。
在许多人看来,他的娘亲其实早就是个死人了。
离开的时候,阳九留下了一锭十两重的银子。
那男人看得很懵逼,死活都不肯要。
“伯母要吃药。”阳九说道。
那男人身躯一颤,眸中泪花闪动,更咽道:“还请恩公留个名字和地址,这银子,将来我一定会还。”
“好,到时候你来东厂的九号缝尸铺找我。”阳九笑道。
东厂的九号缝尸铺?
恩公是缝尸人?
缝尸人会治病吗?
那男人很是疑惑,回过神时,阳九和甘思思已经离开了。
他赶紧出门,到药铺里去抓药。
“阳大人,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梅朵笑道。
甘思思道:“梅姑娘,我还在这里呢。”
“所以我很羡慕甘姑娘啊。”梅朵这话却是发自肺腑。
女人嘛,谁不想找个对自己的好如意郎君?
阳九又善良,又能干,又多金,长得还很帅,简直就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啊。
可能唯一会让姑娘避而远之的一点就是阳九是个缝尸人。
“大人,诋毁莲花仙的混蛋,就在那里。”前方突然传来鼎沸的人声。
在一些百姓的带领下,有一群捕快迅疾朝这边走来。
带头的捕头身躯高大,却是个生面孔。
事实上,不过短短一年多,此刻出现的这些捕快,阳九居然一个都不认识。
“就是你们在诋毁莲花仙?”那捕头冷声问道。
阳九轻笑道:“我们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一群人在大殿里跪拜,神像后躺着一个人,记录下信徒的心愿,然后再去看有没有帮忙实现的必要,这手段如此拙劣,官爷该不会也信了吧?”
“在白河县,诋毁莲花仙,乃是重罪,两位最好老实点,不要反抗。”那捕头一挥手,就有两个捕快拿着镣铐上前。
甘思思想要拔剑,却被阳九摁住。
阳九笑看着那捕头,伸出双手,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官爷如此威风,可别后悔。”
那捕头不为所动。
诋毁莲花仙者,拘押十日,杖五十,罚银十两。
这是本县县令田松柏亲自制定的规矩。
捕头只是在按照县令大人的吩咐做事,真要出了事,也有县令大人担着,跟他们无关。
捕快的动作很快,将阳九和甘思思都给锁上,然后带回县衙大牢。
大牢里非常阴冷。
二人还被分开关押,冻得甘思思浑身发抖。
看狱卒都去睡了,阳九一把扯开镣铐和锁,来到甘思思所在的牢房,相拥取暖。
“九郎,我们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甘思思委屈地问道。
阳九笑道:“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好玩个屁。
甘思思瞪眼。
“我看那些狱卒八成是睡熟了,应该不会过来,而这边只有我们两个,要不我们做点运动取暖?”阳九将嘴凑近甘思思的耳朵,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弄得她耳朵里痒痒的,非常难受。
甘思思白眼道:“这里是大牢啊。”
“正因是大牢,你不觉得很刺激吗?”阳九道。
甘思思朝外看了看,道:“可万一那些狱卒突然过来,看到我们在……”
她说着别过头,脸红得厉害。
阳九知道甘思思只是担心被人撞破,当即出去,来到外面,将准备睡觉的狱卒,全都封了穴道,如此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了。
甘思思半推半就,倒在稻草上时,脸红脖子烫,神情妩媚,格外动人。
阳九动作轻柔,生怕会将甘思思弄疼。
不过正如阳九所说,在大牢里的感觉,还真的不一样。
对阳九提出来的要求,甘思思就是没办法拒绝。
事后,两人相拥而眠,尽管睡得不是很好,但也朦朦胧胧睡了好久。
天亮后,狱卒还没过来巡视。
阳九回到自己的牢房,又将镣铐戴上,靠在墙壁上休息。
约莫到了晌午,还是昨晚的那个捕头,亲自来牢里提人。
得知有人胆敢诋毁侮辱莲花仙,田松柏勃然大怒,提出要亲自审判,并准许白河百姓前来围观。
在公堂上,田松柏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下,神情冷冽,猛地抓起惊堂木重重拍下,喝道:“带罪人。”
诋毁莲花仙是重罪,须得严加惩处,才不会激怒莲花仙。
莲花仙能在白河县安家,这是白河县百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绝不能因一两人的不懂事,而将莲花仙逼走。
阳九和甘思思被带到公堂上时,田松柏使劲揉了揉眼睛,看清真是阳九时,彻底懵了。
这罪人怎会是阳大人呢?
这不可能啊。
“大人,罪人已经带上来了。”坐在旁侧的师爷小声提醒。
而在公堂门口,挤满了来看热闹的白河百姓。
自打莲花仙来到白河县后,白河县还从未发生过有人诋毁莲花仙的情况。
这是第一次,故而众人都很好奇,县令大人会如何惩治。
这点无疑非常重要,能给众人提个醒,无论如何,都得对莲花仙恭恭敬敬,不可亵渎。
“田大人,别来无恙?”阳九看着田松柏笑问道。
那捕头怒声道:“见了大人还不跪下?”说着就要拿脚踢阳九的小腿。
“别别别……”田松柏看到捕头的动作,着实被吓坏了。
这一脚要是下去,可就闯下了大祸。
其实只要想到昨晚阳九是在大牢里度过,他就觉得大祸已经闯下了。
田松柏说着赶紧起身,小跑着来到阳九面前,笑问道:“阳大人什么时候来的?”
“田大人,我这样说话很不方便。”阳九举起双手,身上的镣铐叮当响。
田松柏怒道:“快给阳大人松绑。”
衙差们都很懵逼,门口的百姓更是无法理解。
但听田松柏对阳九的称呼,莫非昨晚诋毁莲花仙的人是比田松柏还要官大的官儿?
田松柏下令,那捕头便给阳九和甘思思解开镣铐。
阳九却是一挥手,笑道:“我还是觉得戴着比较舒服。”
此刻捕头心里直打鼓,想起昨晚阳九所说的话,请神容易送神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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