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的关节位置觉，关节运动觉和音叉振动觉正常。”“方便脱掉上衣让我检查吗？”检查完这些，林琳问病人。“没问题。”“好，请你坐起来。丁主任，请将门关好，免得冷风吹进来。”毕竟是12月，虽然不是营州最冷的天气，但也是冬天呀。林琳非常耐心地检查病人的痛触觉。一点一点地，从一侧到另外一侧，一个呈“马褂”型分布的痛温觉障碍区域，被林琳标记出来。跟着查房的医生们，面面相觑，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是啊，他们何曾做过这样的问诊？他们又何曾做过这么的体查？没有这样的问诊，没有这样的体查，没有这样的洞察力，他们怎么可能得到这么多的、对诊断有着巨大意义的信息？“好了，请穿好衣服，我们回去讨论一下你的病人。放心，我们会尽一切努力，帮助你，将病因找到。”林琳的话里，充满了“玄机”。能不能参透，就看各人的悟性了。“谢谢林院长，谢谢各位医生。”病人对林琳的细心、体贴，对林琳话语中透出的那股信心，感到十分高兴。林琳洗干净手，回到办公室坐好。办公室里，大家静静地坐着，没有人开口。林琳刚才的查房，无异打了在座除了叶秀以外的，所有人的脸。也许，他们现在还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并尴尬着。“林院长，我有种怪怪的感觉。”凌晓云在林琳面前，说话毫无顾忌。“哦，凌主任，有什么怪怪的感觉？说来听听。”林琳知道凌晓云的说话风格，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我觉得，你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将我们都看透了，只是为了照顾我们的面子，你没有说破而已。”“凌主任，您可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的人。我在医院走的每一步，都逃不过你这双……你这双慧眼。”“反了，反了，林院长，你说反了。以前，是我不识货，看不出你如此厉害。现在不一样了，我是越来越领略到你的厉害了。”“我也认同凌主任的说法。我觉得，林院长最厉害的地方，是在与病人的交谈中，很快抓住问题的要点，并将问题展开来，往更深处询问下去。”“林院长还有一个厉害的地方，就是体查的手法很全面。而这些手法，是灵性，悟性，也是日积月累的结果。全面，则是基本功扎实的表现。”“所有这些，我们不知道要做多少的努力，经历多长时间，才能学到林院长的精髓的一二。”叶秀的话，可是正儿八经的总结和概括。“听大家这么说，是不是大家对这个病人的诊断已经清楚了？还有没有不清楚的没有？”林琳不想让他们继续这样的话题。定力再强大，如果经常在这样的氛围中，也会飘飘然而迷失自我。林琳对此，是十分警惕的。办公室里，又再度陷入沉默。“如果大家都不回答，我就默认大家都懂了。我来点名，请几位医生来解释一下这个病人的一些症状和体征。”“哎，林院长，请等一等。我……我还是不懂，不知道这个病人的诊断。”谭小敏赶紧说话。“这就对了嘛，不懂就不懂，不要装懂。装懂的结果，以后遇到问题，就没有人肯帮你了。”“一会，谭医生留意其他医生的发言，然后，回去将这些知识恶补一下。这样的病例，其实并不多见，遇见了，千万不要放过。”对于谭小敏，林琳从来不抱有什么特别的希望。他就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如果他不吭声，林琳第一个就要问他。“我来说一下我的感想。”马水源开口了。“林院长每次回来查房，我都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我相信，跟着林院长长期查房，我多几次脱胎换骨，我的水平，会得到很大、很快的提高。”这是马水源的真实想法，他一直想表达，今天，他觉得是一个表达这种想法的机会。“今天林院长查房，发现病人有很多体征，而且，这些体征的指向性很明显。”“比如，‘马褂型’分布的感觉障碍，痛触觉障碍与深感觉正常的感觉分离现象，锥体束轻度受损的体征等等。”“这些体征，都指向一个疾病，那就是脊髓空洞症。这个病人的损害，以脊髓前联合为主，前联合前方、双侧的锥体束和前角细胞轻度受损。”“本来，这些体征是很明显的，但因为我的知识的局限性，思路的局限性，检查手法的不规范，使我无法将这些明显的体征查出来。”“通过这次查房，我觉得，我回去，必须要恶补临床神经解剖这一课，恶补神经系统检查这一课。”“总之，今天对我而言，收获非常大。也非常感谢林院长的指导，从林院长的身上，我总能学到新的知识。能跟着林院长查房，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幸运。谢谢林院长！”“马医生说出了我的心里话。说起来惭愧，也对不起林院长对我的信任。作为主管科室实际工作的副主任，我的学识和能力，还不足以带领大家，使神经内科变得更加强大。”“神经内科现在的强大，其实，是林院长在支撑着，引领着。我想，我们大家都要好好向林院长学习，学习林院长对业务精益求精的精神。”“大家听林院长问病史，看林院长做体查，每一个细节，都体现出林院长厚实和过硬的基本功，以及这些基本功带来的，丰富的想象力。”丁凤也不怕揭自己的短，也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其实，你们做的已经够好了。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们用你们的能力和实际行动，来证明，你们是当之无愧的营州龙头。”“今天我们不讨论这个，大家看看，对这个病人，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吸取教训，在今后的临床工作中加以注意的地方没有。”林琳及时制止了大家的“自我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