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这里也该说一说关键之处了,钱潮看着温良谨慎的问道:
“恕我直言,温师兄现在境况可谓很是糟糕,不知道还有何打算,或者说在我们五人来此之前温师兄原本的打算又是什么呢?”
温良淡淡一笑,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问题,抬眼皮看了看钱潮,然后说道:
“你们五个人是不是觉得我此时身受重伤便有机可乘啊?呵呵,不错,现在我的情形嘛几乎就是个废人,可是纵然我所有的打算都落空了,也不会让你们五个人得逞心愿,更不会落进五灵宗的手里受尽折辱,呵呵……”
“温良,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陆平川在一旁冷冷的说道。
“罚酒,呵呵……”
陆平川的话也只让温良一阵冷笑而已,他曾经是索家的结丹修士,早在索家被剿灭的时候就万念俱灰,从那时起他就只剩下复仇一事而已,只要能让五灵宗付出惨重的代价,温良什么都愿意,他也是这么做的,为此才不惜舍弃一身结丹修为混入五灵宗内,本来他以为就算修为没了但凭着他的心机一定能成功复仇,可哪知他遇到了钱潮,最后竟然还败在了这五个炼气修为的五灵弟子手中。
失败是一重打击,败在五个后辈的手中更是另一重打击,这双重的打击之后他又在寒水池中被花骢偷袭,修行的根本都被毁掉了,如今钱潮五个人又出现在了眼前,摆在温良面前的只有一死而已。
这里要说明的是,温良虽然修行的根本被毁,身受重伤,但自杀之力还是有的,而且他真要那样做,钱潮五个人根本来不及阻拦。
钱潮想的明白,马上就接口说道:
“这么说来,温师兄是死志已决了?”
“不错,”温良说道“既无法为索家报仇,又身受重伤几成废人,眼前又来了你们五个索命鬼,呵呵,除了一死了之,我难道还有其他的出路吗?我有今日,也算是拜你们五位所赐,本来是打算在这里等死的,也好,既然你们到此,也能为我做个见证……”
进入寒水池之前陆平川就向马琥说过一定会将温良带出去交给他,将温良活着交给马琥与交给马琥一具尸体那是绝对不同的,因此陆平川听到温良要自杀,顿时就着急起来,他要阻止这小子自杀,如此近的距离只要一拳就能将其打晕,可就在陆平川打算要动手的时候,他身后忽然一紧,回头看,正是汤萍一把就扯住了陆平川后背的衣袍,见陆平川看过来,汤萍还向他摇头,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这才让陆平川暂时按捺下来。
而汤萍此时所想是不能让温良自杀,既然活着见到了,那就该活着带出去,温良的心里还藏着许多的秘密,能审问出来当然有益,于是在扯住了陆平川之后,汤萍立即开口说道:
“难道索先生万念俱灰了?本来我都佩服你呢,为了报仇你连结丹的修为都舍弃了,能这样做的人物满中洲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可如今才这些挫折难道就让你绝望了吗?你真的不再想着为索家报仇了吗?索家当初在修行界里也是有名的世家,高手如云,仅成名的修士据说就近百呢,听我六爷爷说那次为了对付索家,五灵宗可是下了不少的功夫才最后发动的,索先生的平辈晚辈,这一家子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的都死在了五灵宗的手中,滔天的血仇难道索先生就要放下吗?”
索家当初被剿灭与汤伯年有着莫大的关系,当初是修行界里出现了不少关于索家乃是邪修世家的流言,五灵宗于是派出汤伯年前去暗中秘密调查,后来汤伯年查实这索家果然是个隐藏很深的邪修世家,这些年来不知道坏了多少修士的性命又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拿到了确凿的证据之后,五灵宗便派出修士一举将索家剿灭。
在调查索家的过程中汤伯年还与一位索家的结丹修士周旋了好一阵,险些被其看破身份与目的,那个修士名为索元午,在索家之内算是诡计多端之人,也是那次剿灭索家时漏网的三位结丹修士之一,除了索元午之外还有索元申与索元亥两个结丹修士也未伏诛。
其中的索元申钱潮几个人还见过,是他们五个人在幼鸣谷小莲花湖的那次遇险之后见到的,当时他们看见的索元申已经死在了汤伯年的手中,是一具尸体。而汤伯年之所以杀索元申的主要原因是他竟敢打自己宝贝孙女的主意,因此才一怒之下将其杀了,事后汤伯年也有些后悔,应该活擒然后审一审的,看看索元申知不知道其余两个漏网的索家结丹修士的下落。
索元申是在索家被清剿的时候直接杀出一条路逃出去的,后来一直受到五灵宗的追杀,虽然都没要了他的命,但他也因此连番受伤,伤情之重几乎不治,为了活命他才一头逃进了五灵宗的幼鸣谷,可能因为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吧,索元申才得以暂避一时,他的打算是在自己坚持不下去之前夺舍一位五灵弟子续命然后再图东山再起。但幼鸣谷里都是炼体弟子,还不能将他们视作修士,因此无法行夺舍之法,所以他才相中了心术不正的关山齐,但又嫌弃关山齐的灵根资质低劣,这才在小莲花湖以那里残留的五行锁灵大阵先让关山齐的灵根得以改善,然后再夺舍,嗯,因此也就有了钱潮五个人在小莲花的那次遇险。
而索元亥正是夺舍温良之人,他之所以没有在五灵宗剿灭索家的时候毙命是因为当时他不在索家之内,这才躲过了一劫,不过索元亥报仇心切,为了让五灵宗给索家赔命,他舍弃了自己的肉身而夺舍温良,以炼气弟子的身份在五灵宗内暗中谋划布置要给五灵宗带来巨大的灾祸,可惜他先是败在钱潮五人的手中,现如今又因花骢而身受重伤,丹田几乎被毁,再也不能折腾起任何波澜了。
只有一个索元午现如今还不知所踪。
因此若能将夺舍了温良的索元亥活擒,或许就能从他这里得到关于索元午的消息,宗内的长老中至少汤伯年一定想知道索元午的下落,所以汤萍开口说话时几乎句句戳在了温良的肺管子上,很明显,在汤萍说完之后,温良的脸上现出愤怒的神色来,他知道汤萍是汤伯年的孙女,因此怨毒无比的看向了她:
“你住口!汤萍,我索家之所以落得这个下场与汤伯年有脱不开的干系,他对索家欠下了血海深仇!哼,别以为索家人都死绝了,汤伯年早晚会有报应!也别以为我做不到的事情,索家逃过这一劫的人就做不到,此仇非报不可,将来若我索家的人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必然难逃追杀,哼!你会因为汤伯年那老儿的缘故而受尽折磨以告慰索家惨死之人,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陆平川狠狠的说道:
“呸!做梦!”
李简也忍不住说道:
“你索家既是邪修世家,伤天害理,草菅人命的事情做多了,有那样的下场不正该如此吗?”
温良怒道:
“哼,黄口小儿,你懂什么!弱肉强食,物尽其用乃是天道!”
“哈,好个天道!”汤萍开口说道“索先生既知道弱肉强食是天道,那五灵宗强大而索家弱小,索家被剿灭是五灵宗顺天道而行,既然如此,索先生为何看不开又如此不甘呢?”
“哼!后辈儿孙,至亲骨肉惨死在五灵宗手中,难道你要我无动于衷吗?”温良冷冷的说道。
“哼,你自己的人死了你就觉得受不了,可是想想那些死在你手里的人呢,他们也不是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对了,最后一次与你交手,我们擒获了不少的散修,从他们身上搜出来不少你给的玉丹,一枚玉丹就是一条无辜修士的命,你有至亲骨肉,难道他们就没有吗?你的至亲骨肉死了,你觉得痛彻心肺,可那些被你炼制成玉丹的人呢?索先生,你所谓的天道不过是你们坏事做绝的时候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我说的对不对?”
温良又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而汤萍却不想就此打住,因为要不停的刺激温良所以她马上又说道:
“千古艰难唯一死,索先生若是心地坚毅在被花骢伤了之后就该自我了断了,毕竟你现在没有任何希望,对不对,又何苦在这里苟活呢!嗯,当然了,刚才听索先生说话,似乎索家还有漏网之人在图谋什么,我听我六爷爷说还逃了一个叫索元午的,据说那个人很厉害,我六爷爷对他很是忌惮呢,索先生难道认为索元午能凭一人之力就能扳倒整个五灵宗吗?他若继续作恶早晚会伏诛的!哦对了,除了索元午之外,听说你们索家当时还有一些据说不错的后辈子侄也漏网了,是不是?人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看来索先生认为索家还能靠着那些人东山再起呀,对不对?”
温良听后一笑,说道:
“我是看不到了,不过想来你一定能看到,多年之后,那些儿孙一定会将索家重建,也会向五灵宗讨还公道!”
汤萍也一笑,说道:
“其实你倒不如打消了自杀的念头跟我们走,说不定马上就能见到几个你以为的优秀儿孙呢。”
“什么!”温良闻言一惊,瞬间看向汤萍。
“呵呵,索先生怎么就着急了呢,我们宗内栖霞山有一个名为卞濂的师兄,原本炼丹之术平庸低劣,三十年来未曾炼制出一炉丹药,忽然之间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居然炼制出了上品的丹药,一下就在栖霞山成名,被人誉为厚积而薄发的典范、矢志不移的楷模呢。这位卞师兄筑基的时间并不很长,后来被嘛就被宗门派驻到瑞轩镇了,索先生知道为什么将他派到那里吗?因为那里管事的人正是我六爷爷的弟子徐晟,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嗯,若是索先生愿意,你倒是可以与卞师兄见上一见,说实话自从拿住卞濂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他,因此也不知道究竟是索家的哪位夺舍了当初的那位卞师兄呢。”
“什么……你们……”温良面色惊变,卞濂的来历的确如汤萍所言,那是他自认为安插在五灵宗内最隐秘的一颗钉子,没想到就这样被汤萍轻轻巧巧的说破了身份,而且卞濂竟然早就被捉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对温良而言,这个消息不啻于沉重的打击。
快动手了!
钱潮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他也猜到了汤萍接下来要说什么。
“别急,别急,”汤萍根本不给温良喘息的时机继续说道“还有一个,身份嘛是个散修,我们也是后来才发现他对索先生应该十分重要才对,索先生夺占这寒水池那个人就出了大力,然后他就离开这里急匆匆的走了。当然了,我们怎么可能放过他呢。说起来我们开始还真小看了他,不过纵然有些损失但终究是没让他逃掉,唉,好不容易才捉住的,呶,索先生看看,这个东西你可眼熟?”
说着汤萍就取出来一枚长长的灰白色的骨针拿在手中,那正是钱潮之前交给她的,这东西钱潮拿出来就不如汤萍拿出来更有震撼力,又因为是闫丁所用的灵器,温良怎能不认识呢!
闫丁,依着索家之内的辈份要称温良一声七叔,在闫丁离开之前,温良将索家逃出去的那些所谓资质不错的后代有什么人又各自藏在哪里都告诉了闫丁,温良指望着闫丁能够将索家重建,而一旦闫丁被捉了,那些索家子侄则一定难逃五灵宗的追捕!
就在温良惊骇之下双目死死盯着汤萍手里骨针的瞬间,钱潮与汤萍几乎同时动手了!
一面挂着小铃铛的镜子瞬间出现在钱潮身前,镜子中清冷的光辉直照温良双眼,那是钤影镜,钱潮用它对温良发动了幻术。
与此同时,汤萍虽然依旧拿捏着那根骨针给温良看,但她在瞬间就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两只眼睛完全是一片冰蓝之色,满头的乌发无风却向后飘扬而起,两只耳朵不知何时已经化作了毛茸茸的雪白尖耳,汤萍在温良失神的瞬间就借助她的小白发动了最厉害的幻术。
只能以幻术来对付温良,其他的手段都有可能让他有机会自杀。
而在钱潮与汤萍同时出手之下,温良保持着死死瞪视骨针时的面容,整个人一动不动了。
重重的出了一口气,钱潮说道:
“好险。”
“总算是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