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月开始,异常的寒流便席卷世界。北风吹来令人立毙的寒意,从高纬度地区出现超过10亿人规模的迁徙潮。
简直就像回到原始社会,宜居地区和食物成了人类冲突的主要根源,一系列边界争端和大规模战争由此而生。
由于自身难保,而且知道一旦放开就会承担数千万规模的迁入压力,各经济实体纷纷在边境树立高墙,配备职业屠杀部队,禁绝人口南下,冻僵的尸体在边境外累叠如山。
北部列岛也完全被冰霜覆盖住,港口的海水结成坚冰,连繁荣至极的上京湾都只能勉强维持正常时节75%的航运吞吐能力,其余小型港口市镇完全失去海上航运能力。
“大雪把我们的家园完全埋住……”徐炀观察眼前情况。
小傻瓜的目光随之移动,最终落在岛上无数的塔型供暖建筑上。
骇人的雪风暴持续不断,好在经过几个月的艰苦建设,尼斯托公司的一座座热塔拔地而起,为社区居民提供暖意。它们向天空喷出滚烫烟雾,通体散发出明亮橘光,以天然气、石油与电能作为供暖资源,在这般隆冬时节,它们就是保护市民免于惨烈冻死的唯一屏障。
其他中立与第三方区域的居民拟好合约,大量租借尼斯托公司的供暖设施,维持生存的基本条件。
但这无法覆盖每个人,尤其是位于列岛最北端的伊北市。
伊北市独自位于一座矿产丰富的大岛上,在历史上的开拓期间,大量岛人前往伊北市移民垦荒,在地形崎岖的岛屿上建立大大小小的定居点,开采岛上的煤矿、生铁以及黄金。随着矿产渐渐枯竭,现在伊北市转型成了注重旅游等服务业的偏远地区。
位于诸岛最北,伊北市遭受的戕害尤其严重,受统计的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人,所有农田、牧场和矿山也都被暴雪淹没。
“是谁干的坏事?”小傻瓜将手指向北极点,风暴就是从那里来的。
“它不在那,冰霜巨神艾尔利德……它现在应该藏在近东地区,因为近东也出现了不明的极寒现象。沙漠和冰川出现在同一地方。”徐炀沉思。
世界大变样。
由于结冰量上升,冰盖变得极厚,海平面将慢慢下降,陆地面积开始出现扩张趋势。
最开始的一个月里,新闻还疯狂报道死于冰霜灾害的人群,渲染令人畏惧的寒气,现在媒体人物每天仅交代由第三方机构统计的死亡人数。
企业破产,人类失业然后冻死街头,所有文明理性都随着基础生存条件的崩溃而一并坍塌。
现在新的焦点是移居赤道,以及进军热树洲。
由于全球变冷,热带相应变成了较宜居的温带,蚊虫分布范围变得窄小,各公司随之疯狂宣传移居热树洲的好处。
从泰西洲出发,白人冒险家发起了又一次轰轰烈烈的拓荒运动,他们购买武器装备,把数十万走投无路的失业者武装成雇佣兵。
随后,他们对热树洲开展超越前辈的特大规模现代殖民。
为了争取生存空间,新的雇佣军从热树洲的北海岸出发,一直向南推进,清理并驱赶了上千万当地人。
依托更加高级的武器,他们把原住热树洲的深肤人种杀得血流成河,强占大片宜居地区,同时拉拢海外势力注资,意图开发大型都市。
先发的殖民者军阀毫无原则,没有把热树洲的深色人口当成同类,直接将他们投入农场和种植园作为劳力,或送入实验室当中充作耗材,更直接采用生化手段改造成变异士兵。
新的殖民军阀不止发挥武力和科技,同时也崇拜各路异神,接洽怪物,一手神秘学,一手吸收海外资金,建起一个又一个保护区,武装更多失业人口加入他们的远征,又迎接更多市民移居到位于炎热地带的新家园,谋求严寒时代的另一次大陆开发,深入黑暗大陆的核心。
新征服愈演愈烈,按这态势,他们势必要清理干净热树洲原住民,把整片温暖大洲改造成他们的新家园。
尼斯托公司孤悬北部列岛当中,只能独力克服霜寒季节这一艰难挑战。
仅仅几个月,世界就变得让小傻瓜陌生。
她很害怕,现在只要离开有暖气的房间就会被冻死,即便穿着再厚的衣服还是能感到寒意侵蚀。
“我们该怎么办?”小傻瓜忍不住问。
“这是神秘学之战,我们必须干掉艾尔利德才能阻止家园继续堆在暴雪当中。”徐炀解释。
“无所谓,我会出手。”法洛莎背靠窗户。
近来越来越少人能看到她的真容,意志薄弱的人往往在靠近法洛莎的过程中就会心生畏惧而自觉俯首,魔女们更是以她为尊,生不出丝毫违逆之意。
对小傻瓜来说,她只觉得胸闷烦躁,而且紧张不安。
“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出手?”小傻瓜弱弱地问。
法洛莎转过身,她一步步走向小傻瓜,目光变得柔和,姿态愈发谦逊。
“我一直都在努力哦。”法洛莎真诚地说,“在你看着我的时候,我不止出现在你眼前,我还出现在世界上的许多地方,我的投影,我的棋子,我的设局,我同时思考无数不同的事情,同时出现在不同的地方做不同的事情,我每时每刻都在拼尽全力呀,一切都是为了……像伱这样的孩子能够平静地生活。”
“哇呀……”小傻瓜震撼,从没想过法洛莎原来已经这么厉害。
“来我的怀里好吗?”法洛莎蹲下来,张开双臂,“你一直都很乖呢,你一直都有好好听话,有认真看我写的那些着作,一直在练习自己的知识和魔力……好孩子,聪明而且耐心,世界上最好的孩子,靠过来吧。”
小傻瓜摇摇晃晃地走向法洛莎。
她看着法洛莎美艳绝世的容貌,几乎都要窒息了,怎么会这么好看呢?法洛莎有着完美无瑕的容颜,再漂亮的魔女都会在法洛莎的绝色面前黯淡。
她的小鞋子往前踩,身体往前倾。
就快扑到法洛莎怀里的时候,小傻瓜又咽了口唾沫,拼命地维持身体平衡,让自己往后仰,停在原位上,咬住自己的嘴唇。
“算了。”小傻瓜尝试镇静自若地朝法洛莎摆摆手,却忽然发现法洛莎不见了。
去哪了?
小傻瓜吓一跳,她惊恐地回头看徐炀,幸好徐炀还在,如果他也消失不见,那小傻瓜感觉自己要原地爆炸了。
“法洛莎见你没趣,就追求她自己的利益去了。”徐炀说。
“她真的有无数分身吗?”
“她说的话永远半真半假,没人能分辨清楚,而且她越来越擅长这种诡计了。”
“如果我刚才跳到她的怀里会怎么样?”
“你会失去一根手指头,然后在几秒后又看到它回来。”
“她太坏了!”小傻瓜难过地钻进徐炀的怀里。
此刻她非常想念小法洛莎,那个穿着白衣服的可爱小女孩一去不复返,仿佛被锁进法洛莎的内心深处。
“没办法,世界上还是坏人多。”徐炀说。
“那你呢?你为什么跟她在一起?”
“我已经习惯了。”徐炀向来是无所谓的,“让我给你讲讲对待法洛莎的一些基本原则。这是我丰富经验的精华。”
“哦?”小傻瓜规规矩矩地听着。
“尽可能避免跟法洛莎交谈,如果觉得自己的确有必要跟她说话,那是你的错觉,你永远不该也没必要跟她说话。如果她主动找你说话,迅速离开现场,放心,她不会因此发怒或者追杀你。如果你在受迫条件下不得不跟法洛莎说话,不要相信她说的任何话,不要接受她给你开出的任何条件和请求,尽快离开她。不用担心你的行为举止会对她产生什么影响,以她目前的能量,绝大部分存在对她来说就跟纤尘一样无关紧要。”徐炀告诉小傻瓜。
“那我们该怎么面对她呢?在她眼里我们只是空气呀,我们一下就会被她干掉或者复原,这不是很可怕吗?”小傻瓜不解。
“首先法洛莎是一个次级的神,魔女之神,她也需要崇拜者的支持,所有人对她的想象构成了她的外形以及力量的外壳。要知道……从特定角度来理解,所有魔女都是她,她就是所有的魔女。徐澄,当你看着法洛莎,你就是在看你自己,她是一面镜子,照出所有魔女。”
“呱!”小傻瓜通透了。
“走吧,该填饱肚子了。”他带小傻瓜去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