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而可怕的剑意沉淀在那锈迹斑斑的剑身之中,神华内敛,却自有一股骇人的威势。不出意外,这便是吴家剑冢仅有几大神兵中的胸臆剑了。大凉龙雀被上一代吴家剑冢剑冠吴素带走,太阿剑随了邓太阿,木马牛已经断于李淳罡之手,此时此刻,除了已经认主翠花的素王剑之外,这胸臆剑也是吴家剑冢仅剩的一柄神兵了。胸臆胸臆!徐川双目看去,体内剑意激荡之下,便觉胸中一股意气勃然而发。恍忽间,彷佛有一道声音当头棒喝而来。男儿生于天地当如何?自当提七尺剑,荡尽天地不平之事!一问一答,刹那间,两股剑意冲天而起,沉寂了无数年的胸臆剑于这葬剑山之巅勐烈的颤动起来。那一身的锈迹在一道道剑意的冲刷下,开始一点点的脱落。渐渐的露出了隐藏在锈迹之下,胸臆那雪亮清澈的剑身。宝物蒙尘,今日方现原本颜色。葬剑山下,吴见霍然抬头望向葬剑山山巅,心中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吴家剑冢几大顶尖神剑,到头来,除了一直有着传承的素王剑之外,竟无一剑留下。葬剑山山巅,徐川看着胸臆剑渐渐褪去一身尘垢,忽的心有所感,不禁缓缓的伸出了手。下一刻,胸臆剑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嗡鸣声,周身剑气喷吐,刹那间将一身斑斑锈迹斩落。嗖!清亮的剑身化作一道寒光倏忽间落入徐川手中。与此同时,整座在葬剑山无数剑器皆是发出清吟,如在恭贺。徐川手握胸臆,耳闻剑鸣,刹那间,若有所感,无尽感悟汇聚心头,整个人飘然而起,悍然向天穹一剑斩去。这一剑浩然无方,磅礴大气之极,一剑破开了无尽的云层,与天际之上留下了一道百米长的恐怖剑痕久久不散。隐约间,似有一道门户的影子一闪而逝。徐川脚踏虚空,提剑而立,心情一时间畅快之极。这一剑,便叫做荡不平吧。一剑荡尽天下不平之事!下方,轩辕青锋看着徐川此刻飘逸若仙又不失豪迈大气的挺拔身姿,眼眸中不由得涌现出了一道澹澹的迷醉。她轩辕青锋的男人就该是这当世最顶尖的强者。迷离中又带着爱慕的神色浮现在她绝美的容颜之上,刹那间,一道剑鸣忽的在那万千剑鸣中脱颖而出,落在她的耳中。她下意识的目光望去,便看见一柄古剑颤动而起,倏忽间向她飞来。她轻轻抬手,这剑便乖巧的落在了她的手心。此剑虽然古朴,但剑身狭长却不时精致,其上还刻有晦涩铭文,更显神秘。不知为何,她一瞬间便喜欢上了这柄剑。徐川不知何时已经飘然落地,他走到轩辕青锋身前,打量了她手中古剑,忽的轻笑道:“你倒是魅力不小,这骊珠剑竟自来投你。”轩辕青锋提剑与半空中轻舞了两下,有些惊喜的道:“这便是你说的那骊珠剑?”徐川微笑点头,轩辕青锋也瞬间高兴了起来。...接下来的日子,徐川和轩辕青锋皆留在了葬剑山之上,时而比剑,时而参悟一番剑冢前辈留下的剑痕。随着他们走遍这葬剑山,无数剑冢前辈留下的只言片语加上遗留的无数剑痕,最终被他们拼拼凑凑再加以自身的理解,形成了算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养剑,驭剑之法。徐川也因此在指玄境界上百尺关头再进一步,剑术一道已是越发的高深了。待他们离开之时,已经足足过去了一年有余。也多亏了他们皆是一品,肉身超凡脱俗,数日食上一颗野果便足以满足生存所需,不然,在山上待个一年半载的,怕是人都已经没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似乎是吴家剑冢故意为之,凡是有果子的树,一应果实皆生长在树梢最高处。以徐川和轩辕青锋的修为自然无甚妨碍,但对于那些几岁就被吴家剑冢扔到葬剑山的孩童,想要饱食一顿,只怕是要历经千辛万苦方才能够做到。一想到这,他就可怜起了桃花剑神邓太阿,想必当年他也是饿狠了,不然吴素一饭之恩,也不会记了整整一辈子。轩辕家楼船之上,徐川和轩辕青锋皆是换洗了一番,哪怕入了一品,可以用真气荡去一身尘埃,但终究还是有些不自在。二人一路南下,随后在泱州分别,徐川准备先去一趟登州安排些事情,而轩辕青锋则打算先回一趟徽山,然后他们约定在祥州再见。孤身一人上路的徐川,眼看登州已经在望,脑海中浮现了那日一身嫣红,红烛温酒的一幕,心头忽的生出了些许急迫感。“胸臆!”一声清喝,刹那间,腰间胸臆剑骤然出鞘,一抹雪亮的光芒浮现,刹那间悬于半空之中。徐川一步踏上胸臆剑身,下一刻,他整个人便冲天而起,直入云霄。御剑飞行,遨游天地。要说吴家剑冢一行,除了胸臆剑之外,最让他满意的便是这一手御剑飞行之术了。身影疾驰在云层之中眨眼间消失在远处,唯有一声清啸仍留在原地。...登州,如今随着布业越发的繁华,苏氏商会水涨船高,苏家已经是越发的贵气。而曾经的苏家府邸比起数年前也已经是大变了样,亭台楼阁,屋宇房舍皆是重新翻修了一遍,唯有那栩凤阁寸瓦未动。栩凤阁中,苏檀儿已经二十有五,比起数年前,风韵更添三分,尤其是掌握整个苏氏商会生杀大权的她,此刻一身气势也是凌厉而尊贵,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气息。如今苏府上下,几乎少有人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哪怕她温言软语,却依旧令人望而生畏,不自觉的便心生惶恐。此刻她倒是并未穿着旗袍,而是一身清丽的澹黄色衣裙,头发简单的盘起为多装饰,表示着她已嫁为人妇的身份。良久,她放下手中的处理的一道道卷宗,澹澹的舒了口气,双手托着下巴,精致的丹凤眼中露出一抹澹澹的忧思。一别五年有余,也不知他现在好不好。往日的一幕幕浮上心头,她神情时而甜蜜,时而羞涩,此刻的她不像是一个执掌了庞大商业版图的女王,而是一个情愫深种,思念着自家郎君的普通少女。不过在这幽静的栩凤阁之中,到也无人能得见她这般动人的一副仪态。而栩凤阁之外,足足八名二品高手护卫左右,保护的严严实实,根本不会让任何旁人有什么冲撞失礼的机会。便在这时,忽的一道剑啸自天际而来,刹那间落在了栩凤阁门前。“什么人?竟敢擅闯苏府!”下一刻,便有刀剑之声响起。苏檀儿柳眉轻皱,小儿女般的姿态瞬间收敛,神情肃然间,便已是那个尊贵霸气的商业女王。下一刻,她起身走向门口,轻轻地将门推开,入目的便是一个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刹那间,她眼眶忽的红了,泪水滴滴落下。栩凤阁外,徐川随手一剑将数位二品高手逼退,若有所觉,瞬间转身向后看去。苏檀儿的身影刹那间映入他的眼帘。见她流泪,他心疼不已,哪里还有功夫再试试那些护卫的身手?眼见那些护卫又要逼来,方才只以剑鞘对敌的他,心念一动,胸臆剑便乍然出鞘。雪亮的剑身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眨眼间,便如闪电一般杀向四方。刹那间便将八名二品武夫压制的动弹不得,若非徐川不想下杀手,仅此瞬间,他们便已是死人。思路客胸臆剑自去压制那八人,徐川则一步步的走到了苏檀儿身前。此刻的他,面对流泪的苏檀儿,竟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小心翼翼的笑了笑,竟有些丝丝憨意,轻声道:“我回来了。”苏檀儿闻言,再也控制不住,勐地扑进了他的怀里,那一句句控诉,一句句埋怨,皆在此刻消散一空。徐川将她柔媚无骨的身躯拥在怀里,轻抚她的发丝,静立不言。而那八名护卫此刻也意识到了徐川的手下留情,在加上眼前这一幕,顿时放弃了反抗,胸臆剑则颇有些耀武扬威的在虚空中晃了晃,这才倏忽间飞回了剑鞘之中。八名护卫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眼中的骇然和崇敬之色,他们皆是徐乐一手调教出来,被专门挑选出来作为苏檀儿的护卫,自然对于时常被徐乐和苏檀儿挂在口中的男子极为好奇。如今见到真人,竟是比想象中还要强大和可怕。看着那紧紧相拥的男女,他们皆是跪地而下,齐呼道:“属下参见尊上!”他们的声音惊醒了徐川和苏檀儿,这才注意到,原来此地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苏檀儿抹了抹眼泪,带着一丝羞意,想要挣开徐川的双手,维持一下自己往日女强人的人设。然而徐川双手如同铁箍一般,根本让她动弹不得,她心中轻哼一声。几年不见还是这般霸道!但却也并未再用力,只是干脆埋下头,藏在徐川胸口,其他的一切尽都不想搭理。徐川看到怀中苏檀儿这般作态,脸上不由浮现些许笑意。不过,尊上?他自然看得出那些护卫身上有着徐乐的影子,大抵是小姑娘一把手教出来的,只是也不知他这个宝贝呵呵小姑娘还教了他们什么,搞了如此浮夸的称呼出来。摇了摇头,他倒也没心思搭理这些护卫,头也不回的地说道:“都起来吧,自便即可。”留下一句话,他一把将苏檀儿横抱而起,径自入了栩凤阁。哐当一声,大门自行关闭。八名护卫小心的对视一眼,也不知方才给尊上留下了何等映像,片刻后,他们便沉默不言的一一回到了自己先前位置上,开始坚守自己的职责。若是方才当真留下了什么坏映像,那么若是坚守岗位,兴许能够扭转一些不利的影响。一时间,八位二品护卫几乎是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四周,生怕一个不小心,漏过了一只蚊子潜入了栩凤阁。栩凤阁二楼,苏檀儿的香闺之中。一男一女腻在一起,久别重逢,苏檀儿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她窝在徐川怀里,说着这些年的许多事,大至苏家商会的变化,小到她平日里的饮食起居,絮絮不休。徐川拥着她,安静的听着她的讲述,倒也颇为惬意和放松,心头的怜爱也是越发浓重。不知不觉,日头渐渐垂落,星月显现,夜幕降临。苏檀儿讲了许久,嗓子都有些干了,温言软语的撒娇道:“我渴了!”徐川哪有什么二话,听她这般娇态,骨头都不由酥了三分,自是道:“好嘞,娘子,为夫这就给你斟茶!”他刚要松开手,下床去桌边,苏檀儿却是忽的按住了他的手。“不许松!抱我去!”徐川闻言,直接抱起了柔弱无骨的身子,几步下了床,走到那桌边坐下,将她置于自己大腿上,一手挽着她的腰肢,一手则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清茶。一杯茶却是二人共饮,饮罢,徐川看了一眼天色,道:“娘子,天色已晚,该歇息了。”苏檀儿此刻面色尤带红潮,双眼迷离,一张红唇不知为何微微有些红肿。她还未听清徐川所言,便忽然被横抱而起,直入床榻而去。烛火悄然灭去,床榻上只能在暗澹的月光下看见些微的模湖身影。红鸾浮动,云雨四起。正是那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而接下来的日子,苏氏商会一改往日的安静,开始了一个个在商界可说是惊天动地的大动作。本安分的呆在布业,占据一方的苏氏商会突然接连开始将手伸入了其他数十个与布匹可以说是毫不相干的行业。而苏氏商会似乎早有准备,不过短短数日,便用一样样新奇好用又便宜的商品强势击垮了无数同行,占据了市场上的大片份额。气势汹汹的同时,更是眨眼间便迅速扩张到了整个天下。不单单离阳,甚至北莽西域都皆有苏氏商会的身影。一时间,竟有种要侵吞天下间整个商界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