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在了窗子上，如同玻璃被揉碎在了湖中一般，散出了它最后的璀璨。
李南山坐在了会议室里的第一排，但他的目光从没停留在前方的投屏上。赵嫣然坐在了他的对面，脸色依旧苍白，看起来那日受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她抿着嘴唇，偷看了李南山两眼，想起前几日在面摊处的李南山，心中便充满了恐惧。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秦以歌的声音响起，留着长发，穿着长袍的人点了点墙面上的投屏，声音沉闷而严肃。
此去，危险重重，生死难料，在座的除了秦以歌之外，其余人都是这一次去探查的队员。
为此，秦以歌还给这一次的探查计划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捞月。
“此番上古修士的复苏，学院颇为重视。本来学院打算自己查探的，但近些年来，学院在上古修士的体内检测到了长生因子，如今正到了检测的关键时刻。若是能够成功，以后大家都能够长生。所以，这次任务才落到了我们通海达天集团和登天阁的手上。我们主要负责查探清楚这即将苏醒的上古修士的修为和身份，若是有可能的话，我们协助学院将其生擒用来研究；如若不然，就只能按照惯例把它们都杀了。”
秦以歌的声音响彻在会议室里，听到这话的李南山这才将目光从玻璃窗上收回，看着秦以歌笑了笑。
若是秦以歌他们知道自己就是长生者的话，恐怕自己也是他们捕捉的目标，也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说实话，对于如何长生，李南山也不知道其原理。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看着熟识的朋友一个个离去，看着世界日新月异，让他的生命之中充满了孤独。
“李兄，所以我们的目的是为了长生。只要是自己人，只要是能者，自然都有长生的机会。”秦以歌看着李南山，强调了一遍。
他说这话很明显，是想拉拢李南山，许李南山好处而已。
世人修炼，皆是为了长生。虽然他用功法吸引不了李南山，那便只能用长生来吸引他。
秦以歌深谙用人之道，他不怕极贪婪的手下，就怕没有欲望之人。贪婪的人他有一百个法子让他乖乖听话，而没有世俗欲望的人，却是最难以掌控的。
秦以歌盯着李南山，想从李南山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若不是为了顾及一些人和一些事，恐怕李南山早就不伺候他了。对于他来说，他自己去找修士，甚至去灭了学院都不算什么难事，但他现在有个小徒弟，整片大地上，还有很多和他有关，如同忘川书店的原主人阿莲一般的人。
这些人，都成了他的牵绊。
李南山一个人自然可以肆意潇洒和畅快，可现在的他有了牵绊。而这些牵绊，便如同蛛网一般，牢牢地拴住了他。
所以，他只能配合秦以歌的演出，虽然他抿着嘴没有说话，双眸却一亮，对“长生”二字表现出了足够的兴趣。
看到李南山的反应后，秦以歌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接着说捞月计划。按照探测，这位上古修士应该在这个区域苏醒。”秦以歌说着，便在投屏的蓝色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别看这个区域如今是一片汪洋，根据最近的无人机探测得知，每到月圆之夜，周围的海水将会变成血水，月亮也会变成绯红色，海水沸腾，鲨鱼聚集，白鲸哀嚎。”
秦以歌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虽然他们都是修行者，但大多数时间都在城市奔波的他们还真的没有见到过这等奇景，如同来到了神话世界一般。
众人屏气凝神，竖起了耳朵，生怕自己听漏了一点儿。
“而到了午夜，红月投影之处，便会浮起一座岛屿，吸收日月之精华。根据学院的分析，这岛屿应该便是上古修士的沉睡之地，而它每月出现，便是为了吸收日月之精华。只是还不清楚，这位上古修士走的是魔道的路子，还是正道的路子。”
“按理说，红月、血水，加上海兽哀嚎，应该是魔道修士。根据记载，魔道修士的爆发力和攻击力，都比正道修士要强很多；最为重要的是，魔道上古修士性情暴戾，没有丝毫道理可讲。若是正道修士，或许我们还能骗一骗他们。但魔道修士，却是不管这些。”脸色苍白的赵嫣然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补充道。
“问题就出现在这儿！”秦以歌皱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之后继续介绍道：“岛上还会传出佛法妙音，上空有金色的佛门字符笼罩。根据上次查探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岛上有金色的菩提树随风摇晃，有金色鲤鱼悠然自得，还有一佛家庙宇矗立其上，绽放金芒。”
“那这也可能是魔道修士被佛门所镇压啊！”赵嫣然立马说道，对于捞月计划她们登天阁的资料有限，要不是这一次通海达天集团失败了，而且这突然出现的李南山能够秒杀筑基期修士的话，恐怕他们登天阁没有机会参与进来。
秦以歌看了她一眼，眼中全然是毫不掩饰的轻视。要不是因为这次危险重重，他们需要李南山这么一个疑似巅峰结丹境高手的话，恐怕他根本不会高看这小丫头一眼。
“不管是金色光芒，还是绯红色的光芒，都没有对抗的痕迹！众所周知，魔道功法和正道功法相克，无法共修！若是强行修炼两类功法，必然爆体而亡！”秦以歌接着说道。
李南山听到这儿，闭上了眼，靠在了椅子上。
这种情况对于他来说倒是稀松平常，在现代修行者的认知中，魔道与正道的功法不能共存。可在以前，只要你天资够高，所修炼的功法皆是顶级功法且能够平衡两种力量的话，佛魔一体并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这时，很多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李南山的脑海中。
是正道雷法和魔道血魔功共修的血雷道人？
还是剑与魔共修的魔剑仙？
或者是自己化名为赵安生时候的那个小徒弟，他身上可是身负魔道功法和正道玄天宗功法。
不过，李南山很快摇了摇头。按照秦以歌给出来的信息，如今在东海即将苏醒的修士应该是佛魔共修。可李南山搜寻遍自己的记忆，就没有佛门大师修炼魔道功法的，也没有魔道修士修炼佛门功法的。
“到底是谁呢？”
闭上了眼靠着椅子的李南山，轻声呢喃道。
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耳旁响起。
“姓李的，你不过是杀了两个筑基境而已。此行危险重重，你在这闭目养神，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