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营本质上是又一次扩充了,以前,匠营只有两部,一部专做板车,不涉杂物,另一部,负责干军中杂七杂八的活儿,可称为杂活部。现在,因关羽八百战兵,需一人配一套携行具,尽管这一套所谓的携行具,就一个大篓子加一个大袋子而已,但尽管简陋如此,多达八百件,慢腾腾的做完,估计得一年不一定凑够。故而,必须调集足够的人手,全力来做。于是,就为做携行具,临时又增两部。一部,负责编树枝篓,称为编部?篓部?都不好听,可称为篾匠部。另一部,是负责缝制防雨袋的妇人们,可称为绣部。携行具是军中第一个需要多部分合作,需要成品组装的物件。小型组装工厂,开始。关羽部就八百人,八百人也不多,放在古往今来任何一场有规模的战争中,八百之数,小的很。可就这么一丢人,哪怕只给这八百人每人只配一个篓子,后勤压力都大到不行。拿现在的速度来说,军中每天能收上来的篓子,平均,每天不到十个。假定每天稳定十个篓子,那给八百人凑齐,也得八十天,俩月多了,黄巾估计都打完了,篓子还没配齐。至于防雨袋,产量就更低了,现在日产只一只。这还是现在废旧帐篷没拆完,还有一点原料的情况下的速度。篓子一天可以十个,但携行具是需要多工件组装的,有十个篓子,只有一个防雨袋,就只能制作一件携行具。一天,只产出一件携行具,按这个速度,要给关羽部配齐八百携行具,得八百天,两年多。可想而知,速度有多慢。故而,李孟羲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特意新成两部。等原料齐,等人齐,产量一下就能爆发。李孟羲的事情忙完了,他一圈看了一眼,见军中一片繁忙又安静,也不知要干啥。不无疲惫的蹦了两下,踢腾踢腾脚,扭了扭脖子。刘备笑意淡淡的看着李孟羲,“忙完了?”他问,“走,羲儿,我教你做糖饴。”李孟羲先是一愣,然后他想起来了,买糖饴买不到,刘备说可以军中自己做,约好有空做的。李孟羲于是就跟刘备一起去找来一些麦子和碗,泡水里过一下,生虫的,瘪的,这些都不会发芽,捡出去丢一边。然后,拿来麻布,先铺一层,在麻布上撒一点水,再于麻布上平放一层麦子,再撒许多水,然后,再把麦子上,再盖一层麻布,再撒些水。“好了。”刘备放下水瓢,“等个三五日,等麦发芽,就能做糖饴了。”李孟羲把麻布掀开,看了又看。这就行了?挠头。细想,糖饴也就是麦芽糖,这俩是一个东西。麦芽糖,为何叫麦芽糖?是麦子发芽,然后用发芽的麦子提取糖,故而得名。刘备既然说会做糖饴,那就必然能做成功,李孟羲丝毫不怀疑。只是,就这么一点儿,到底能出多少糖。麦芽糖做出来,可不是当零嘴儿吃的,是要拿来给伤员当饭吃的,需要的量非常大,日耗半斤的需求,少了不行。“这么点儿麦,能出多少糖?”李孟羲问。“估计,小半碗。”刘备朝李孟羲笑了笑。小半碗也不够啊。两三天才产出小半碗麦芽糖,平均一天,产出的不到一勺,这不行,太少。麦芽糖有大用,那个昏迷不醒只能灌流质糖水的伤员就不说了。前边做缝合术实验的时候,发现,肠子断了的病人,不能吃食物,因为肠子断了,但胃还能正常工作,如果吃食物,就会不停的有食物残渣蠕动到肠道的伤口处,会造成感染。所以,肠子受伤的人,连流质食物也不能吃,只能吃麦芽糖和水。糖水过胃经肠,干净的很,哪怕接触到伤口,也没大碍。并且,麦芽糖据说非常容易吸收,化学忘的差不多了,据说麦芽糖是单糖还是多糖来的,不用怎么分解,直接就能被人体吸收。在现今条件下,麦芽糖就是救命的药,故而,得弄好多糖存起来。做麦芽糖应该很有趣很好玩。但李孟羲想到自己诸事缠身,没有空去天天做麦芽糖。交给军医田卜去做?也不成。田卜的伤兵营,伤兵一百多快两百人要照料,还有,蒸溜烈酒的方法也交给田卜了,蒸溜器也给了田卜。平日,用水酒蒸溜烈酒的活儿,全是田卜干,李孟羲得闲不用分精力去整日盯着蒸溜器。田卜够忙了,麦芽糖可给别人做。做麦芽糖,不需要多少人手,需要的是场地。从刘备做麦芽糖的简单过程,李孟羲大致明白了,麦芽糖就是把麦子洒水放着,等麦子刚发芽就能做了。所以,要大量生产麦芽糖,得需要至少一辆车,车上摆满盆子,盆里,薄薄的撒一些麦子,撒些水,盖上厚麻布,麻布上再撒一些水,等他发芽就行了。还是需要板车,只要要生产点啥东西,必然用到板车,李孟羲都无奈了。车哪弄,各处都缺,又产量忒低。至于木盆,则不缺。关于麦芽糖的产量,李孟羲根据自己的知识推测,认为,一斤麦子,是无法产出超过一斤麦芽糖的。原因是,生物课学过,种子发芽时,会消耗种子中储备的大量营养物质,这个营养物质,就是麦子中的淀粉。生物学中的大量,指的是多大比例,是百分之五十?是百分之七十五?不管多少,制作麦芽糖过程中,麦子大量物质消耗了,只有百分之五十,甚至只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营养物质转化成了麦芽糖。也就是说,按生物课学到的知识推算一下麦芽糖的产量,那么一斤麦子,得麦芽糖,最多四分之一斤。别的用项暂且不管,现下紧迫的是,那个头部受重创昏迷不醒的可怜伤兵,他要全靠麦芽糖吊命。麦芽糖的能量,与碳水食物比,不知谁能量更高一些。假设,二者一样。那么,一个成年人,一天最少需要吃两斤食物维持身体所需,那个昏迷伤兵,每天就需两斤麦芽糖。根据麦子产糖比例最多四分之一算,每天要用八斤麦子来做麦芽糖才跟得上需要。八斤麦子,按平铺薄撒的方法放在盆子里,怎么也得用三四个盆。按盆的大小和板车空间来比较,一个板车,最多放下十三四个盆子。也就是,就算现在腾出一辆板车,全力开工,那么,一辆车的产能,也就只能供应三个肠道受伤的伤兵的麦芽糖需要。大战一起,开膛破肚的伤势岂少见?一战下来,多几十个肠子被捅断的人都不稀奇。供给这几十人,就得十几辆车来做麦芽糖。车不够,哪里能奢侈的分的出十几辆来专门做糖。做麦芽糖的人力占用很小,资源消耗也不多,唯一紧缺的,是生产场地,也就是板车,没有那么多板车去放湿麦子等麦子发芽。在此难题突来的之时,李孟羲思路飞转。李孟羲心想。就做一个跟抽屉一样的,一格一格的木架子,每一格的木板都可以抽出来,放上麦子,撒上水,再放进去。等麦子发芽差不多了,再把木板抽出来开始做糖。一个木架子,按板车的大小,也不用做多大多高,能有个三层,就是三倍的空间利用率,一辆车等于三辆车。再者,根据实际情况,能做五六层不止。一辆车,等于五六辆甚至更多辆车,这就完美的解决了生产麦芽糖对车辆占用的问题了。得去木匠营,找鲁犁,做一个特种车辆,就叫抽屉车。匠营,鲁犁正忙。李孟羲跟鲁犁交代过,说鲁犁能把匠营管好就行,木工活可以不干。鲁犁生性善良,热心助人,看谁忙,就去帮别人干活。李孟羲来,拉着鲁犁去了一边,给鲁犁讲了一个奇怪的车辆构造。讲了数遍,鲁犁没听明白。没办法,李孟羲只得拿棍,在地上画了个简图,鲁犁这才大致听明白。就一个架子,车板大小,车一般高低,中间架着几层木板,做糖饴的,麦没地儿放,背着不成,端着也不成,只有放车上拉着走才便利,可车不够,所以,得费事做这么一个架子,一个车才能抵五六辆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