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跑马场千来号人就看着。在他们心中高贵从容,才情斐然的太子妃,此时面色涨红扭曲的站在原地。
如此,似乎什么都不用再解释。苏倾诗词作假抄袭之名已然坐实。
因为外场人数太多。这个消息以狂风之势很快传了出去,
而因着苏倾搞得这一出,此时的苏相府十分冷清。苏倾为了撑面子,把府里所有的女眷都叫走了。同时带走了府里大半的侍卫,又因为今日是大朝会,府里的男丁要么在朝上,要么在衙属办公。
前院书房的小厮拿着扫帚懒洋洋的扫着落叶,背过身靠在树上打了个哈欠。所以自然没看到,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抹黑影无声无息如离弦之剑闪出书房,
黑影一路出了苏相府,最后来到了皇宫。
此时大殿上依旧在争论不休,璟和帝被吵的实在头疼,只好退了一步,答应先让封黎笙带人去边关看看情况,实在不行的话,再提打仗之事。而后问管着国库钱良的户部尚书:
“若发动战争,国库可能支撑?”
户部尚书想也不想果断的摇头,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意思就一个,国库没那么多钱给你们造!
璟和帝满意的暗暗点头,转而一脸为难的看相封黎笙,似乎在说:小十六啊,你看,不是朕不支持你们,是国库实在没钱啊!
所有人都看向封黎笙,正在堂上气氛焦灼时,站在前排的苏相心里却松了口气。
刚刚趁着休息更衣的空档,让人去打听家中可有出什么事?得知家中一切安好,只除了苏倾带着女眷去了隆兴跑马场。
他闻言松了口气,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只是女人间幼稚的恩怨。
对于这个女儿,他是愈发失望。从前还觉得苏倾有些小聪明,可最近这几月,却越发不像话。
放着好好的太子妃不做,整天跟一个亲王妃过不去。她也不想想,等以后当上皇后,再抓住夫君的心,想对付谁不行!
却在这时,冯五匆匆走进来,冲封黎笙点了下头。封黎笙眉头一松,转头面对众人时,难得露出笑容。
“不急,马上就有钱了。”
话音刚落,站在队伍末尾的一名不起眼的言官忽然出列,对着上首璟和帝高声道:
“陛下,微臣要参丞相苏淮结党营私,贪污重大公款等数条罪名……”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满殿哗然。
站在前排的苏相猛然转头,死死盯着笔直跪立的言官:
“本官可有得罪过你,让你何得以如此污蔑本官!”
心里却狂跳的厉害,回想今日种种的怪异,电光石火间似乎明白了一切,偏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封黎笙。
还未等他想明白,就见那跪在地上的言官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信纸,淡淡看着苏相:
“您不必急着辩解,臣已收集了足够的证据。”
他拿起最上头的两封信:“这是您六年前贪污修筑黄河堤坝银钱的证据,”
紧接着又往下翻:“这是您从璟和九年到璟和十三年陆续贪污克扣给边关将士的军饷银子……”
苏相看着他手中熟悉的信封,“轰”地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这些信封本该被藏在他书房的暗格里。
……
隆兴跑马场。
苏倾在被所有人围观的尴尬中,为了脱困,最终选择了个烂大街的招数,那就是捂着肚子装晕倒。
甭管真晕还是假晕,可她对外毕竟还怀着皇家子嗣,几个贴身丫鬟以及一众苏家亲眷,赶忙七手八脚的将人扶去马场后院。
途留满场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负责这次竞选的礼部小吏站出来,宣布经过竞选确定肃王妃为祭祀神女。
众人此刻哪关心什么祭祀神女,心里都在努力消化苏倾第一才女背后的真相。
然谁也不会想到,还有更大的瓜在等着她们。
沈明娇站起身,看向众人:“好了,热闹也看完了,你们都散了,各自回家吧!”
说完看向被请来的那一千名百姓,“因为我和苏倾的事,让诸位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过来。为了弥补诸位可能的金钱损失,每人可去肃王府门前领五斤猪肉。”
她这话说完,在场众人惊的张大了嘴。
其实能被选中来这里,见到这么多她们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的贵人,是足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体面事。
如今既然有人告诉她们,过来这么高档的地方,非但不用花钱,还能白拿东西!这让她们如何不激动震惊。终于有个妇人大着胆子哆嗦着唇问:
“…您说真的,真能给我们每人发5斤猪肉?”
沈明娇点头:“别多想,没有侮辱你们的意思,只是觉得,让你们平白空出时间来这里,肯定会耽误你们原本要做的事,这五斤猪肉算是我对你们这半天的补偿。”
她说的是实话,毕竟底层百姓们的日子都不容易。
只是她本打算按照时下百姓做工平均收入的两倍直接给钱,也就是每人给六十文。
谁知临出发前花公公却说这事交给他来办。
他让人买来三十头猪,说若她直接给钱的话,反倒显得生疏高高在上,不如给肉来的实惠。
沈明娇知道花公公是想用这种方式替她挽回名声,她有些无奈,其实她是真的不在乎什么名声,只要不说她水性杨花,德行败坏。其它她都不是很在意。
反正只要封黎笙在一天,即使她的名声再差,也没人敢招惹她。
众人听到她肯定的答复,纷纷高兴的说她们绝没有多想。
开玩笑,那可是五斤猪肉啊!要这算侮辱的话,那她们希望天天被侮辱。
时下虽然算得上国泰民安,可寻常百姓也就能一个月吃上几次肉。
五斤猪肉,都够吃许酒的了。这时她们在看沈明娇,恍然觉得,其实沈明娇也没真的做过什么坏事。
送走了一众百姓,沈明娇转头看向坐在前排的一群官宦女眷,很直接地道:“若有想继续看八卦的,可留下。”
……
马场后院,苏倾在大夫来之前“悠悠醒转”。围在床前的苏家众女眷见她醒了,有心想要说两句场面话,可看着她难看的脸色,又都讪讪地低下头。
最后苏家大嫂上前拍了拍苏倾的手背:
“别多想,你可是太子妃,肚子里怀的可是皇长孙,只要有这个孩子在,其他的虚名又有什么打紧?”
苏倾抬手摸向小腹,不由苦笑,她若是真有孩子就好了!可她和太子不管怎么努力,就是死活怀不上!
这时被挤到一边的陶萍也插言道:
“是啊!妹妹的肚子可真是争气,成婚才两三个月就怀上了?不像我和纪郎,这都有大半年了吧!哼!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我听说有的男子尤其是读书人那方面本来就弱,比不得那些个武夫……”
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在场众夫人不由嫌恶的皱起了眉。陶萍的娘家嫂子忙把她往后拉,低声警告:“闭嘴,这种话也能随便往外说的……”
然而苏倾听到这话,垂下的眼睫轻轻动了动。
苏倾借口出去散心打发走了一屋子女眷。推开门,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绞尽脑汁的想着下一步该如何。
如今她名声也毁了,假孕的事情也瞒不了太久,到时候璟和帝一定会杀了她。
虽然有太子护着,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她直觉,若璟和帝坚持杀她,太子根本护不住她。
她又忍不住摸了摸小腹,若是她真的怀孕就好了。
想到此,她不经意的一低头,看着阳光下自己的影子,而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处,矗立着一抹挺拔的影子。
她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宫绝。
不管她在哪,只要一回头,都能看到这抹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