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长剑“咣当”一声落地,丫鬟冲上前抱着许凝月嚎啕大哭起来。许凝月却依旧呆呆的一动不动,神色空洞麻木。
沈明娇掏出帕子擦了擦她脸上的脏污:“行了,多大点事,你才十几岁,好死不如赖活着!”
二丫也跟着劝:“是啊!你好歹是太傅府的姑娘,不管如何都比一般人强太多。”
许凝月终于开口了,她哑着声,木然道:“已经不是了。”
二丫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
沈明娇却已经猜到个中缘由,一些世家大族的贵女看着花团锦簇,可一旦遇事,最先被舍弃的也是她们。
且许太傅儿女众多,许凝月名声又已毁,苏倾既然敢做这种事,肯定不会留下把柄。想必许凝月这会子对外已经“病故”了。
见人已经被他们救下了,沈明娇只得送佛送到西,她不再废话,直接对神情呆怔的许凝月道: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继续留在这里,想死想干嘛都随你。二是送你离开京城,去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你的地方,不过你再不是太傅府的姑娘,以后能活成什么样全靠你自己。”
见她这话说完,许凝月眼睫动了动,沈明娇挑眉轻笑道:
“又或者,你想拼了这条命去找苏倾报仇,”
许凝月自嘲的扯了扯唇:“我倒是想,不过怕是我还没走到东宫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沈明娇:“知道就好。”
她不耐烦的挥手,“好了,别磨磨唧唧的了,给你一刻钟,想好了告诉我。”
说罢转过头,四处打量了一圈,见这宫殿实在荒僻的不像话,她猜测估摸着这就是传闻中的冷宫了。
她瞥见不远处放着个奇怪的大木桶,便好奇的走了过去。一旁的许凝月见了连忙惊呼一声:
“别过去——”
封黎笙也疾步冲过来伸手去抓沈明娇的胳膊想把人往后拉。可那木桶离得太近,沈明娇还是一眼看清了桶里面的东西。
她吓得尖叫一声,白着脸直往后退。
封黎笙赶忙把人揽入怀中,抬手笨拙的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抚。
二丫见此壮着胆子伸头瞄了一眼,
只见偌大的木桶里来回游动着密密麻麻几十条蛇。
二丫当即吓的捂住嘴退后一步。好在她从小出生乡野,蛇虫鼠蚁没少见,即便如此,却也觉得头皮发麻。
更别提从没怎么见过蛇的沈明娇了。沈明娇死死拽着封黎笙的衣服,脑中全是那些密密麻麻游动的蛇。
女孩子就显少有不怕蛇的,更何况还是这么多!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真想给自己来一记催眠。
联想起此前那些侍卫的话,她生生打了个激灵,对苏倾的狠毒有了一个新认识。
她本以为苏倾顶多想法子毁了许凝月的名声,再不济直接把人给杀了。
可杀人不过头点地,又不是有什么不死不休的杀仇,先是找那么多人凌辱还不够,最后竟还要把人丢进蛇窝!
封黎笙则更坚定了要让太子看清并远离苏倾。
许凝月最终还是选择活下去。沈明娇让二丫带她去身后宫殿换衣服。
出宫的路上,沈明娇想了想后问她:
“那什么情书真的是苏倾写的?”
许凝月很肯定的点头:“也就是你们大婚前两天,我在她书房案桌上发现的,她当时见我进来,慌忙拿书挡了一下。后来我买通了在她书房伺候笔墨的小丫鬟,把那信纸偷了出来。”
沈明娇沉吟,从那情书上的内容来看,苏倾的文笔只算一般。那她以往做的那些诗词又怎么说?
尤其是那首(水调歌头),即便她不怎么喜爱诗文,第一次读都觉得惊艳不已,还有好多被流传经典的诗词。
倒也不是没人怀疑过苏倾是找的代笔,毕竟她做出的那些诗有些风格相差实在太大。
可她上哪儿去找这么多代写的,若有人真能写出这么好的诗文自己扬名它不香吗?且文人大多有傲骨,尤其是有真才实学的文人。
所以此前她和众人一样,都只以为苏倾在诗词一道上的确有天赋。
那问题又绕回来了,苏倾是如何写出那些诗词的?还有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本事!
沈明娇叹息一声,若她能催眠一下苏倾就好了,她直觉肯定能知道些不得了的东西。
出了宫门,沈明娇吩咐铁柱让他派人把许凝月送走。
许凝月走前看了沈明娇一眼,低声说了句“谢谢”。
最后她道:“若你见到顾丹雪,请代我和她说声对不起,算了,不说也成……”
她转头看了眼住了十几年的京城,抹了把脸道:“可以的话,还请你劝劝她和大舅一起去边关吧!二舅一家不安好心。”
说完,她再不犹豫,转身上了一侧的马车。
……
事情既已解决了,沈明娇便坐上马车回王府,行到一半,宫里来人请封黎笙进宫,沈明娇猜测应该是为那群侍卫之事。
马车刚一回到肃王府门口,沈明娇掀开帘子,就见崔灵灵一个人呆呆的蹲坐在大门口的石狮子旁。
她当即跳下马车小跑着过去:“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坐这儿也不进去?”
跟在身后的门房小厮小心翼翼地道:“不是小的不请这位姑娘进去,是……”
崔灵灵抬起头呆呆地道:“不怪这位小哥,是我自己想在这坐一会儿?”
沈明娇摆手让那门房退下,而后上前扶起崔灵灵:“走,不管什么事都先进去再说。”
等把人拉进后院,她吩咐秋菊上茶,而后拉着人坐下,虽然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却还是问:“怎么了?”
崔灵灵似乎这才缓过神来,被她这么一问,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妖女姐姐,我……我没有家人了!”
沈明娇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眼泪,看着她比上回见时又消瘦了一些的脸颊也有些难受。
等她哭够了,沈明娇忙递过去一杯茶水。
崔灵灵也不管是什么茶,仰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喝到一半她手指一顿,本能的想起母亲日常的严肃命令:不可举止粗俗。
随即猛然反应过来,那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等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她才开始轻声说了起来:“你知道吗?母亲让我嫁给鲁国公府小公爷。”
沈明娇配合的问:“为什么?你母亲此前不还让你把婚事让给佟玉瑶的吗?”
“因为鲁国公府小公爷在回京的路上遇到劫匪,据说伤得很重,至今生死不知,据去整脉的太医说,即便活下来身子也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