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幽近来清闲,白日里坐在观众席上观摩比赛,偶尔跟着岳欣然和南宫瑾言去打探些消息,晚上只是睡觉。
近来她没有见到周简,猜测大概是被岳欣然带走藏起来了。
有关南宫瑾言中毒的事情,北冥幽起先听闻岳欣然的话之后,觉得南宫瑾言没什么感觉可能是因为时间还早,中毒的迹象微弱,但一连几天过去,南宫瑾言的情况非但没有恶化,反而好了不少。
北冥幽坐在观众席上,看着拿下这局就又斩获十连胜的南宫瑾言,不禁回想起自己上擂台的那次。
南宫瑾言赢得游刃有余,不像她那一次,赢得吃力。她现在仍是凡人之躯,随意动用神界术法难免会对凡人之躯造成损害,更何况云服媚的身体尤为孱弱。
北冥幽起身,锣鼓声一响,她听到“南宫瑾言胜”,又一块廊环牌。
南宫瑾言走下抬,见到北冥幽站在台下等他,有些意外地看向她,轻声唤她:“服媚?”
北冥幽点点头,问道:“公子要去何处?”
南宫瑾言眸中划过些许犹豫,北冥幽看着他手上的廊环牌,问道:“短短几天,你就已经承袭了六个长老的排位,今日该到羽钧执了吧?”
算算差不多了。
北冥幽知道羽钧执位高权重,在泽兰楼里基本算是掌权人。只是这位掌权人,在最开始就被南宫瑾言给安置起来了。北冥幽轻声道:“带我去看看吧。”
“好。”
北冥幽随南宫瑾言走到他们最初来到泽兰楼的那顶楼,阔大敞亮的屋室内显得有些空荡,南宫瑾言有条不紊地转动一个砚台,隐藏在精美雅致的书籍向两边推移,露出隐藏在后面的暗门。
南宫瑾言从袖中取出钥匙打开了暗门。
南宫瑾言回头看了北冥幽一眼,道:“待会儿紧跟我,不要走丢。”
北冥幽颔首答应。
进了暗门,北冥幽才知道南宫瑾言叮嘱的必要。走过一小段甬道,眼前豁然开朗,禁闭的门室环绕在周遭,显得中央空荡荡的。南宫瑾言行云流水地找到一个门,开锁后推门而入。
北冥幽跟了进去。
刚走进去,云服媚便感受到一股内力的波动。抬眼一看,看到牢狱中被绳子五花大绑的羽钧执。
羽钧执看到南宫瑾言后,额角的血管都突了出来,如若眼神能够杀人,只怕此刻南宫瑾言已被他千刀万剐。
“贼人。”羽钧执咬牙切齿。
南宫瑾言浑然不在意,照雪现形,羽钧执见状,浑身一僵。南宫瑾言面无表情地摊开手,廊环牌已在他手中。
羽钧执不可置信地盯着南宫瑾言,“你做什么?”
南宫瑾言神情冷淡,他轻声问道:“你说我做什么?”
“你……你会付出代价的。”羽钧执周遭瞬间迸发出强烈的内力震荡,他身上的束缚却未松动分毫。
南宫瑾言睨着羽钧执已然通红却又透着衰颓的眼睛,手中的照雪已然现形。在羽钧执的注视下,南宫瑾言抬手。
羽钧执看着身上的束缚脱落,眼中划过几分错愕。不过转瞬即逝,他立马起身,长剑瞬间显形。
“泽兰楼的规矩,消耗廊环牌挑战比自己排位高的门人,得胜便能直接承袭排位。”南宫瑾言道,“倘若挑战者本身的排位已经足够高,那么败者将会直接被剥夺高阶身份,降为普通门人。”
南宫瑾言抬手,照雪挡住羽钧执暴起的攻势,他淡道:“所以,我现在来找你,顺便给你与我公平比试的机会。”
北冥幽自他们开打时就走出了这间牢狱,她料想这二人马上就会出来,便靠在牢狱外的柱子旁观看。
事实证明她没错。
羽钧执挥剑时带动的狂风险些将她掀倒在地,北冥幽抬臂一挡,抬眸的刹那,看到那从容不迫的白衣。
羽钧执像疯了一样招招毒辣,南宫瑾言却始终措置裕如。
北冥幽在一旁看着南宫瑾言云淡风轻的样子,瞥了眼廊环牌制造的屏障,心中好奇她在屏障外说话南宫瑾言会不会听到。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南宫瑾言虽然看着轻松,但北冥幽明白,他的轻松,正是建立在他对自己能力绝对专注地掌控上。
北冥幽深吸了口气,曾几何时,这样的姿态,也从她身上浮现过,如今想来,已然几百年。百年弹指挥间,百年沧海桑田,往事恍若尘烟,浮沉在虚无的念想中。
南宫瑾言速度极快,剑气纵横,他年纪轻,但剑术的精熟已不是常人所能比及。即便羽钧执内力再深厚,在遇到南宫瑾言这样实力惊人的对手时,也难以对其产生实质性的威压。
雪白的衣袂猎猎飞扬,剑光如虹,撤出道道残影。剑气凛若寒霜,一击将羽钧执击飞几米。羽钧执以剑撑身,堪堪稳住身形,抬起头来,忽的呕出一大口鲜血。
而同样接了他一招的南宫瑾言却依然安然自若地立在那儿,恍若亘古不变的冰霜。羽钧执眼中是滔天的恨意,这其中夹杂着愤怒、不甘,甚至是嫉妒。他暴喝一声,举剑猛冲向南宫瑾言。南宫瑾言淡然转身,就连北冥幽都未看清那几枚光色暗沉的飞镖是如何被他挥出的,羽钧执还未近身,便被穿破威压的飞镖击中膝骨,跪倒在南宫瑾言身后。
浩然剑气却没因他的摔跪而停住,朝着南宫瑾言的身后袭去。登时,墨发飞扬,衣袂翻旋,南宫瑾言侧眸,转身瞬息,掌中蓄力,竟生生将那剑气给拍散了。
廊环牌阵收,南宫瑾言腰间的玉牌发生些微变化,此后,他腰间携带的玉牌,象征着泽兰的至尊席位。
羽钧执已然昏了过去。南宫瑾言抬掌,仅用内力,便将羽钧执重新推进了牢狱中。牢门“哐”地一声关上,锁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现形。
就在牢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一股携着排山倒海的威势的攻击猛然席卷着劲风横扫而来。北冥幽对这攻势感到几分熟悉,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站直了身子。
刚刚南宫瑾言和羽钧执比试时,羽钧执似乎好几次将攻击落到其余几扇牢门上,那果真是刻意的……
双目被黑布蒙住的妇人手执截生棍,出现在南宫瑾言面前,她扯下黑布,妇人的身形便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倔强又无情的女人的姿容。
南宫瑾言和北冥幽都在一瞬间认出了这是谁——千珂。
北冥幽看向南宫瑾言,见他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她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怪不得他最后用了暗器,因为胁息之毒发作了。
只是此次,似乎比往常都要严重。看来“恢复”只是表象,或是错觉,实际发作起来,比先前都要痛得刻骨。
羽钧执将关押着千珂的牢门破开了。
南宫瑾言手执照雪,几招下来,竟然堪堪才能接下千珂的进攻。
千珂瞬间分身,在南宫瑾言身后,截生棍裹挟着庞然威力,猛地朝南宫瑾言砸去——而此时南宫瑾言头昏目眩,忙于应对千珂以假乱真的分身,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危险。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玉石碎裂的声音。
南宫瑾言回过头,看到北冥幽清瘦的背影,白玉碎片从她手中慢慢滑落,一粒一粒砸到地上。
北冥幽用先前莹月月指导云服媚的招式,给南宫瑾言挡了下。
看来千珂同羽钧执一样,在这关疯了,那一击砸得她半边身子麻了一瞬。
北冥幽侧眸看了眼身后的南宫瑾言,问道:“还有廊环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