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手中多了一圈绳子,他伸手,长绳甩了出去,硬生生将羽钧执和千珂绑在了一起。
“这两人不安分。”林元勾唇一笑,“暂且这样吧。”
风衍看了眼背靠背绑着的二人,唇角一抽,他道:“云姑娘,早饭已经备好了,就在姑娘先前歇息的那间屋子里。”
风衍提到那间屋子,云服媚忽然想起来那小孩……难不成,那屋子里当真有什么东西?
云服媚颔首,又看向绑在一起的二人,眼眸中忽而闪动起探究,她顿了顿,问道:“你们来他的屋子做什么?”
显然那小孩的事情这两人不知道,那便不是跟踪她。若是专程杀她的,直接去她的卧房便是了,又何必在此处。
“自然是——谋权、害命。”一道女声传来,声音清爽,几人一回头,看到一女子长发高束,青衫长靴,如青松般挺拔落拓。
单看气质,与岳欣然全然不同,可她确实是岳欣然。
南宫瑾言从后面缓缓走出,他今日一身淡蓝长衫,玉冠高束,皎洁华美,昨夜的倦意荡然无存。
他扫了眼绑在一起的两人,对风衍和林元吩咐道:“将这二人送到阁顶的暗室中。”
羽钧执本已闭眼逃避,闻言却倏地睁开眼睛,“你怎么知道……”
“你迟早要明白。”话落,南宫瑾言看向云服媚,眼中漾开笑来——有那么一瞬,云服媚恍惚间生出“今夕何夕”的错觉,云服媚眨了眨眼睛,说道:“瑾言,你吃饭了吗?”
南宫瑾言眸中似晕开潋滟的波光,他道:“还没。”
一旁站着的岳欣然不禁挑挑眉,她看了眼南宫瑾言,看一眼便了然,说道:“那我先去试试水了。”
“好。”南宫瑾言颔首。
待岳欣然走后,那二人也被林元和风衍带走,云服媚看着南宫瑾言手指的白玉扳指,问道:“试水,是指什么?”
“去比试的意思。”南宫瑾言说道,“要拿到这里的上位,便要在比试中脱颖而出,赢得一个‘心服口服’。”
云服媚闻言若有所思,南宫瑾言轻轻摸了下她的脑袋,道:“不必担心,比试并不限于单人对战,你我在一起,没什么可怕的。”
云服媚清浅一笑,问道:“你在说笑么?”
南宫瑾言展颜轻笑,齿白唇红,粲然夺目,“心愿成真,才更令人心醉。”
云服媚跟着南宫瑾言走出屋外,看着明亮的走廊,倾泻而下的光线丝丝缕缕覆满前方,南宫瑾言的背影融在了光线交织的明媚里,他脚步一顿,回眸看向云服媚,眸光交汇,云服媚深吸一口气,问他:“可是有什么喜事了?”
南宫瑾言道:“并无。”他看着云服媚朝自己走来,说道:“寻常欢喜罢了。”
云服媚认真地看着他淡然的神色,如明月落梢头,清美俊逸,由衷道:“我也欢喜。”
云服媚和南宫瑾言用完早膳后便去了武楼。圆形场地,白石玉柱,一派清贵模样,未到场中,便听得冲天鼓鸣从大门中炸出,步入场中,只听得一声因内里的扩大而听起来尤为洪亮的声音,说道:“岳九州胜。”
那演武台中央挺身而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岳欣然。
“岳九州这个名字,是有什么不同吗?”云服媚问道。
今早见到岳欣然,她觉得岳欣然那副装扮有些不同,若非音容笑貌未变,她甚至以为来人是岳欣然的兄长。
南宫瑾言道:“岳九州是御史大夫岳琮粼的嫡子,家中排行老三。”
“那么,岳欣然呢?”云服媚问道。
“是岳家早夭的四小姐。”南宫瑾言道,“但实际上,却是弄反了。”
云服媚问道:“为何?”
“岳家嫡子有两位,岳风柳天生羸弱,不擅武学,又不肯耗费心力钻营其他门路,久而久之,岳琮粼便不太管他了,岳九州少时武学精通,名冠一时。”南宫瑾言一顿,看了看云服媚的双眸,续道,“只是用力过甚,精神衰败,成了废人,几年前便没了,剩下的两个女儿中,一个天生痴傻,一个天资聪慧,岳欣然便是后者。岳琮粼年岁已高,不能再有子嗣,他又树敌太多,只能出此下策,制造岳家未来可待的假象。”
嫡与庶,男与女,家族荣耀……这些词慢慢地涌入云服媚的脑海中,她站在场中,看着高台上意气风发的“岳九州”,思绪不禁飘向很远。
南宫瑾言带着云服媚找了个位置看了机场对战,不得不说,这些东西要比大斗兽场的斗兽要刺激得多。毕竟是站在台上的是人。
“你们何时来的?”岳欣然的声音此时已经听不出是女子了。
“半个时辰前。”南宫瑾言回答道。
岳欣然看了眼擂台,问道:“她要上去么?”
云服媚仍停留在对于岳欣然转换自如的愕然中,她此时“岳九州”的样子,无论怎样看,都看不出半分“岳欣然”的影子。
南宫瑾言道:“不上去。”
岳欣然笑了笑,道:“那也行。云姑娘,让我为你诊上一脉吧?”
“岳九州”也会诊脉的吗?
在南宫瑾言的注视下,岳欣然为云服媚诊了脉。
“如何?”南宫瑾言问道。
岳欣然收了手,说道:“如常。”
说罢,岳欣然便告辞离开了。
云服媚跟在南宫瑾言身侧,问他:“刚刚,为何不上场?”云服媚知道南宫瑾言很忙,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她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她明白,南宫瑾言这是在等着她。
“不是时候。”
这话令云服媚无言以对。他既是说“不是时候”,那么事实也许真的同她所感想的不同吧。云服媚这样想着,只颔首示意。
南宫瑾言送云服媚至屋门口时云服媚又想起那个小孩的事,她看了眼南宫瑾言,恰巧同南宫瑾言目光撞上。南宫瑾言问道:“怎么了?”
云服媚斟酌片刻后,将今早所见同南宫瑾言讲了出来。南宫瑾言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屋子待不得了。”云服媚好奇地看了眼屋内,问南宫瑾言:“还有其他地方么?”南宫瑾言淡道:“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确实是不知道——何况这屋子是羽钧执安排的,那小孩子的事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暂时难下定论。
云服媚哑然,随后她听南宫瑾言说道:“服媚,你,累么?”
云服媚被问得一愣,看着南宫瑾言明亮的眸光,其间的认真熠熠烁烁。
“不算太累。”云服媚昨日睡得时间久,今日也并未做什么事情,看了几场比试后甚至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尤其是跟南宫瑾言在一起的时候,能够安心地将戒备与担忧卸个干净,怎么会累呢?她都算作累的话,那么公子岂不是更累?
南宫瑾言挑眉一笑,“那么再看几场比试可好?”
云服媚不知道南宫瑾言为何又想回去了,他说完后她便点了点头,直到回到场地,云服媚才明白南宫瑾言的意思——是要她看他比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