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换明
而选择此地立营坚守,也不仅仅是地形地势比较有利,还为主动进攻打下了基础,留出了余地。
只要部队出击,不需要逼进太远的距离,两三里差不多就可以了。利用迫击炮和火箭的射程,便能打到敌营,迫使建虏移营。
因为建虏现在的营寨的后面已经是山林,没有后退的余地,就只能向东西两侧移动,保持火炮难以轰击的距离。
在郭大靖的判断,阿济格十有八九会向西移营,与凤城形成夹击之势,防范敌人切断大路。
只要建虏做出这样的布置,郭大靖也达到了目的,牵制住敌人主力,使其不能全力东援。
见识到东江军不仅能防守,还有进击之力,阿济格需要留下多少人马确保后路?五六千都会觉得不保险,可他能调集的人马又能有多少?
而在辽东,阿敏所部应该不会再分兵,只能走一条路向凤城进发。
只要能够确定,孔有德和冯西建所率领的两大阻击兵团,便能够互相支援,既抵挡凤城之敌,又阻建虏的东进兵团。
从时间上来估算,阿敏所部可能已经撤回辽东,真正的围歼大战已经拉开了序幕。
郭大靖的估计还是比较准确的,阿敏率领的建虏正一头扎向天罗地网,而随后追击的联军,也跨过了冰封的鸭绿江。
“这帮畜生,不千刀万剐,难解心头之恨。”金念良咬牙切齿,拳头握得紧紧,满脸都是愤恨之色。
“把建奴全部杀死,一个也不要放掉。”
“用建奴的尸体堆成京观,就摆在义州城外。”
“追杀上去,报仇雪恨。”
崔孝一脸色阴沉,眼中射出冷冽的寒意,却没有象金念良等将领那般吼叫发狠,但紧握的拳头,入肉的指甲,显示出他心中的极度愤怒。
几百具尸体倒在一大片空地上,有男女老少,血肉模湖,死状各异,看起来凄惨无比。
尽管建虏入朝前已经进行了坚壁清野,但很多百姓还是没有逃脱被掳掠的命运。多是老弱,不想离开家园,也有心存侥幸的,守着家中的可怜财物。
“刘将军已与镇江堡守军合兵,马上便要追击建奴。”一个通讯兵飞马奔来,躬身向崔孝一通报,“他询问我军,是否一起?”
“转告刘将军,我部三千人马会紧随其后。作战时,请为先锋,誓向建奴讨还血债,为死去的朝鲜百姓报仇雪恨。”
崔孝一没有丝毫的犹豫,便作出了决定。
通讯兵纵马而去,数道目光都汇聚到崔孝一身上,眼中闪着热切。
崔孝一扫视着众将,沉声说道:“抽调三千精锐,由金念良、安宗禄、安克诚、白宗男、金砺器、李忠杰率领,随友军追杀建奴。”
金念良等将领赶忙躬身领命,神情激动,恨不得马上就追上建奴,痛快地厮杀战斗。
“遇战当先,奋勇杀敌。”崔孝一再次扫视众将,语气也变得严厉,“既为百姓报仇雪恨,更不要丢了朝鲜军人的脸面。”
“大人放心,末将等定不恤生死,染血沙场在所不惜。”金念良率先慨然保证,众将随后齐声应喏。
仇恨能给人力量,能让人忘记恐惧,东江军最起初的战斗动力,就源于此。这也是与辽镇官兵最大的区别。
但还有一点,那就是报仇雪恨的能力。大多数弱小只能心中悲痛郁闷,却无法让仇人血债血偿。
而曾经孱弱的朝鲜军队,终于在武器装备和战斗意志上,有了向敌人报仇的能力。新仇旧恨的激发下,建虏将见识到一股令他们战栗的力量。
同样,东江军有着比朝鲜军队更加凶悍勇勐的作战精神,建虏欠下的血债也终于到了偿还的时候。
将近两万的中朝联军,步骑炮齐全的强大战力,如洪流般滚滚向前,向着建虏追杀而去。
阿敏所部选择了撤退之路后,情报被飞快传送,孔有德、冯西建两部明军,都很快获悉。
冯西建率领的特战营和飞虎营久待多时,立刻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孔有德的后协和飞豹营也做出了调整,飞豹营即刻出动,增援北路的友军。在飞豹营背后,还有一个步兵营在步行赶去。
至此,前堵后追的必胜之局已经形成,东进的建虏再难有逃生之机。
而在情报方面,建虏则处于完全被切断的状态。阿敏不知道援军到了哪里,阿济格也不知道东进兵团是否正在打开通路往回撤退。
就是在这两眼一抹黑,完全凭猜测的状况下,急于撤退的阿敏所部,在距离凤城十六里的名为关道的地方,与阻击的部队碰撞到了一起。
没有什么多余的行动,阿敏便指挥部队展开了进攻。
建虏手中剩下的楯车只剩下了二百余辆,装载着仅剩的粮草物资。现在,一百多辆被腾空,为了冲开通路,已经完全顾不上别的了。
特战营选择的阻击阵地倚山而设,处于凤凰山的余脉,并算不上太险要。但构筑的阵地,却相当厚重,火力也能得到很好的发挥。
冻土难以挖掘壕沟,特战营便在地面想办法,利用冬季的特点,浇水冻结障碍。
横七竖八的树枝、树干形同鹿砦,只有低矮的一米来高,使人行进困难,却又不影响火枪的射击。
障碍中间,留出了狭窄又曲折的通路,在其中慢行的建虏,自然是火力重点打击的对象。
阻击部队的掩体用积雪堆砌,一人多高,用树干和木板在外作框架,形同胸墙,挖有凹形的射击位置,能起到很好的防护作用。
而这样的胸墙竟然有三道,是近万将士轮番上阵,紧张施工才完成的。能在短时间内完成,也得益于提前的准备。
早就有阻击敌人的计划,特战营为此准备了很多木板和尖棍,分布在大路的周边,能够迅速地取来使用。
射程最远的迫击炮则安放在阵后和侧翼的山上,既能正面轰击,也能居高临下,将炮弹打到四里远。
面对这样厚重坚固的防御工事,阿敏也没有别的办法,但进攻也未尽全力。
他知道此地离凤城已是不远,希望战斗的声音和烟雾,能够引起友军的注意,尽快赶来救援。
只要援军赶到,前后夹击之下,击败敌人就轻而易举。阿敏相信,敌人的背后防守肯定是虚弱的,不堪一击的。
进攻以千人为单位,阿敏共组织了三个,以形成此起彼伏、攻击不断的威势。同时,他又在侧翼投入了两千人,沿着山林迂回,伺机插入敌人的防线。
在楯车的掩护下,一千建虏冲到障碍前,重甲兵越过楯车,一人持盾保护,一人抡斧清障。
而更多的则是弓箭手,在楯车后,向着敌人据守的阵地射出密集的箭雨。
阵地上,响起了重火枪的轰鸣声。在不到百米的距离,即便建虏身着重甲,也难以防护沉重枪弹的打击。
重火枪对持盾的建虏也有威胁,手臂骨折,反撞到身上,或是击穿盾牌,都有可能发生。
对建虏杀伤更大的,则是阵后迫击炮发射的曲射炮弹。直接越过楯车,在建虏的弓箭手中轰然爆炸。
阵地上,还有十几门野战炮,近距离的轰击十分准确,炮弹一颗颗地撞上去,不断摧毁着楯车。
轰!又一辆楯车被炮弹击中,木板迸碎,飞溅起无数碎屑,尖利的木刺还扎伤了两名建虏。
在重火枪的轰鸣中,一名重甲建虏被击中,倒在了地上,受了很重的钝伤,鼻口涌出鲜血。
又是一个建虏被击中,可惜他的运气不好,沉重的铅弹打飞了他的半个脑袋,红的白的四下飞溅。
几十颗炮弹掠过天空,砸在楯车后面,落地后滋滋冒着青烟,引起了建虏们的阵阵惊呼和慌乱闪避。
火光一闪,炮弹在黑烟中爆炸中,激射的弹片,迸溅的火焰,给建虏带来杀伤的同时,也引起了难以遏止的混乱。
阿敏在远处的高地瞭望着,虽然进度缓慢,且不断在付出伤亡,但他根本没有收兵停战的意思。
不管损失多少人马,总要比全军覆没要好。现在不是减少伤亡的时候,一千人没了,还有两个一千人呢!
只不过,没有望远镜的辅助,阿敏也看不到更清晰的景象。当然,他也不是很在意。
济尔哈朗陪在兄长旁边,虽然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可现在也算是危机时刻,他在想可能会出谋画策,早些逃出生天。
不能太过靠近战场,令阿敏和济尔哈朗都很郁闷。但敌人火炮的射程,两人都有所了解。
侧翼的山林中传来了火枪的轰鸣,还有爆炸的巨响,以及不断冒出来的黑烟。
那是迂回的部队与敌人展开了激战,阿敏转过目光,微眯了下眼睛。他希望山林能够限制敌人的火力,从而插入敌阵,使敌人的整个防守崩溃。
只不过,阿敏最大的希望还是在于援军的夹击。时间还短,应该过段时间才能赶到,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山林中的建虏,虽然避开了火炮的杀伤,但依然举步维艰。在守军的打击下,不断地付出伤亡。
轻重火枪不断迸闪出射击的火光,铅弹打在树干上,留下醒目的痕迹;无声的弩箭防不胜防,脚下还时不时有地雷爆发出巨响轰鸣。
迂回的建虏并没有重甲兵,这使得他们的防护大大减弱,连轻火枪都能够造成伤害。
而用唯一的远程攻击武器,就是弓箭进行还击。建虏的姿势就必然受到限制,不能象东江军那样卧倒在雪中。
东江军所使用的弩弓也是一样,立、跪、蹲、卧等射击姿势都不受限制,隐蔽性更强。
噗!疹人的入肉声之后,随之而起的便是建虏的惨叫。一支弩箭贴地射来,射中了他的小腿。
韩仲迅速拉弦上箭,冷冷地瞄准了下一个目标。升级版的伪装服,给他提供了很好的掩护。预先设置的掩体,也使他处于相当安全的位置。
对于受伤倒地的建虏,他并没有再次补刀,这也是作为特战营精英的高明所在。
一个受伤的建虏,往往需要一至两个建虏来照顾,这将大大消耗建虏的人力,拖慢他们的行动。
既然是做全歼的布置,一个建虏也逃不掉,死亡不过是早早晚晚的事情。
建虏踩着厚厚的积雪,还要在林立的树木间穿行,行动相当缓慢。
在韩仲看来,虽然建虏不时以树木为掩护,向前推进还击,但他还是能够找到机会,从容地射杀他们。
枪声不断响起,散布于山林中的战友,也在寻机打击着敌人。亮光和声响,吸引着建虏的注意。
韩仲轻轻扣动了板机,弩箭还是贴地飞行,但却是斜向的角度,射进了建虏的大腿。
受伤的建虏痛叫着,刚刚拉满的弓也松开,箭失走偏,射中了远处的树干。
轰!一声枪响过后,受伤建虏的胸前绽出绚丽的血花,冲击力推得他退了一步,便象根木头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一颗地雷被绊响,黑烟裹着积雪四下飞扬,几个建虏被冲击得跌撞滚爬。
火枪爆发出几声轰鸣,韩仲也趁机发射,再次击倒了一名建虏。
建虏不断地付出伤亡,可限于环境,却无法快速推进,只能与隐蔽得很好的敌人展开缠斗。
韩仲在缓缓后退,借着树木、雪丘的掩护,又来到了下一个掩体,再次冷静地瞄准射击。
这样的缠斗只是迟滞建虏,却不是阻击的全部。真正的阻击阵地,还有韩仲的身后。
那里是一条小河冲击出的河谷,比较开阔,敌我双方的真正战斗,将在那里展开。
正面有着绵延且坚固的工事,侧翼也有地利,且投入的兵力更多。
即便在侧翼失守,守军也能够撤至另一侧的山上,用火力封锁大路。建虏要牵着战马穿越这片山林撤退,相当不便。
当然,这只是以防万一的布置。在冯西建和特战营将士看来,建虏不可能在他们的防御下,有突破逃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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