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一大早,李尘正在后园儿修行,小七急匆匆地走过来,“宫里传来消息,六皇子昨儿晚上遇刺,已经死了,传消息的太监说,让您尽快进宫一趟。我估摸着,那几位皇子应该也都得了消息。”
李尘点了点头。
沐浴更衣,玉带傍身的九尺男儿,端得仪表堂堂,一副好卖相,哪怕是男子瞧一眼都忍不住要赞叹一声好皮囊。
不多时,李尘的马车离皇城越来越近。远远地瞧见十几个皇子齐聚门口,却没有人进去,三三两两地凑成一堆,身边儿站着几位公公。
马车里,小七压低了声音道:“殿下,现下宫里的情况不甚明了。不妨也过去听几句。”
皇帝的儿子死了,哪怕当今圣上子嗣众多,也绝对是一件大事。但是看目前的情况,除了小范围以内的几个人,根本没有传出去的迹象。
能把这么大消息压下去的,也只有当今陛下李唐了。
李尘却只是摇头,“直接驾车进去就好。”
实际上,从李尘马车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这些人就注意到了。眼见李尘的马车横冲直撞地进去,根本没有要停下来地意思,众人都有些讶然。
“咱们这位九弟倒是莽撞。”不知是谁笑了一声。
“毕竟是乡下人。”这是十一皇子的话。
没人附和,但有几人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在这些皇子的眼里,十年前突然出现的李尘,的确不算正儿八经的皇室血脉,和他们相比,低贱得如天上地下。
最后,一行人都三三两两地进了宫。
众人足足在殿里站着等了一个时辰,当今圣朝天子李唐才走进来。
嘭嘭嘭!长桌前的香炉先被砸到地上,紧接着长桌也被掀翻。
“废物!”
大殿里响起劈头盖脸的痛骂,毫不留情。天子的唾沫足足飞了半个时辰,有几个胆小的皇子已经在发抖,生怕因为什么事情被单独拎出来。
虽然皇上全程只字没有提起六皇子的事情,但早得了消息的众皇子,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所有人,今日开始罚俸半年!若再让我耳风里听到谁又在兴风作浪,就自己去监察院受罚!”
最后一句话,总算是给今日的事情定了性。一行人反而安下心来,相比一个皇子的死,罚俸半年简直是再小不过的惩罚。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还没结束,但至少接下来,就不是明面上的事情了。
李尘低垂眼睑,瞧着地上。
心知自己这位父皇这般模样绝不是因为六皇子的死而悲痛,当初这位陛下继位之初,便以各种罪名连杀了几个亲兄弟,更遑论是一个从小到大没见过几面的六皇子。
如今这般模样,该是皇帝觉得这种事情传出去不大好看,丢的是皇家的脸面,毕竟谁都猜得到,六皇子的死,和其他皇子脱不了干系。
又过半晌,在所有人都不敢吭声的凝重氛围里,皇帝道:“没什么事,就都退下吧。”
“父皇。”李尘上前一步。
李唐看过来。对这个儿子,他印象不深,毕竟是七八岁才从民间认祖归来,哪比得上那几个打小宫里长起来的?现在见李尘上前,李唐皱了皱眉。
李尘道;“儿臣请旨,前往陨墨山。”
陨墨山三个字一出,其余的皇子都好似惊了惊,就连一直沉默寡言的大皇子,都忍不住抬头。
皇帝倒不动声色,盯着李尘,“你可知道,陨墨山上九死一生,山下镇着无穷无尽的魔物,每年又有多少将士死在那儿?”
李尘道:“儿臣正是知晓,陨墨山是我圣朝千年基业的屏障,每年不知多少忠骨为了我人族圣朝的安定埋在山下,心下痛惜的同时,也愿为圣朝太平抛一腔热血!望父皇准儿臣前往陨墨山,与我圣朝百姓,共退强敌!”
大殿里了安静许久。皇帝点头道:“你有这份心,也是一件好事。三日后,你往宫里来,朕以一场酒宴,为你送行。”
李尘退后躬身,“儿臣,领旨!”
半个时辰后,众皇子结伴出了皇城,聚在一起聊着方才的场面。
李尘没有和他们闲聊的想法,带着小七走在最前方。
身后,四皇子瞥一眼其他几位皇子,问道:“二哥,三哥,你们对九弟的陨墨山之行怎么看?”
二皇子和三皇子没有吭声。
十一皇子却先站了出来,“只怕是想那个位子想得失心疯了。陨墨山这种地界儿,连那位天下盛名的枪圣都几次重伤,他去了就更是十死无生。”
“父皇同意让他去陨墨山,无非是觉得派一个皇子过去,能给陨墨山众将士提气,要说真能起到什么作用?他若回不来,那就是最好的名声和最大的作用,他以为去了陨墨山就能和我们几个争一争吗?一个乡下认祖归来的皇子,若非父皇仁厚,连站在宫里的资格都没有。”
一番话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哪怕几十米外也听得清清楚楚。
一旁跟着的几名侍卫一直低着头,好似都成了聋子。谁都知道,十一皇子最受当今陛下青睐,再加上少不更事,也只有他敢说这些话了。
却见已经走在前面的李尘停了脚步回头,又走了回来。
十一皇子本就不把这个乡下来的九哥放在眼里,见李尘回来,话音虽然停了,眼睛还挑衅一般地看着他。
李尘走过来,低头瞧着这个还没长开的半大孩子,一声不吭地骤然挥起巴掌抡了上去。
十一皇子噗通一声倒地,连哼都没哼,立时昏迷。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长街,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他们这些兄弟,就算往日里多有龌龊,也都只是暗地里,从未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动手。
疯子。有几人给李尘定了论。
“九弟。”
半晌。二皇子走上前,笑眯眯地说:“陨墨山上危险得很,切记多带几个护卫啊。”
昨儿李尘放回去的杀手,早已经把消息带给了他,所以他和李尘之间早就是图穷匕见,两个人这时候也大可不必虚与委蛇。
李尘笑道:“二哥多虑了。我这次前往陨墨山,虽是奔赴三千里,却不打算带什么护卫。”
说着话,他接过小七递过来的绸缎擦了擦手,又环视其他几位皇子,眼神里只有无所谓和无畏的漠然,“回府。”
直到李尘走远,才有人低低道:“他怎么敢如此跋扈?”
二皇子瞥他一眼,“若你三日后也将去陨墨山送死,也大可以如此跋扈。”
上车前,李尘又回头瞧了一眼高高耸立的城墙,还有那些肃穆阴影下的侍卫。
这个地方,好像沉重得连风都轻手轻脚不敢出声。
他轻笑一声,“我们这位陛下,还真是无情。”
这一日入夜,九皇子李尘将去陨墨山镇守,护天下太平的消息,传遍京都。
人人都赞当今天家仁义,为了天下百姓,肯让亲儿子以身犯险。
六皇子死的消息,仿佛没起什么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