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的信任感是最难以建立的。
就像是后世的人一边叫嚣着最基本的信任感在哪里,一边去盗版市场上看小说一样。
所以历史上才有那些记载着某某是多么信任某某,然后某某又是怎样给与了这份沉甸甸的信任回报的记载。
试想一下,就像是满大街的都是土得掉渣的丑人,忽然冒出了一个美若天仙一般的人,会不会全体愕然感叹,原来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的美人啊!
历史多数都是在薄薄的纸张,寥寥的几字之下,灌满了都快要溢出来的脓血和丑恶,因此那些史官才会浓墨重彩的将那不多的闪光点,描绘得多姿多彩,感人肺腑。
而最多,还是人和人之间的相互猜忌,计算……
“子度,你说那个匈奴单于於扶罗并没有追赶?”
斐潜刚刚见到马越带着不满百的骑兵,从平阳溃败而来的时候,心脏有那么一个瞬间都快骤停了,但是听到了马越讲述的一些细节,整个心才重新感觉到了一些温度。
南匈奴於扶罗直接带着兵马抄了马越的白波谷,而白波军则是在进攻平阳旧城!
在这个恶劣无比的坏消息里面,唯一的一点让斐潜现在琢磨不透的就是於扶罗似乎放了些水……
第一,於扶罗没有参与进攻平阳县城。当然,胡人毕竟不是擅长于攻城的,有白波军这种步卒为主的兵士,於扶罗就更没有直接肉搏的必要了,所以这个多少也说的通;
第二,於扶罗虽然将马越带领的骑兵击败了,但是却没有进行截杀。这个就有点意思了,毕竟胡人在马背上是相当擅长的,而从平阳到永安,虽然路途上是的确可以绕开白波军,但是要绕开一人多马的胡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马越满面的羞愧,跪在堂下。
这才刚刚独立领军还不满十日,就被人像赶羊一样给哄了回来,虽然他明白带着有生力量回来,并且给斐潜报信,接受斐潜的责罚,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但是在情感上确实是非常的难受。
“……是的,主公,匈奴只是追了大概十来里,就都撤回去了。请主公治罪!”
在汉代,失师,就是损失大部分的部队,也是身为将领统帅的相当重的一个罪责,但是这种失师之罪也要根据实际情况来进行判定,否则就没有将领愿意进行带兵了。
不过现在马越的这个情况,肯定还是要治罪的,但是毕竟是敌众我寡,如果没有在重大决策上出现问题,多半还是不至于是死罪。
斐潜追问道:“治罪自然是要治罪,不过现在这并不是重点,就先现在治你的罪,难道就能让真个局面好转?子度,我且问你,你要详细想想,将整个经过将来,不要漏掉什么细节……”
马越叩首一拜,然后一边回想,一边慢慢的讲述起来。
在斐潜离开了平阳之后,原先白波军并没一开始就对平阳发动什么攻击,而是在汾水边上扎营,似乎是要不管平阳,而是要直接南下了。
但是在两天前,白波军忽然一个转向,直接推到了平阳城下,不管不顾的对平阳县城开始攻击。
而马越原先就得到了贾衢的指示,说若是白波军对平阳城攻伐,那么就让马越尽可能的寻求机会,突袭白波囤放粮草的地方,不求杀多少白波,只要烧了粮草,就等于一举废掉了白波的精气神。
白波军第一第二天,都是驱赶着百姓攻城,而本身的战兵并没有动,因此声势浩大,却也没有什么效果,然后到了第三天,也就是今天早上,白波军才动用了战兵……
马越带着骑兵一直等到了中午,搏杀正酣的时候,才猛然间从山谷当中杀出,直奔白波军的后营。
起初战斗都很顺利,白波军骤然被袭,攻城的势头顿时大乱,而马越又领骑兵杀入了白波后营,开始放火烧粮破坏……
正当一切都按照原先的计划设想进行的时候,没想到匈奴的骑兵忽然加入了战场,直接向马越扑杀而来!
马越旗下原本有不少胡骑,当时的情况之下,很多胡骑甚至就当场就惊慌失措,甚至没有等马越做出任何的号令,就率先逃离了,虽然还是有并州老卒撑着,但是士气已经大失……
匈奴骑兵确实是太多了,几乎是马越等的十倍,因此无奈之下,只得退却。马越与平阳县城之间不仅有匈奴骑兵,还有白波贼,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入平阳城内,便只好往永安撤退,但是很奇怪的就是在整个的匈奴追击马越的时候,似乎像是根本就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只是略略赶出了十里之外,就主动收兵了。
整场战斗下来,马越的损失并不是在接触的哪一个瞬间导致的,反倒是因为招募的胡骑看到势头不退,在撤离的过程时,也就是那十里左右的路程,悄悄溜号了……
换句话讲,就是战死的每多少,逃跑的一大帮,到了马越重整队伍的时候,只剩下了一百余的并州老卒再加上一百多的胡骑,也就是说,有两百左右的胡骑在这个过程中逃走了。
雇佣兵,都是这个德行,斐潜到也没有多少的意外。
只是斐潜听完了马越整体的诉说,心中的一个念头不断的在盘旋,这个於扶罗,到底是什么意思?
按照马越的说法,匈奴的骑兵的兵力至少有三千多,那么就意味着只要於扶罗有这个决心,吃掉马越这五百多人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但是现在於扶罗的做法等于就是驱赶,并没有动手。
虽然马越的兵力是损失了,但是实际上是马越在撤退的时候管束不严,没有及时发现和制止,导致的胡骑逃跑,还真算不到於扶罗头上。
“平阳县城你离开的时候,情况如何?”斐潜追问道。
马越老老实实的说道:“当时带兵袭击了白波后营,所以当时攻城的白波大乱,被梁道反扑杀了不少……但是后来因为匈奴……因此现在的情况……”
斐潜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奉孝,你等等……这书是你丢的吧?”
“啊,没错是我的,谢谢你文若。”
“奉孝,你是在找这个吗?”
“我的酒葫芦!咦,是你啊……文若,谢谢你哦!”
……
“文若,你一直跟着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啊,在等什么时候奉孝把自己弄丢了,就可以将拣回帐篷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