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士建议既然打算坚壁清野,那就干脆做到极致,不但把山给烧了,连城外的田地也一并给烧掉。
这是一个绝户计,王平听了没有开口,只等周朴决断。
周朴也知道这是一条不错的计策,现在是春夏之交,田里的麦子还没成熟,哪怕才刚刚接穗,周朴也会命人赶紧收割,可这会儿还只是幼苗,没法收割,留下不管的话,等拖上几个月成熟之后白白便宜了敌人。
即使敌人没耐心等那么久,这些禾苗也是马匹很好的草料,敌人的骑兵正好可以给马儿养养膘。
不过考虑再三之后周朴还是没有这么做,这些都是城里百姓辛苦耕种的,就这么毁坏了,着实有些不忍,对于百姓来说这些就是他们一年的口粮,轻易毁掉也会让他们心寒。
周朴达到街亭的第三天的中午,将士依然在忙着巩固防御工事,周朴正和王平在城楼上对着地图研究敌人的动向。
突然,卫兵报告前面的小山上燃起了青烟,周朴出去一看,山顶上竖起了一面红旗,这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旦发现敌军就燃起烟火,竖起红旗。看来魏军已经离自己很近了。
“竖起红旗。通知他们立刻离开,并且马上放火烧山。”周朴吸了一口气,大战即将拉开序幕,考研自己的时刻到来了。
山上冒起的青烟越来越多,许多地方都能看到明火,站在城楼最高处,迎着温暖的东风,望着山脚下蚂蚁一般大小的士兵,朝着自己这边跑来,周朴心中松了口气,只要山火烧起来,就没那么容易扑灭,没有足够的木材,敌人攻城的效率将大打折扣。
他也想过留部分士兵屯在山上和自己固守的城池互为犄角,但想到自己本来就兵少,再分兵的话,只会被各个击破,于是干脆把整个山放弃了。
等山上是士兵都退回了城里,连最后一个哨骑都进了城,厚重的城门被重重的关上。那哨骑满头大汗的来到周朴面前:“将军,敌人来的很快,我不敢靠近,离这里只有20里不到,兵力至少两千。”
听到消息的周朴和王平对视一眼,眼里充满了凝重,因为敌人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快的多,从长安出发到街亭,有一千八百多里,敌人需要判断出赵云的佯攻部队的虚实,再把消息传会长安,从长安集结部队,然后从南方调来张郃,再由他亲率部队赶来,周朴他们算了下,至少得20天,但张郃只要了12天。
也就是说张郃的骑兵以每天150里的急行军速度前进,这速度在三国里虽然不是最快,相比较曹营最快行军记录夏侯渊的日行300里还有不小的差距,但连续的高速行军,依然能保持这种恐怖的速度,周朴还是暗暗咋舌。
要知道在他们蜀国,每天能行军40多里,就已经是很好的表现了,当然这主要是蜀地多山,行军主要靠腿的关系。
张郃的提前到达,给了他们不小的压力,城池还没有完全修复完毕,所有的准备都还不够充分,没有时间继续修城,士兵纷纷放下工具,拿起长矛,穿起盔甲。
百姓被集中在祠堂,这几天他们也累坏了,周朴没狠心让他们守城,让他们就地休息,作为后备替补,如果战事吃紧,可以让他们协助帮忙。
周朴看着身旁张弓严阵以待的士兵暗暗点头,经过几天的相处,尤其是周朴毫无架子,有时还会同他们一起搬石头,抬木头,士兵望向他的眼神越发的敬重了。
一个个都等着他发号施令,虽然年轻的脸色写满了紧张,但有周朴这个赏罚分明,爱戴士兵的将军在,他们没有后退一步。
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匹白马,马上一个黑甲士兵高举一面蓝色大旗,上书一个“张”字。
“才来了一个人?怕他的个鸟!哈哈哈!”一个裨将踮起脚尖,手搭凉棚,远远望去,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很快他的笑声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生生被掐断了。
那白马身后,沿着地平线升起一团黑雾,不,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排百米长的骑兵队伍,清一色的黑甲,只有头盔上竖起一道红缨,远远看去就像一团黑雾。
那“黑雾”速度很快,潮水般往这边涌来,土黄色的地面像是受了污染一般,被黑色吞没,渐渐的地面都能感到震颤,那是几千匹战马奔腾的声音,如一道道闷雷滚滚而来。
马蹄扬起尘土,看不清后面,也不知还有多少骑兵跟着冲锋,那股威势让好些新兵牙齿都开始打颤,幸亏他们是站在城上,要是在平地上,远远望着这种冲击的威势,恐怕瞬间就要崩溃逃跑了。
一盏茶的功夫,敌人就近了许多,离着这边200多米的样子停了下来,整队骑兵列着整齐的方阵,一看起就知道士兵令行禁止,训练有素。
骑兵分开两旁,一个举着白旗的士兵,孤身一人,缓缓打马靠近城边。
“要射杀吗?”王平取下了背在身后的弓箭,敌人已经靠近一百步,可以当场射杀。
“对方这是想要谈判,将军有意和他们谈吗?”谋士提醒道。
周朴起初楞了一下,看到白旗自然就想到投降,他不明白对方一来就向自己投降,这是闹得哪一出,幸亏有人提醒才不至于闹出笑话,随即微微一笑道:“谈,为什么不谈,谈得越久越好,最好谈个一年半载呢。”
城下的使者,态度倨傲,扯着嗓子喊:“我大魏天兵威武,望风披靡,尔等冥顽不灵,不思苟且偷生,竟胆敢犯我边境,我大魏五子良将张儁乂当面,还不立刻投降。”
周朴听了心中升起一股怒气,这,这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说好的谈判呢,怎么变成劝降了,他都有冲动叫王平把这个趾高气扬的信使给射个窟窿。
本以为谈判是双方谈谈条件,相互嘴炮一下,讲讲价钱,没想到是这幅场景,感觉自己的脸被打的啪啪作响。
“将军,如何答复他们?”王平看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周朴,提醒道。
“射他一箭,这就是我的答复。”
“要射死吗?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王平补充道。
“射掉他的旗杆,能做到吗?”
“好。”王平答应一声,张弓搭箭,弓弦拉成满月,眯着一只眼睛瞄准,“嗖”的一声利箭破空而去,正中信使胳膊,对方吃痛,丢了旗帜拨马就往回逃。
周朴等众人都往王平身上看去,对方黝黑的脸上难得一红,看来对自己失手也有些不好意思。缓过神来的周朴才明白,什么百步穿杨,辕门射戟这种厉害的弓箭手才有的本领,不是人人都会的,王平一个牙门将军,自然不能和黄忠,吕布那种恐怖的存在比。
这一箭显然是激怒了对方,队伍中那面“张”字大旗下面一个黑甲金冠的高大将领正在喝令队伍列队集结,准备冲锋攻城。
对方年纪大约四五十岁,两鬓已经灰白,正是曾经的河北4庭柱,现在硕果仅存的一位——张郃。说起来张郃在三国前期名将云集的时期并不出彩,最初是袁绍的手下,官渡之战临时反水,改投了曹操。即使是投降过去的将领中也不是拔尖的,张辽、徐晃都排在他的前面。
直到后期,那些名将都死的差不多了,张郃的强大才渐渐体现出来,相较于这个戎马一生,和吕布、关羽同一时期出道的老将,马谡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将根本不够资格挑战。
要不是周朴突然穿越,改变了原来的历史,恐怕这个时间,马谡已经被围在孤山上烧烤了。
很快第一波进攻就开始了。
城墙外围布置了不少拒马桩,魏军第一步行动目标就是将这些拒马桩给去掉,他们派人人用绳索套住拒马桩,然后借用马力将拒马桩拖走。
城头上的守军就用弓箭招呼这些过来偷木头的家伙,下面也用弓箭对射。魏军从下往上射,又没有遮蔽物可以躲藏,吃了不少亏,尤其是最初一轮齐射,一下子伤了好几十人。不过他们盔甲完整,不像蜀军只有少数铁甲,多数用皮甲甚至布甲。
这支魏国骑兵应该是他们的精锐,全身都是铁甲,只有四肢和盔甲的连接处才有可乘之机。那些箭矢虽然对他们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但还是有不少的拒马桩被直接拉走了。那些受伤的士兵,大多也没有伤到要害,只要回去好好休养,个把月就能重新回到战场。
蜀军在城头也有十几个受伤,更有一个倒霉被一件射中的脑袋,当场身亡。好在大多数只是受些轻伤,那些抛射上来的箭矢,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使射中了也只是些皮外伤,拔掉箭矢稍微包扎一下就能重新回到战场。
“射马!”周朴看到自己的士兵受伤,心疼的不行,他们人少,即使1个换2、3个还是觉得吃亏,射人先射马,既然对方护甲好,射不死人,那就射马匹好了,这些马儿可没有什么护甲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