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道身影,正是张向阳与罗云。两人前往寺庙废墟探查,中了机关,被困在其中。但他们毕竟是道场俊秀弟子,修为了得,两人联手,硬闯了出来,身上血迹斑斑。
“吼!”
一招不慎遭遇重创的云崖无比愤怒,剩存的一只独眼骨碌碌一转,本还想去抓倒在地上的陈有鸟,齐见霞纵身飞来拦住。
见事不可为,云崖当机立断,转身就跑。跑出数丈,猛地一个俯身,手脚并用,用一种古怪的姿势狂奔。
“嗷呜!”
当其身影没入茂密的丛林间时,发出一声悲鸣,夹杂着痛楚与不甘,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情绪在里面。
赶到的张向阳叫道:“罗云,你留下,我去追。”不等回答,人已不见。
赤阳生张口唤道:“他已化身人魔,老张你小心……”
罗云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小生,你这回可真是阴沟里翻船,闹了笑话。”
赤阳生冷哼一声:“谁知道此贼竟修炼了魔功?”
“我帮你看看。”
罗云上前,一掌按在他肩膀上,然后化掌为指,在赤阳生背后、胸腹间连点数下。
赤阳生张口吐出淤血,长长喘一口气,浑身郁结的气血化解开来:“好毒辣的魔功!以前只听说过,没想到今儿亲身挨了一记。”
说着,迈步走来,去扶陈有鸟:“小师弟,你怎么样了?”
一声“小师弟”,并非正式的名分,但代表着一份人情。心里又想:陈有鸟这一下非同小可,不死也得重伤,一个不好,可能还会落下终身残废……
这么想着,大为过意不去,打定主意,要给予重谢才行。
陈有鸟浑身尘土,脸庞灰黑一片,但人是完整的,也没昏迷过去,虚弱地说:“师兄,这五雷符实在太厉害了。”
赤阳生把他上下摸一遍,确认没断手断脚,倒是诧异,心想这家伙的身子骨居然如此结实,耐打得很:“那可是五雷符!咱们崂山的不传之秘,我苦苦修炼至今,也就画出两道而已。”
顿一顿,又关心地问:“你感到哪里不舒服?”
“我耳朵嗡嗡作响……还有,心口似乎烧着了,浑身难受……”
赤阳生干咳一声:“无妨,只是被波及,受到了震荡,休养一阵子就好。”抬头去叫罗云。
罗云扫一眼,淡然道:“这位小兄弟的伤,并不需要我出手。”
赤阳生嘴一撇:“不是让你出手,而是请你借惠元丹。”
罗云哦了声,伸手拿出一物,却是一只半尺见长的青色小葫芦,仿佛玉制,十分漂亮。
赤阳生见他要打开塞子,忙道:“这一瓶全部给我吧,带瓶。”
“什么!”
罗云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要跳起来:“你开什么玩笑!”
“罗师兄,小妹也厚起脸皮,与赤阳师兄一起向你讨这瓶惠元丹。”
齐见霞忽然开口。
“额!”
罗云看看她,又瞧了瞧赤阳生,干笑一声:“一瓶惠元丹而已,不算什么……”
把葫芦交给赤阳生的时候,却是一脸的肉疼。
四大道场中,青城善于丹道医术,独树一帜。这一葫芦惠元丹价值不菲,而装盛的葫芦更是不凡,乃青城山上独有的不死藤结出的葫芦,再经过精心炼制而成。用来装盛药物,保存良好,药力药性不会有丝毫流失,反有温养功用。
赤阳生把葫芦交给陈有鸟:“小师弟,这惠元丹你拿着,此乃大补之药,三日一服,不许贪吃,以免温补过头,七窍流血。”
“谢谢两位师兄,还有齐师姐!”
陈有鸟接过,爱不释手地端详,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拿回去给画眉吃,说不定能让她痊愈。
说实话,除开神秘的胡子宁,而今应该是他第一次参与到真正修者的圈子中。
陈有鸟本身,也称得上是修道略有所成,然而缺乏经验、眼界、见识等。
风雪之日,天色黑得早。
呼的,张向阳回来了,一脸阴霾:“没追上,被他跑了。”
赤阳生道:“此贼善于隐匿气息……不过其挨了一记五雷符,遭受重创,已然压抑不住体内的魔性,很快会发狂,自动现身,出来吞噬血肉。”
张向阳问:“我们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当下赤阳生把过程说了一通。
张向阳与罗云听完,对视一眼,随即又看向陈有鸟,态度有所改变。没想到这小道士能激发五雷符,也幸亏了他,难怪赤阳生和齐见霞都出面求一瓶惠元丹来,以表酬谢。
从某种意义上,这不亚于一份救命之情了。
罗云抬头观望天色:“快天黑了,接下来我们作何布置?小生与陈小兄弟都负伤,得回去休养。”
张向阳道:“我留下,继续搜查。”他说话的语气一向果断坚决,没有什么商量的意思。
罗云点点头:“好,我与齐师妹他们一道先返回云山道观,在那歇脚,安顿好后,我再来后山与你汇合,两人联手,更有把握。”
议定之后,立刻行动,张向阳就地盘膝坐下,闭目养神,他的坐姿笔挺,凛然若剑。
罗云一行则沿路返回云山道观,行到外院处,发现那些执事杂役人员等居然全不见了,不知是逃了还是怎么地。众人不做停留,直上山顶内院。都是修者,不需要处理什么日常琐碎,连饮食都省下,只寻个清净地方打坐即可。
安顿好后,罗云叮嘱一声:“小生,齐师妹,你们在此好好休息,我去帮老张了。”
赤阳生道:“你们小心些。”
罗云颔首:“你们也是,虽然说那魔头不敢再回来,但小心无大错。”
赤阳生笑道:“不怕,我伤势得到缓解,已能施展法力。”
罗云打个稽首,大步下山。
内院,齐见霞为女身,单独一室,赤阳生和陈有鸟两个伤号则在相邻的室内。
这趟下山执行任务,都是奔着功劳来的,没料到遭了阴招,吃了大亏,功劳多半是飞了,连脸皮都丢到地上,赤阳生颇为郁闷,想痛饮一番,却无酒。
陈有鸟本有不少事情想找赤阳生求问,可见他面色恹恹,提不起兴致的样子,免得去触霉头,于是作罢。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风呼呼吹着,发出怪异的声响,裹杂着片片的雪花,又是一场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