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琼这番着实暖心窝子的话说罢,这些日子因为这位皇帝来自己这里少了,也没有招自己去其他人那里侍寝。在指派给自己的太监与宫女身上,受了太多的气,实实在在感受到这人间冷暖的五个女人。虽说也知道宫中的规矩,并不敢哭出来,可眼圈不由得又红了起来。将五女挨个亲了亲之后才道:“之前也都管过家的人,怎么能被奴才欺负成这个样子?就算楚家不是宫中,可有人的地方,都一样会有争斗。当初在西京太极宫门上,为了产妇与朕对峙的那个勇气哪儿去了?就算是现在暂时还没有名分,可也断然不至于如此的委屈吧。”“以后若是在遇到这种不开眼的奴才,直接一个大嘴巴子上去便是。若是还不行,直接打发出去便是了。一起都有朕给你们做这个后台。只要你们用心伺候朕,该给你们的,朕绝对不会吝啬的。你们是朕的女人,朕是你们的丈夫,朕不护着你们又护着谁?放心一切有朕在。”捏了捏几女的脸,看着虽说有些梨花带雨,可却显得分外娇艳的女人。原本认为几女的心态,今儿并不是太适合侍寝,还准备离去的黄琼。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一把将青云位抱在怀中,又一把将楚三、五向下按去之后,才笑道:“朕心疼你们,你们也得心疼心疼朕不是?”经历了这一番的大悲大喜,也都明白了这宫中也不是世外桃源。甚至与当初的楚家相比,更加的复杂。原本以为自己没有资格争宠,只要在宫中不引人注意老实的待着,就可以平安的活下去。只是却没有想到,这宫中的恶奴,比当初楚家的恶奴更加的可恶,更加的势利眼。这个五个女人,经历过此事后,如今也都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知道离了面前这位主的庇护,她们连平安的活着恐怕都是一个奢望。如今心态都出现了很大转变的五女,一改之前侍寝时的逆来顺受,甚至是麻木的样子。反倒是异常主动配合了起来,给了黄琼不一样的惊喜。一夜云雨下来,黄琼倒是显得神清气爽。不过第二天,黄琼在下了早朝,却是罕见没有去温德殿,而是去了司徒唤霜寝宫。并派人将段锦何瑶,还有林含烟一同找到了司徒唤霜那里。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几女,都急匆匆赶过来后,黄琼却是没有先提昨儿晚上的事情。而是先询问沈王那个意中人,人品究竟怎么样。听到黄琼的询问,何瑶虽说有些不明白,但段锦是什么人,那也是在勾心斗角,还有政治交易之中长大的。一想起昨儿黄琼说起的沈王来意,再一想黄琼让自己与何瑶,将人带回到后宫中品品,却是立马明白了黄琼的用意。段锦沉吟了一下之后道:“此女,虽说出身桂林郡王府,也许可能是出了三服的远枝,却没有什么骄奢之气。为人倒还算是机敏,琴棋书画虽说不算精通,可也都有涉猎。以我的意思,如果陛下为了稳定桂林郡王府的那些王宗,将她许配给沈王做继室,应该是个不错选择。”“只是陛下的这位八哥,表面上看似老实,实则圆滑的很。看似书生意气,实则并无什么担当。这位沈王,这辈子恐怕只会为自己活着。他那位前王妃,去年才难产去世。这一年还不到,便要急着续娶,这人品其实也不咋地。那位乡君真的嫁到沈王府,恐怕要有苦头吃了。”“不过这事,还是询问一下太上皇为好。虽说处置沈王亲事,陛下也是分内事。可不管怎么说,陛下就算是当朝天子,可只是沈王的弟弟。陛下为天子,但弟弟为兄长指婚,总归还是不太合适。尤其如今太上皇还在,又是沈王的亲生父亲,陛下还是与太上皇商议一下为好。”说到这里,段锦却是微微一笑:“陛下这段日子,又有多少日子,没有去探视过太上皇了?本朝以孝治天下,太上皇如今还健在。陛下却是与太上皇如此的不亲近,哪怕事出有因,可总归还是不好的事情。正好陛下可以借着谈沈王婚事的机会,重新与太上皇密切一下关系。”段锦这番话,却是让黄琼沉默了。倒不是他不愿意去探视老爷子,只是老爷子与母亲却总是不在永福宫。不多次的能见到人,老爷子又总是与他提起寿陵续建的事情。尤其是这两次去探望,老爷子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如今叛军颓势已定,平叛差不多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形势已经不再是前两年那么严峻,自己的寿陵不能总这么停工。大行皇后的灵柩,不能总停留在暂安奉殿,至少得入土为安吧。尤其是地宫在平叛之前就已经完工,将方城与宝顶也已经完成了一半。就算其他石像生一类的先不建,可方城与宝顶还有神道,能不能先完成?老爷子这个态度,让黄琼很是有些伤脑筋。他不知道,为何老爷子这么执着自己寿陵?老爷子如今虽说退位了,可身体还相当的不错。经常与母亲两个人,溜出宫四处走走,精神头反倒是比之前在位的时候好得多。不仅肚腩出来了,甚至时不时的,还经常与母亲梅开二度。更何况,有母亲那个神医在,就算老爷子想要早点没,恐怕都很难。这么龙精虎猛的人,却整日里面惦记着自己的坟,什么时候修好。江南的战事,现在虽说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可江南诸路善后才刚刚开始。如今又没有了桂林郡王之前的,原本一年几百万贯银钱的进项。虽说随着对外通商陆续的放开,自己也制定了优惠的政策,鼓励江南商户自行组建船队出海。可毕竟一切才刚刚开始,收上来的税赋根本无法抵消,以往桂林郡王府每年的进项。如今几乎到处都是在伸手要钱,军费更是占了大头。全靠着自己,与傅远山几个人精打细算。拆东墙补西墙,才勉强维持住钱粮的支出。可这每年的秋税入库,也就是你在国库打个旋,便都拨付了出去。甚至有些税,连国库都没有进,就调拨给了前线。如今国库空得都能饿死老鼠,便是宫中的开支都已经一再缩减。身体结实的老爷子却在这个档口,还惦记着寿陵。在老爷子第一次提起这个事的时候,自己就曾经找工部修缮陵寝的官员问过。老爷子的皇陵,虽说地宫都已经完成,宝顶也基本差不多。可其余的,不算五供那种小部件,其余的工程神道、棱恩殿、明楼、石像生等,要全部完工的话,至少还需要百万贯钱、两万匹的帛。单就修建明楼、棱恩殿、碑亭,在原有基础上补足不足的楠木,就需要十五万贯钱。当然,如果棱恩殿与明楼缩减一下,不用楠木只使用河南境内盛产的松木。台基不使用汉白玉,只使用青砖的话。暂时不修石像生,陵寝内栽种的树木只使用普通松柏,还能节省一部分。这样合计下来,最多可以节省二十多万贯左右。只是这个工部提出的这个意见,却被黄琼直接否决了。自己不过暂时停止了陵寝的工程,集中全部钱粮都用于平叛,老爷子都有些不情愿。若是在缩减陵寝的规格,不用楠木和汉白玉,老爷子还指不定与自己怎么闹别扭呢。不是黄琼不想去永福宫,可一想起这几次去,老爷子絮絮叨叨的就与自己谈陵寝这一件事。让黄琼不由得头疼不已。难道自己就不想尽快的修完,至少可以先堵住老爷子那张嘴。可这续建陵寝所需的钱帛从哪里来?至少自己又不是神仙,有什么撒豆成金或是生钱的法术。老爷子现在还龙精虎猛的很,陵寝的事情也不差这一两年。至于那位大行皇后,都已经够在巩义皇陵暂安奉殿内,躺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么一两年。黄琼认为只要挨过这段最困难的时候,老爷子想要修什么样的,咱们就修什么样。可现在,这笔钱真调拨不出来。而更让黄琼可气的是,他退位之前国库是个什么样子,他又不是不知道。若没有自己到处算计,苦心积累那点钱粮,就连第一年的平叛都打不起。更何况,到了今年还是两线作战。南要应对叛军,北要面对倾尽全国之兵南下的北辽。这钱粮,就跟流水一样的花出去。若不是这两年,老天爷还算是照顾,虽说偶尔也有一些旱灾,但总体来说还算是风调雨顺。黄河也没有给自己,弄出什么溃口来。自己又精打细算,这才勉强维持过来。否则,自己就连维持局面钱粮都掏不出来。自从叛军兴起到现在,黄琼真正体会到当家人的难处。更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原本还想着国库没钱,内库也许会好一些。可等到自己即位才发现,老爷子的内库比国库好一些,可总数还不到一百万贯。就这,其中大部分还是不能动的钱。不说别的,自己几个弟弟眼看就要出宫了,分家钱还是要给的。剩下的,在去除两处皇宫修缮费用,以及宫中太监、宫女的月例,他留给自己那些嫔妃月例,都要在这里面出。而且黄琼即位之后才知道,每年宫中这些主子过生日时,都是要给赏赐的。这个赏赐至少要三个月的月例,还有宫女太监年底恩赏,都是需要内库支出的。当初老爷子让自己监国的时候,朝政是交给自己了,可这内库却是捂得死死的。便是提前传位给自己,老爷子还控制内库三个月之久。而这三个月之内,老爷子额外给每个出宫皇子十五万贯,公主六万贯的恩赏。哪怕黄琼也知道,这笔钱是老爷子在替自己收买人心。用这笔钱,收买自己的那些兄弟,别再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事,让自己全心平叛。可面对着巨大的军费开销,黄琼依旧是心疼不已。尤其是有几个人,虽说收了老爷子的钱,可并未老实下来。老爷子收买的用意明显落空了之后,黄琼更是对这笔巨大开销心疼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