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尽管自己父亲再三叮嘱,可纪王妃也知道,那番话自己丈夫听进去了。但心中,却未必当做一回事。而那位主在正式晋封太子的那段日子,丈夫虽说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可私下无人时,也显得异常焦躁,就连那柄他一直不离身,生母唯一给他留下的玉如意,都摔得粉碎。只是纪王妃想说什么时,但却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作为相濡以沫十余年的妻子,自己丈夫什么性格,她还是清楚的。自己之前一直在问,可他一直在避而不答,明显是不想与自己说明白。而丈夫不想告诉自己的事情,无论自己怎么再追问下去,他也不会告诉自己的。不过转过头,看着那群正在用炙热眼神,看着正在向书房走去纪王背影的女人,纪王妃不由得又是一阵阵的头疼。她知道,在京城这里便是天家子弟,也几乎是无密可保。此事用不了两天,就会传得满京城都是。到时候,纪王府恐怕将会成为这京兆府,一个天大的笑话。同样,这群或是三十有余,或是粗壮得吓人女人,在看向丈夫时。尽管没有说话,可纪王妃却以女人一贯的敏感性,察觉出这些人与丈夫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因为她从这些女人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与就困宫中,被放出宫的那些女人眼中,不一样的欣喜。、这些女人,与丈夫明显就是之前便认识,而且是相当熟悉。关系,恐怕也不是主奴之间的关系。不过,对于丈夫究竟是怎么认识这群女人的,并不知道这些女人,在宫中真实身份的纪王妃,倒是一直都很迷惑。按照这些相貌与年龄来说,那几个年纪大的倒是有可能是女官。那几个年轻的,恐怕也是那种地位低下的粗使宫女。这种模样的宫女,在宫中没有一个主子会用。哪怕再担心自己身边的宫女,因为长得花容月貌,而被皇帝相中临幸甚至是受宠,而地位凌驾自己之上。但宫中那些主子,身边选的宫女,至少也都是相貌也要达到中等水准。绝对不可能,找这么一群歪瓜裂枣来吓唬皇帝。除非那种受宠的,担心身边宫女过于貌美,夺了自己的宠爱。否则,没有那个主子会将这么一群,非但不会与自己争宠,反倒还会将皇帝向外推的宫女。反倒是,有一些无子,或是年纪大的主子,为了勾引皇帝多往自己寝宫跑。身边的宫女,还都是经过苦心挑选的,姿色要异常艳丽的。今儿那位太子爷,送来的这些明显与丈夫相识的宫女,按照相貌与身材来说,在宫中也就是在浣衣局,或是府库一类的做粗使宫女。自己丈夫虽说不怎么受皇帝待见,可不管怎么说也是堂堂一个亲王,一个皇子。怎么会与这些,他根本就不可能接触,甚至是看上眼的宫女认识?更何况,那三个年纪大一些的宫女,这么一个年纪还没有放出宫,想必在宫中不是那个主子的心腹,就是宫中的女官。而这种地位的宫女,一般宫中的那些主位是不会放出宫的,更不会以赏人的名义放出来。就算那位太子爷在手眼遮天,轻易也做不到这一点。若是被派来监视的,自己丈夫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每年除了元旦、万寿节之外,寻常都是见不到皇帝的。在宫中与朝中,也几乎半点势力都没有、派人监视,这是要监视什么?有这个精力与人,去监视宋王不是更好?看着面前这群女人,满肚子不明白的纪王妃。再实在从自己丈夫口中,打听不到什么东西的情况之下,更加坚定的明儿进宫的想法。就算是不能让那位主收回呈命,至少死也要死个明白。就算是打听不到丈夫怎么得罪那位太子爷。也要查一下这些人的出身,与丈夫的关系。而在妻子离去之后,回到自己书房的纪王,浑身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他为人一向谨慎,可那只是表面现象。作为天家子弟,从小就是在勾心斗角之中长大的,他又岂会真的愚蠢。他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宫中那位已经知道内情。他不相信,那个苏昭容会供出来自己。自己强行占有了她,她敢说出去吗?到时候,自己倒霉,她也好不到那里去。她可以不在乎,可她那个儿子永清郡王可还不大。自己肯定这事,不是苏昭容说出去的。可她身边的太监、宫女,又有几个能够顶住内侍省那些手段的?恐怕在被拿进内侍省的当天,就全部撂了。这位太子爷,自己的这个九弟,果然心机深沉。此事涉及到老爷子的颜面,就算自己做对苏昭容的再过分,他也没有办法公开处置自己。今儿锁拿了自己心腹太监,强行给自己指妾,这是在变相的敲打自己呢。告诉自己如果再不知道收手,恐怕等待自己的就不会这么简单了。只是一想起这些年,自己在宫内外所受的苦,想起自己幼年在宫中过的不如意。自己兄弟和宫中那些主子,每次看向自己的时候鄙视的眼神。甚至滕王与宋王,在老爷子面前不敢,可私下当着自己面叫自己为杂种。自己那位老爷子,表面上看对待自己与其他兄弟并无两样。可私底下从来没有待见过自己,自己能进宫面圣的机会,远没有其他皇子多。想必,在他的眼中自己更多的还是,自己亲生父亲给他带来的耻辱吧。至于自己的爵位,还有分家钱和就藩之后的永业田,都不过是遮人耳目。否则,也不会将自己远远打发到山东路的德州。不就是打着,眼不见、心不烦的主意吗?德州,是整个拥有盐铁之利的山东路,最为贫穷的一个州。为自己在德州城内的那座王府,与其他诸兄弟的王府相比,简直就与一座破庙差不多。尤其是与自己就藩德州时,途径郑州所见到的景王府相比,规制整整小了一半还多。德州虽说还勉强可以,但富庶上别说与成都那样繁华大城相比。就是与郑州与禹州相比,都是贫瘠之地。想必能让自己这位老爷子看上眼的,就是距离京城遥远。将自己打发到德州去,他至少眼前是清净了。还有那个早就该死了的皇后,这些年又何曾正眼看过自己?表面上装贤惠,口口声声说,拿自己当成亲生骨肉,可背地里不也一样看不上自己?当初出宫就府,就是那位贤良淑德的皇后。放着京城之中,空着的前项王府,也就是如今的宋王府。前德王府,也就是如今的永王府不给自己。只肯给自己,当时已经破烂不堪的前郑王府。谁不知道,当年那个还没有就藩的郑王,因为与烈宗皇帝一同谋划夺权。被淮阳郡王发觉之后,直接调兵堵在那座王府里面,直接屠了满门。郑王连同刚大婚的王妃一同,还有全部三个子女被推到火堆里面活活的烧死。自那以后,那座郑王府就成了京城内有名的凶宅。那座王府,诸皇子没有任何一个人肯要。而那个大行皇后,根本不理会自己想不想要,却直接指给了自己。自己早些年,在这座王府里面,一直都过得胆战心惊,又有哪一个人管过。更何况,自己身上流着的是烈宗皇帝的血脉。自己才是这大齐朝,真正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当朝的皇帝,也就是自己这个亲叔叔,名义上的养父,不过是沐猴而冠的伪朝罢了。皇帝都得位不正,更何况所谓的太子?不过也是一个伪太子罢了。这大齐朝天下,只有自己才是唯一正主。这帝位,只有自己才最有资格继承。否则,自己如何对得起屈死的生父烈宗皇帝。这些年,所受这些屈辱。在加上对皇位的渴望,这位皇四子却是根本不甘心,就此放弃曾经不多的努力。哪怕这次被黄琼狠狠的变相敲打一下,纪王还是不死心。等到纪王捂着脸的手,放下的时候,眼中却又重新燃起了斗志。重新攥着的拳头,狠狠砸在自己面前的书案上。其实,这位皇四子、纪王,所谓皇帝与那位大行皇后待其的苛刻,不过是在给自己不想放弃,在不断的找借口罢了,甚至有些在昧着良心说话。德州在山东路,虽说比不上济南府,可也算是富庶之地。他在就藩时,老爷子划给他的三千亩永业田,都是上好的一等水浇地。之所以让他就藩德州,也不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而是同样被他老实蒙蔽了的老爷子,不想他的封地因为距离京城,或是景王封地太近,搅合到诸嫡子之间争斗中去。而且,老爷子也不想在河南路,分封太多的皇子。景王与端王,是因为大行皇后身体不好而出现的特例。至于其他的皇子,尤其是非中宫所出的皇子,老爷子都分封到了外地。像永王的封地,就选在了两淮。沈王的封地更为偏僻,初步定在了湖广北路的江陵府。而宋王的封地,因为德妃的强势,初步预定在河北路或是山西路。都没有比为他选定的封地,德州近到哪里去的。而最早,在他在出宫就府的时候,分给的分家钱也与其他皇子持平,并未有任何的短缺。甚至还因为他没有外家贴补,那位大行皇后还从自己的体己之中,额外给了他三千贯的赏赐。给他指婚的王妃,也是大行皇后亲自精挑细选的,这京城之中有名的贤良淑德官宦之家女子。纳聘所需的彩礼,与其他的皇子并无两样。当初之所以,将前郑王府指给他。是因为之前一直是京城诸王府之中,规制最大、也是最为奢华的项王府,早就被德妃盯上了。早在宋王还是郡王的时候,便放出话来那座王府是给她儿子准备的。谁若是要争,便是与她过不去。大行皇后虽为六宫之主,可有些东西也不是完全能够一锤定音的。面对着皇帝都需要顾忌其娘家的德妃,大行皇后也只能做出退步,将其他王府指给纪王。至于德王府,是在他出宫的时候,正殿被雷击中引起大火烧毁。那场大火甚至蔓延到了后宅,烧毁了小半个德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