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妄从一旁的桌子上提起纸袋，当着所有人的面从中拿出那条已经残破不已的舞裙。
众人看着他手中那白紫渐变色的舞裙，哪怕玫瑰凋零，哪怕钻石脱落，也还是能从它如今的样子上窥出它原本的美丽模样。
这么美的裙子，真的好可惜啊。
封妄手拿裙子，不疾不徐启唇∶“这条舞裙出自世界名家之手。而这位顶级服装设计师的作品随便一件秀场款也要最低三百万往上走，私人订制更是无法估量其价值。”
三百万……
这个数目一出，这些还没出社会的学生们都被惊到合不拢嘴。
这还只是最低的？！
天哪，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林清清也是一惊，但她仍旧嘴硬∶“你，你别唬人了！不就是一条舞裙吗，上面缝两朵花，粘点水晶，怎么可能值这么多钱！”
封妄轻呵一声，仿佛神祇俯视卑微的蝼蚁。
“水晶钻石都分不清楚，难怪你有勇气弄坏它。”
林清清震惊的后退一步。
钻石？
那裙子上面的不是水晶，是钻石？
整条裙子上都镶满了钻石……那这条裙子得有多贵啊……
林清清不敢想下去了。
此时有人注意到了那纸袋子上面的logo。
“啊，我认识那个logo。那是国外一个非常著名的顶奢品牌的logo，据说这个牌子可是国外皇室的御用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了封妄，眼神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敬畏的神色。
简念的家长，来头好大啊。
早就听说过简念家里有钱，没想到有钱到这种程度。
林清清这会儿是真慌了，眼泪哗啦啦的一个劲儿往下掉。
真要她赔的话，她家里面就算砸锅卖铁也赔不起。
可是她不想进警察局，不想坐牢。
她的眼泪，引不起任何人的怜悯。
封妄眸光凉薄∶“看在你还是个学生的份上，那就给你打个折，一千万。”
一千万……
一千万！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学生，也就是小康家庭不愁吃穿，一千万对于他们而言可是能让全家过上富豪生活的一笔巨款。
然而这对简念的家长来说，不过只是一条舞裙的钱。
这回他们总算是领略到了什么是世界的参差。
林清清脸都吓白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弄坏简念一条裙子而已，却惹下了这么大的祸。
这会儿她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哭着向简念道歉求饶。
“对不起简念，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弄坏你的裙子，是我心中狭隘，我嫉妒你，我才一时做错了事……”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求求你了，我赔不出那么多钱，我不能进警察局，我不想坐牢。”
“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吗，我保证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不对不对，没有下一次了，没有下一次了！”
面对林清清声泪俱下的求饶，简念不为所动。
她明白林清清压根并不是真心觉得自己错了，林清清只是知道自己承担不起后果，所以才向她道歉求饶。
简念心胸没那么宽广。
“没有人有义务容忍你的错误。你自己做错事自己就要承担。”简念冷冷的看着她，“你不是说要赔偿吗，那你赔啊，只要照数赔偿那你就不用进警察局了。”
见简念不原谅自己，林清清彻底慌了。
她转而向校长求救。
“校长，求求您帮我向简念和这位叔叔求求情吧，我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
“校长，您帮帮我吧。”
“这……”李校长面露难色。
这他也帮不了啊。
谁知道一条舞裙居然会这么贵！
封妄将舞裙放回纸袋里，不再看泪流满面的林清清∶“既然赔不起，那就等着警察来处理吧。”
男人说着看向李校长∶“校长，警察应该马上就会到了，我先送我家小朋友回宿舍休息。至于这里的事，就交给你善后了。”
“是是是，我来处理就好。”
周副校长上前一步∶“封先生，我送送你吧。”
封妄淡淡拒绝∶“不用。”
说着他看向身边的小姑娘，冷淡的双眸瞬间柔软下来∶“走吧，叔叔送你回去。”
简念点点头，完全不理会林清清的苦苦哀求，跟着封妄一同离开了。
其他人看着脸色煞白的林清清，眼里的厌恶稍稍褪去，竟然有些同情起她来了。
“这也太惨了吧，一下子就背上了一千万的债务。”
“她要是拿不出这么多钱，只能坐牢了吧。”
“谁能想到只是一条舞裙而已，居然这么贵呢，她也真是点儿背啊。”
“真可怜。”
“可怜什么啊，事是她自己干的，现在不管什么结果她都得自己担着。”
“就是，都是成年人了，做事之前不考虑后果，怪谁。”
“她自己先存的坏心，现在只能说是自食其果了。”
“记住教训吧，以后别乱碰别人的东西，保不齐一件不起眼的东西就能让人倾家荡产。”
林清清此时大脑嗡嗡的，别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见。
她只知道，因为一条破裙子，她的这辈子毁了！
——
阮甜从寝室拿到服装返回来时，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林清清一时受不了刺激，在简念他们离开不久后就晕倒了，李校长他们带着人去了医务室，这会儿警察也已经过去了。
阮甜从其他人嘴里得知这件事时，心里有些感叹。
果然人不能干坏事，是会遭报应的。
很快就轮到她上台了。
目前只有少数人知道林清清这事，外面的晚会没受影响，依旧热闹非凡。
阮甜在台下众人的掌声中缓缓上了台。
平日里清冷素雅的她身着一袭鲜艳红裙，艳丽的红与她自身的淡雅气质相辅相成，叫人见之难忘。
她还没坐下，台下就再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直到掌声停止，阮甜才坐到古筝后。
抬手，轻拨。
潺潺的乐声自她莹白的指尖倾泻。
圆月当空，秋风渐起，女孩青丝拂动，红裙飘摇。
这一刻，人们好像看到了从敦煌壁画中走出来的神女。
明艳，大气，不染人间烟火。
她拨的不仅仅是琴弦，还有某人的心弦。
简言远远的靠在一颗桂花树下。
树枝随秋风而动，洒下一片桂花落于他肩头。
他毫不在意，充满炽热幽光的眼眸紧紧凝视着台上那道清丽雅致的身影。
琴声不醉人。
人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