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穿林而过,劲风刮面。
原本平静的绿洲,此刻却蕴斥无边的肃杀落寞。
一声暗哑的惨叫从远处传来,不知又是谁遭了毒手。
江言脚步更快。
当他踏进一颗草丛的时候,突然脚下一软,没有落到实处的感觉,身躯猝然一下失了平衡,行云流水般的冲势就此一滞,歪斜着坠向地面。
没等他稳住身形,一支剑骤然从地底冒出来,毒蛇般咬向他下阴!
剑上一片幽暗色泽,俨然淬有剧毒。而使剑者挑选的时机,更是恰到好处。
江言眼疾手快,身形一晃,便横跨空间,跳到两丈开外。
未等他脚步落到实处,旁边一棵树上浮现一团暗影,悄然无息地朝他拦腰扫到!
江言又一次眼疾手快,左臂反肘一撞,就以的气场架开了扫来的锁链。
头顶上风声骤急。一团耀目的金光,周身缠绕着无数大小不一细密飘飞的万字咒,当头轰炸下来。
此乃——!
江言头皮发麻,浑身寒毛竖起。那虚空中隐隐透来的风雷声,让他感受到到莫大危机。他毫不怀疑,自己若硬挨这一下,哪怕以玄罡武者的躯体,脑袋开瓢也是轻的下场。
更别提这时候,背后还有嗤的一声暴响,第四名偷袭者人剑齐飞,狠辣地袭向他后心。
前后一共四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招招皆是要命的手段!
这是一个潜伏了不知多久的陷阱。即便有荧璇的提醒,他也没想到来的人会如此多,如此强!
敌人似乎对他了如指掌,连他发动神通的时机都已算准。
在这极短的空隙里,他来不及施展第二次。
江言理应被刺中!
但江言偏偏躲开!
他笔挺的身子突然弯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简直就像没有骨头似的,恰到好处地躲开了背后一刺。然后人影一闪,好似瞬间化为了粉屑,消失无踪。
落空。锁链的第二次横扫也落空。
金光和黑影刹时落地。
一人身披金色佛袍,另一人裹着黑色袈裟,光头锃亮,九点胭脂红的戒疤。竟然是两个和尚!
唯有从地底冒出来的那名剑客,身形翩然一折,紧迫向两丈外凭空出现的人影。另一名剑客仅慢半拍,从侧面包抄过去。
江言不由地打了个寒噤。
刚才那一闪实在足够凶险,毒剑虽未见血,但剑上寒气已然渗透了肌肤。而那一招天龙咒,也仅以毫厘之差,就足够将他脑袋开瓢。
留给他后怕的时间并不多。两名剑客已经凌空射来,左右交剪,取向江言腰腹要害。
嗤嗤两声,剑锋裂开了江言的衣衫。
幸好,裂开的只是衣衫。
两名剑客又惊又怒,杀气飞扬的两道目光继续盯向江言咽喉心脏。
剑影诡谲、突然、刁钻。
每一次寒光闪烁,都离江言的身体不足半分。
江言偏身,翻滚,舒臂扭腰,在剑光下惊险闪避。眼见另外两名和尚已经赶来,再也无法从容应对,他轻轻吐一口气,放弃了引诱出第五名敌人的想法。
或许并没有第五名袭击者。
当又一剑刺向江言脑门的时候,他身子陡然沉下,出招如电,劈手抓向一名剑客的手臂。
刹那间,那名被攻击的剑客,只看见漫天枫红在视野中晕染开来,而后又如潮水般退却。这时候,他才察觉到右臂剧痛,低头一看,整只右手已被齐腕斩断,只剩下碗口般的断面在喷血。
右手没了,手中握着的那支剑自然也换了主人。
“啊——”他发出惊恐的惨叫。
一点寒光刺入眉心,终止了他的痛苦。
另一名剑客怎肯罢休,伴随着怪啸,人剑冲天而起。
两名赶来的和尚分别跟在他左右。
江言飘然而退。
所经之处,嗤嗤的剑影紧迫,草叶、飞絮皆被剑气催裂,粉屑一样消失。
眨眼间,江言已奔出了数丈,一直退到一颗矮树下,目光一闪,右袖霍地振起。
冲在最前的剑客,已将两名同伴甩下了两个身位。所以将江言一剑刺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只有一个人来抵挡。
“砰!”剑锋击中剑锋,两条人影交错飞过,位置互易。
江言迎上后方的两名和尚。
而剑客则僵在原地,怔怔看着手腕上的那道伤口,黑色的血止不住地从口鼻中渗出。
他竟然死在了自己淬炼的毒素下。
两秒后,他身子一歪,咕咚倒地,两个眼睛睁得老大。
而这时江言已经与两名和尚接战。
衣袂裂开暴响,人影飞起又落下,剑光在半空闪烁,金色光芒的万个万字符咒,将江言紧密缠绕。
持锁链的和尚人如怒雕,暴喝连连,锁链挥舞得如同风车,愈见狠厉。
江言哈哈一笑。
笑声中千仇万恨,穿透了佛音唱诵和锁链疾舞的风音,飘飘渺渺地传入两名和尚耳中。
两个和尚在笑声中雷霆合击。
江言挥剑,剑如龙吟。
铮铮铮铮连串闷响,佛咒和锁链皆被江言一剑荡开。和尚空门大露,但身上一黑一金的光芒更盛,朝江言合身扑来。
江言同样前冲,寒芒暴闪暴分,双方交错而过。
一道喷血的手臂旋转飞起,手掌中还紧握着锁链。江言左爪扣住金衣和尚的咽喉,右手剑指着另一名和尚的心口。
被他剑指的那名和尚,右臂齐肩而断,血如泉涌。断口齐整,乃是被切割而过。江言为了留下活口,特意没用右手毒剑伤人。
才几个照面就被制住,断臂和尚口中哀叫,另一名金衣僧面色发青。
江言的目光在两名和尚脸上来回游动,冷声发问:“除了你们四个,浮屠教这次还来了多少人?”
断臂和尚仰天狂笑。笑声悲激,夹杂着断臂痛苦的抽气声,听在耳中格外怪异。
江言心叫不好,刚想收剑,却见那和尚身子往前一撞,毒剑噗地刺进胸膛。
江言吃惊之下松手,那和尚的身体失去了支撑,一头栽倒,大半个剑身从背后透出来,死的不能再死了。
江言脸色难看,瞧向金衣僧,道:“现在只剩我俩,没人知道你做了什么,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保证你安然无恙!”
金衣僧喉头耸动,嗬嗬嗬惨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