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人的牙齿在打战。
江言伸手指向持斧大汉:“看你嗓门最大,要不要试试?”
持斧大汉腿肚子微微抽筋,但这么多人看着,也是输人不输阵,硬着头皮嚷道:“小子你别得意,你杀了这么多人,一会儿惹来城卫军就死定了!”
“是吗?趁着城卫军没来,咱俩还能过几招。”
持斧大汉眼睛四下乱瞄,口中大声道:“哼!哪个怕你不成?要不是今天吃坏了肚子,非要让你尝尝俺这两把开山子的厉害!”
江言盯着他,手中枪尖渐渐抬起。
持斧大汉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喉咙滚动几下,本想说几句场面话,却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随着枪尖持平,指向他胸膛,持斧大汉两腿夹紧,偌大的身躯几乎要蜷缩起来。
半晌,他听见江言说了一声:“滚!”当即如蒙大赦,连场面话都来不及说,调头迈腿就跑。
远处的盗贼们也跟着一哄而散,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只剩下失去行动力的伤者还躺在地上呻吟。
江言丢开铁枪,擦了擦脸上血污,待体内暴躁的气血渐渐平复,转身向高小姐走来。
徐虎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高小姐反而比他平静许多,睁大眼睛打量着江言,道:“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受伤了吗?”
“没事。”江言摇摇头,“第一次杀这么多人,不太适应。”
徐虎丘暗暗咋舌,好家伙,第一次就杀得血流满街,日后那还了得!
他看见江言走近,脸上忙堆起笑容:“小的早就看出少侠玉树临风卓尔不凡,区区几个蟊贼根本奈何不了少侠……”
“废话少说。”江言摆了摆手,“带我们去取钱!”
徐虎丘哪敢拒绝,老老实实地上前带路。
越靠近住处,徐虎丘心里越是叫苦不迭。
徐虎丘当然不是一个正经商人,大部分时候,他干的都是无本买卖。
正经做生意,哪有巧取豪夺来得快?
今天他看见江言的表现后,才临时决定破例好好做一笔生意。
只是他手底下的伙计们没太领会他的意思,一个个卖弄手段,凶神恶煞,准备按照往日的规矩,宰掉这头新肥羊。
徐虎丘小心翼翼地观察江言的脸色,一边使劲打手势,示意伙计们退下。
但围过来的人却越来越多,因为他们看见了高小姐。
徐虎丘一向很仗义,无论财宝美人,都不会一个人独享。所以兄弟们都服他,也对他今天带来的美人很期待。
江言听到了一些露骨的言语,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注意到这一点的徐虎丘赶忙加快脚步,在伙计们围拢之前,把两位客人带入了议事大厅。
议事厅是在一个酒楼的地窖里,四面点着火烛,黑暗中人影憧憧。
帮众们全部聚集在此,听着徐虎丘为他们介绍新来的客人。
“喂,大胡子,你这里怎么这么多人?”一向迟钝的高小姐都察觉到不对,“不会是个贼窝吧?”
徐虎丘赔笑:“不瞒少侠和姑娘,俺们黑沙帮买卖多,生意杂,有些买卖确实见不得光。不过请两位放心,咱们的这笔买卖,保证一文钱不差!”
“钱呢?”
“已经让人去拿了,两位稍安勿躁,请先用茶。”
江言低头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语气平淡地道:“这杯茶凉透之前,如果钱还没有送来,黑沙帮就需要换一位新帮主了。”
徐虎丘额头冒汗,僵硬地打了个哈哈:“不用那么久,马上就好。”
他又招手唤来两个伙计,吩咐他们去催帮中掌管钱粮的金管家。
不多时,金管家提着一个木匣,脚步匆匆地走来。
徐虎丘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劈手夺过木匣,打开瞧了一眼,脸色陡变:“怎么才这点?昨天不是还剩六千多?”
胖胖的金管家一边擦汗一边喘气道:“上午柴公子过来取了五千两,燕大爷也拿了一千两,剩下的就这么点了。”
“混账!不是让你藏一部分吗?怎么全让他们拿走了?”徐虎丘气得龇牙咧嘴,使劲抓着金管家肩膀摇晃,“你是不是成心跟我过不去,就盼着我早点死?”
“没有,没有……”金管家身体本就虚胖,被他这么摇晃几下,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
“我告诉你,姓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日里私吞了多少油水?统统都给我拿出来,不然我死也要先宰了你!”
“我没有啊……”
两人推攘争吵,旁边的帮众也跟着起哄,场面乱成一团。
这时,一个清朗的嗓音从门外响起:“今天什么日子,好热闹啊!”
人们朝外望去,只见几条人影簇拥着一位高大英俊的年轻公子走进来,各个都衣衫华丽,光彩照人。
为首的那名年轻公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上下,手握折扇,身穿月白色长衣,腰悬细长的宝剑,配上修长挺拔的身形,颇有一番浊世佳公子的风范。
“咦?”高小姐远远望见此人,面露疑惑之色,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
帮众们赶忙停止争吵,纷纷行礼。
“柴公子好!”
“燕大爷好!”
那年轻公子大步走来,目光四下一扫,落在江言脸上,手掌一拍折扇:“果然在这里!”
徐虎丘弯腰躬身,恭谨地道:“柴公子是为江少侠而来的吗?”
年轻公子并不回答,上下打量着江言,微微颔首:“卖相不错,小秋,小燕,你们都看看,可还满意?”
他后方的两名少女也在用好奇的眼神打量江言,右边那位容貌艳丽的红衣少女用娇滴滴的嗓音答道:“模样还算俊俏,可惜瘦弱了些,男子气概不足,比起公子爷可就差得远了。”
柴公子哈哈笑道:“小秋,你少拍我马屁。所谓人不可貌相,这小家伙敢当街杀人,连销魂娘子都被他一枪了账,怎么能说没有男子气概?”
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公子,我打听过了,此人背信弃义,恩将仇报,害死赤阳,是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出声的是柴公子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子,作武将打扮。他穿着银色兽面铠甲,头盔上插着两条翎子,雄健英武,气宇不凡,只是看向江言的眼神颇为不善。
“那只是景峰一面之词,做不得准。”柴公子不以为然地挥挥手,向江言笑道,“我听说过江少侠的一些事情,知道你最近在西辽城处境不太好。若你想改变这种处境,洗涮冤屈的话,我可以帮你。”
江言看着这位自信满满的公子,摇了摇头:“多谢,可我俩素昧平生,没什么交情,不敢领受公子好意。”
“说的对!”高小姐附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柴公子身侧的红衣少女一脸鄙夷地道:“哪来的野丫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