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血气上涌,面孔泛起赤红之色,攥紧了五指,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景峰!”
后方高小姐也跺脚骂道:“卑鄙!无耻!下流!”
“对付这种小人,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一起上!”
有人带头之后,原本畏畏缩缩的众人仿佛突然生出勇气,操着各种辱骂之辞涌上前来。
徐虎丘赶紧拽着还在叫骂的高小姐,往后连退十余步。
“嗖嗖嗖”的暗器破空声响不绝耳。
江言侧身躲开几道暗器,又挥舞铁枪,呯呯几响,将临近的几道暗器扫落。
望着冲到近前的人影,江言并不急于出手。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体内前所未有的澎湃力量,一种从未体会过的舒畅涌上心头。
当年学武之时,由于先天体弱,他拿着木剑木枪都感到很吃力。而现在,分量不轻的铁矛在掌中挥动,好似成为手臂延长的部分,任由他心意操控,此种滋味妙不可言。
他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渴望——渴望挥拳踢腿,渴望放手一战!
对上他火焰般的眼神,本来冲在最前面的持斧大汉忽然脚底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幸好此人身手还算敏捷,立马沉住腰身,堪堪站稳。
这么一耽搁,他已经落在好几人后面了。但他并不着急,粗犷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狡黠。
而持斧大汉身旁的那名黑衣剑客,则成为了打头之人。两步之后,他已来到江言的攻击范围边缘。
江言一枪刺出,崩在那人肩头,将他生生撞飞出去,掀倒了后方好几人。
江言紧随那人身后,冲入人群,手腕翻动,枪尖一抖,寒影闪烁,如舞梨花,如飘瑞雪。
只听唉哟唉哟一阵惨叫,割麦子般倒下了一大片。
耳后风声袭近,有人偷偷从另一侧欺来。江言骤然转身,长枪在空中抡了一个美妙弧线,划开那人胸膛。
未待力气用老,江言便沉肩而洗,再如电般射出去,挑飞一人的同时,也笔直撞入另一人的怀抱,袖中匕首自其肋下穿过,流淌出一朵妖艳的梅花。
枪随心动,行云流水,无比畅快!
更多兵刃从周围攻来,江言不再留手,左手握紧匕首,带着身前动弹不得的男子飞奔,单手抡枪,在人群中撕裂开一道大缺口。
“此子心狠手辣,断不可留!”混乱中有人喊道。
江言立即丢弃手中的人肉盾牌,任其被好几把兵刃刺穿,自己脚下一顿,身形折转,往另一侧跑去。
“站住!”
“哪里跑!”
有两人紧追在江言身后。他们见江言身形狼狈,不由心头大喜,更加发力狂奔,直到追出好几步后,突然反应过来:后面的其他人好像没有跟上?
这时江言转过身,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哪里还有半点狼狈?他双手所持的铁枪,在一瞬间,化作蛟龙绞杀而出。
两声惨叫,血涌而出,身躯缓缓跌倒。
江言看也不看他们,大步从中间走过,迎上那几名落在后面的武者。
当头的那名武者没想到两名同伴败得如此之快,眼见江言迎头冲来,心中不由一慌,将长矛横在胸前,摆出防御的架势。
江言顺手一枪刺过去,只听咔嚓一响,矛身对折而断,冰冷的枪尖扎进那人胸口。
那人眼睛瞪得老大,嘴角汩汩鲜血渗出,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随着江言抽枪,咕咚一声倒下。
剩下三人心头骇然,齐齐后退一步,如临大敌地盯着眼前持枪浴血的身影。
江言用衣袖拭了一下枪尖血渍,以一种如同跟老友聊天般轻松的语气说道:“远处还有多少人?”
那持斧大汉叫道:“小子你别张狂,你已经成了过街老鼠,全西辽城的人都想杀你!识相点赶紧束手就擒,交出妖丹,否则别想活着出去!”
江言扫了一眼满地的伤者和尸体,轻轻吐出一口气:“景峰悬赏多少钱杀我?”
“五千两,不论生死。”被江言目光一瞥,持斧大汉的嗓门减弱不少。
“五千两,不算少了。”江言忽上前一步,面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你觉得,你有机会拿到这五千两吗?”
随着这句话,一股血腥暴戾之气兀然升起,刺得持斧大汉寒毛直竖。他膝盖一软,差点跪下来喊饶命。
“等等,有话好说……”
持斧大汉话没说完,忽有一阵清幽的笛声响起。
他身后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此时垂目吹动长笛。
笛声如寒泉流淌,散布在长街,婉转低回,如清凉的风轻轻拂在江言心头。
江言心神一滞,原本萦绕于胸口的那股凶厉煞气,竟随着笛声丝丝缕缕地消融掉了。
正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没有半分燥热之意,反而如水般温柔,似欲洗涤他的身躯。
呻吟和哀嚎声倏然远去,满地的血腥味消散不见,他好像出现在另一个空间里,恍惚,惆怅,灵魂飘飘忽忽,被引得脱离躯壳,在这笛声编织的幻梦里渐渐迷醉……
一抹近在咫尺的杀机,倏然将他惊醒。
江言本能地仰身后跌,一道剑光擦着他面门掠过,削断了额头一缕发丝。
他此时已呈铁板桥之式,眼看后背即将着地,左掌一拍,以更加迅猛的势头翻身而起,抬枪架住对方长剑,提腿猛一记膝撞,将那人撞飞出去。
那人一路翻滚,碰到了台阶才停住,连剑都拿不稳,在地上哀呼惨嚎。江言那一记膝撞的劲气直透他五脏六腑,即使当场没死,一条命也去了一半。
江言喘一口气,盯着前方吹笛的老者。
老者神情微微发慌,笛声渐乱。
他见再无法引动江言心神,曲调忽而转急,变得凝涩刺耳,化为灌脑的魔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江言提枪一步步上前:“好好一曲《逸霄听雨》,被你糟蹋了!”
老者面露恐惧之色,脚下连连后退,忽然被地上的尸体绊了一跤,四仰八叉地摔了个跟头。
他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见一点寒芒扑面而至,带着尖锐的风声残忍地刺透了他咽喉。
“你的笛子跟神庙里的那家伙比起来,差得远了!”江言看着老者死不瞑目的眼神,缓缓抽回枪,用衣袖拭干净了,“咚”的一声拄在地上,朝远处畏畏缩缩的盗贼们咧嘴一笑,“还有人想试试我的枪吗?”
他脸上沾着血迹,加上诡异的笑容,与原本清俊的面容形成鲜明的反差,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