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势急转直下,捕快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坐在地面上茫然呼痛。
翠衣少女从白雾中款款走出,依旧带着甜美的微笑,缓缓踱到他跟前:“你的宝贝呢?不会就这吧?”
捕快神色转为惶恐,粗喘着大气:“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迷路的小姑娘。”翠衣少女低头俯视他,甜美的笑容变得诡异起来,“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愿意帮我找吗?”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
“你不愿意?”少女哀怨的眼神,仿佛能融化最硬的钢铁。
“我愿意!我愿意!只要你饶——”
“是你说的,你愿意。”少女高兴地点头,向捕快伸出右手,似乎想拉他起来,“我就知道,你不忍心让我失望。”
捕快战战兢兢地握住那只纤白的玉手,还没来得及说出更多讨饶的话,突然手上一紧,耳边风声呼啸,只觉如腾云驾雾一般,身躯凌空飞了起来。
翠衣少女手掌探出,以弹奏乐曲般的巧妙手法飞快地拂过捕快的脊椎,捏断了骨头,和周身大筋。
她的动作精准美妙,如行云流水,毫无滞碍。就趁捕快一抛一落的工夫,已完成了所有敲打。
然后她往后退开几步,在鲜血洒落之前,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欣赏着捕快落地的姿态。
“噗通”一响之后,灰尘和鲜血一同四溅。
捕快仿佛这时才反应过来,惊恐和剧痛的尖叫声在巷子里响起。
他身上各处致命的伤势,已彻底断绝了救治的可能,然而却又没有立即死掉,只能在剧痛的折磨之中,绝望地度过最后的漫长时刻。
翠衣少女欣赏了片刻,朝血泊中的残躯点了点头:“谢谢你,我现在感觉离家乡又近了一点。”
在捕快的哀号声中,她转身迈步,再不回头。
听着她脚步声渐远,捕快的叫声愈发惨烈了。
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捕快,不知哪里又来了力气,在原地疯狂地打起滚来,想要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死得更快一点,免得继续遭受这样生不如死的折磨。
但由于翠衣少女独特的手法,他的翻滚除了让身体粘满了血和泥巴,并无法加速死神的到来,也无法让自己昏迷过去。
他的牙齿已被全部剥落,除了无法咬舌自尽,连惨叫声都显得含糊不清。
他只能活生生地忍受这煎熬,一边诅咒谩骂,一边向神灵祈祷,祈祷死亡快点到来。
另一个捕快很清楚自己这个同伴的德性,眼不见为净,早已经绕路回去了。
宽阔的街道上,已经走远的赤阳忽然皱起了眉,回头看向广场的方向。
“怎么了?”江言问。
他耳力不及赤阳,并未听到远方小巷子里的惨叫。
“那个小女娃好狠的手段!”赤阳喃喃地道。
他虽未亲眼目睹那场面,但已凭动静将小巷子里的经过猜得八九不离十。桃花刺客的残忍手段,让他这位身经百战的武士,心中也为之一寒。
“她杀了那个捕快?”
“不止……”赤阳才说到一半,忽有所感地凝目望去,只见街道尽头的光线忽然发生了稍许扭曲,如同湖水中涟漪微动,景物在一瞬间的模糊之后再度凝实,便已多出一个翠衣丽影。
下一刻,那丽影化为一串流光飞驰而至,淡淡的幽翠色光晕缓缓消散,露出一位俏丽的女子体貌。
“好俊的身手!”赤阳第一次亲眼目睹桃花刺客的身法,忍不住开口赞叹。
至于江言,则只见眼际翠影一闪,无声无息地,桃花刺客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俏丽的面容上挂着淡漠的笑容,好像万事万物都没有值得她留心之处。但此刻那双深不见底的剪水双瞳中,偏偏映出了江言的倒影。
“诶,你们完事了?”江言勉强打了个招呼。
“赤阳大侠好像不太认同我的做法。”翠衣少女口中说着赤阳,眼睛却盯着江言,“难道你觉得他不该这个下场?”
赤阳板着脸道:“他固然该死,却也不必如此折磨他,何不给他一个痛快?”
“那不是太遗憾了吗?”翠衣少女双手负于身后,绕着江言缓缓漫步,“他的人生没有品尝过极致的痛苦,就像是没有放茶叶的水一样寡淡无趣,永远缺了一味。我跟他有缘,必须帮他一把,成全他的圆满,不能留下缺憾。这,就是我的慈悲。”
“什么歪理邪说!”赤阳看着这少女,惋惜她明明有一张天使的面孔,却偏偏生了一副恶魔的心肠。
“你不认同我不要紧,反正我对你没什么兴趣。”翠衣少女在江言背后幽幽说道,“倒是小哥哥,有机会我也会对他赐予慈悲,弥补遗憾。”
江言顿觉毛骨悚然。
白石街。
贾四爷的府邸,防御并不算严密。
猎犬无精打采地跟着守卫溜达,守卫巡逻的时候也在打着呵欠。
旧时繁荣尊贵的高门大阀,如今平添了一分颓败气象。
在门口等候通报的时候,翠衣少女观察着外围的守卫布局,若有所思:“如果我现在摘走那位贾四爷的人头,你们是不是输定了?”
在江言和赤阳同时投来警惕目光的时候,她又掩嘴一笑:“我当然不会这样做啦!否则你们也不服气!”
片刻后,一位身材发福的老管家走了出来,将仨人迎进贾府,奉上清茶。
赤阳的名头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老管家对他的态度十分殷勤,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从老管家口中得知,这一个月来,贾四爷派出去了十几波人手去寻找妻子的下落,却只等来一次次的失望,最后渐至绝望。
贾四爷一天天消瘦下去,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
老管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好请来夫人的胞妹甘小姐来宽慰老爷。
本以为长相酷似夫人的甘小姐能稍微缓解老爷的心病,然而却并无多大效果……
“甘小姐长得很像夫人吗?”江言问。
“甘小姐与夫人是一胞所生,长相举止都几乎一模一样,我们这些外人根本看不出区别,只有老爷一眼就能认出来。”老管家唉声叹气,“有时候我宁愿老爷的眼光没有这么好,不用分得那么清楚。可老爷的身体虽然越来越差,唯独这一点上却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