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那场事故一直是霍比屯——确切地说,是整个夏尔——品头论足甚至恐惧的故事。人们将那晚发生的惨事——特别是老诺克斯被砍掉脑袋,当成了讲给霍比特小孩听的炉边故事,以此来吓唬那些不听话的小崽子。
而故事中的主人公也从那晚莫名消失的比尔博·巴金斯,渐渐变为他的侄儿加外甥的弗罗多。
因为自那晚之后,弗罗多便搬离了袋底洞。他‘低价’的把小丘下的那个舒适、怡人,在霍比屯的居民口相竟传中埋藏着数不尽的珠宝与金币的洞府卖给了一直惦记着的萨克维尔·巴金斯一家。
然后独自一人搬到了他母亲家族所在的雄鹿地。
我们说过弗罗多的母亲普莉缪拉·白兰地鹿是戈巴道克·白兰地鹿与米拉贝拉·图克的小女儿。而白兰地鹿家族一直在雄鹿地的白兰地厅中生活,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家族。
所以,弗罗多以比尔博远行、他不想一个人待在袋底洞那个冰冷的家为理由,重新回到他母亲家族所在的地方生活,完全说得过去。
至于真相,说实话,人们并不是那么的关心。人们更关心萨克维尔·巴金斯一家到底捡了多大的便宜——虽然那晚,袋底洞确实被那些骑着大马,身披黑袍的杀人凶手翻得乱七八糟,但据知情人士透露,那个价格依旧是超出人们想象的低廉。谈论他们是否在袋底洞的地道里找到传说中的财宝。
到最后,就连弗罗多都开始被霍比屯的人渐渐遗忘,或者说成为传说中的人物。
因为自那之后,弗罗多·巴金斯就极少的出现在众人的眼中,而是独自一人生活在靠近柳条河的一栋老房子里,不再与雄鹿地以外的人交流。
啊。
看到这,想必很多人都已经猜到,那个戒指极有可能如同原本的历史中那样,落入到了弗罗多·巴金斯的手中。
事实上,一开始弗罗多并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北方之王会把这枚戒指交给自己。直到他收藏戒指数年后,他才隐约的明白过来。而他之所以一个人住到离霍比特人的村庄那么远的地方,正是为了得到汤姆·邦巴迪尔的保护。因为只有那名传说中的神秘人物不会被戒指的低语与莫名吸引蛊惑人们去作恶的能力所动摇。
但他也有许多好朋友,特别是在比较年轻的霍比特人当中:这些人从小就喜欢比尔博,常常出入袋底洞。福尔科·博芬和弗雷德加·博尔杰就是其中两位,不过弗罗多最亲密的朋友是佩里格林·图克和梅里·白兰地鹿。
弗罗多与他们一起踏遍了夏尔,但他更常独自一人漫游。人们发现他有时会去到离家很远的地方,顶着星光在山间林里漫步。梅里和皮平怀疑他跟比尔博一样,偶尔去拜访精灵。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有时候,精灵会听从图尔卡的命令,前来关心他的生活和身心的健康;有时候,是图尔卡本人亲自前来。
由于他们身份的敏感性,弗罗多只能借口漫步,在星光弥漫的林间或者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没有点灯的客厅里接见他们。
当然,更多的则是总是神神秘秘、来去匆匆的巫师。
这些年,弗罗多已经很少再见过那个长着雪白头发与胡子的老头儿了,没人知道他都去了哪,去做什么。只知道,每次甘道夫都是在弗罗多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仔细又担心的观察了弗罗多一段日子后,便又急匆匆的离开。
只留下叮嘱:务必不要离开老林子太远!
而等到他知晓这枚戒指的力量后,弗罗多才懂得巫师与图尔卡他们对他的关心。
这样的日子过了不短,随着时间流逝,弗罗多也显出了“保养有道”的迹象:他外表仍维持着那种刚过二十郎当岁的霍比特人模样,身强体健,精力充沛。甚至到了弗罗多接近五十岁这个照理应该更显稳重的年纪,他的外表一样如同多年前一样,丝毫没有改变。
这时,弗罗多的内心开始涌起未与比尔博一同离开的懊悔。他发现自己不时憧憬着荒野,秋天的时候尤甚;而且还有陌生的奇景入梦,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崇山峻岭。他开始自忖:“也许有一天我自己也该渡河而去。”但对此,他的另一半意识总是回答:“时机未到。”
于是,他只能再次努力的静静生活在雄鹿地的老房子里。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庆幸,他还有汤姆·邦巴迪尔这个朋友。
由于多年前的一次会晤,这名神秘的老头儿比原著里更加的活跃。他不但担负起了保护至尊戒的重任,还在多年的交往后与弗罗多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有时候,老汤姆会邀请弗罗多前往他在老林子深处的家做客,有时候,他也会在风雨交加的夜晚,独自一人出现在弗罗多家老房子的门前,把弗罗多吓上一跳。
而每当这个时候,快乐的、热心肠的老汤姆总会发出响亮的笑声,唱起那些没有具体意义,但总是很欢乐的歌来。
于是,在那段岁月里,弗罗多或者与皮平与梅里他们嬉戏;或者独自一人跑到老林子的深处,去找汤姆·邦巴迪尔和他的妻子金莓聊天。日子过得恬静而又自得,没有什么悲伤的事发生。
直到,就连弗罗多自己都开始成为别人口中的‘怪物’、‘传说’。直到,西方的高等精灵开始重返中土,外边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终于,在四月初的一个下午,久违了的甘道夫再度出现了。这次他还带着一个陌生的神秘人。
“他是神行客。”巫师摘下头上的尖帽子,把手杖与精灵宝剑俱放到弗罗多的这栋老房子的墙壁边上,然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你可以叫他阿拉贡。亲爱的弗罗多,你还好吧?你看起来快和当年的比尔博一样了!我是指:你可一点儿也没变!”
弗罗多开心的在老房子的客厅与厨房间忙来忙去,给久违的客人上茶水与点心、招呼他们坐下——这点上,他倒是很好的继承了比尔博的好客与勤劳——直到客人们满意的在榆木做的椅子上坐下,抻直了他们疲倦的双腿,享用着霍比特人的好意与热情,弗罗多才停了下来。
“一切都好。”弗罗多说:“你知道的,夏尔的生活总是千篇一律,美好、宁静。”彼时,弗罗多迫切的希望知道巫师这些年的行踪,与外界发生的故事。他的脸上露出久违的欢快笑容,大大的眼睛里透露着兴奋与好奇。
“这可比什么都重要。”那个被甘道夫称之为神行客的陌生男人摘下头上披着的暗绿色斗篷,露出了那张忧郁与冷厉的脸,声音低沉而富有感染力:“如今这个世道,没有什么比美好与宁静更值得珍惜与宝贵了。”
他有着一头蓬松斑白的黑发,灰色的眼睛锐利如同宝剑。双手指骨粗大修长,一双穿得很久,但十分合脚的高筒软皮靴这会儿还沾着泥巴,配以放在甘道夫那把精灵宝剑的旁边也不见得多逊色的长剑,整个人显得风尘仆仆而又危险。
弗罗多被甘道夫带来的‘新朋友’那锐利如同宝剑般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他把自己当成坏人了。又或者说,这名外号为的阿拉贡先生在审视着什么。
弗罗多有些不安的看了他两眼,然后对甘道夫道:“甘道夫,这些年你都去了哪?”
甘道夫显得更苍老,也更忧虑憔悴了。似乎这些年的流浪奔波的日子可不好过。当然,也可能他总是这副样子,弗罗多及其他人却以为他变了。
甘道夫喝过茶,吃过甜点,然后才慢悠悠的抽起了他的长烟枪,在香醇的长谷叶烟草的气味与忽明忽暗的火星中,巫师开口说话了。“我亲爱的弗罗多,我只能告诉你,我这些年经历的事情是霍比特人一辈子都不曾经历的。”他说:“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弗罗多。那枚戒指你还保管着吗?”
听闻这个最重要的事情,阿拉贡也不禁坐直了,看着弗罗多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了。
弗罗多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躯,不明白他为什么当着‘陌生人’的面谈论起那枚神奇的戒指。“在的。”弗罗多闷闷的说道,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但甘道夫与阿拉贡却目光炯炯的盯着他,让他极度的不安。
“把它拿出来,弗罗多。”甘道夫把烟枪放下来,语气凝重而又不容拒绝的道:“我想是时候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弗罗多一愣,长久以来的困惑仿佛得到了宣泄。同时内心的一个声音响亮而又浩大:时机到了!
于是,弗罗多神情紧绷的站起来,从脖子的衣领处拉出一条银做的链子,一枚金灿灿的指环正挂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