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只是因为一些信息就让弃光魔使逃脱审判吗?但现在交出燕痴将意味着因为隐瞒这个秘密而遭受惩罚,甚至会是死刑的惩罚。不只是对湘儿一个人,仪景公主、丹景玉座和桑扬也会牵扯进来。
交出燕痴就意味着瑶姬的秘密也会被曝光,而所有那些知识都将得而复失。燕痴大约真的对治疗一无所知,但她已经让湘儿得到了十几个提示,而且她的脑子里肯定还有更多的东西。有了这些知识的指引,谁又能知道湘儿最后能有什么样的发现?
湘儿想洗个澡,虽然这与炎热无关。“我们应该谈谈这个天气。”她忿忿地说。
“对于控制天气,你比我了解得更多。”燕痴的声音很疲倦,手镯中也同样滑过来疲倦的感觉。湘儿早就问过她这个问题了。“我所知道的只是这些是至尊……是魔尊做的事,”她边说边做出一个逢迎的微笑,“凡人是没有能力改变这种状况的。”
湘儿费了很大的劲才没有让自己紧咬住牙齿。仪景公主是独狐陈最精通于控制天气的人,而她也自认为对这种天气无能为力,同时她也相信这是魔尊干的。
除了傻瓜以外,这谁都知道。现在已经快到了要下雪的季节,天气却仍然这么炎热,没有雨水,溪流都干涸了。“那么我们就谈谈使用不同的编织,治疗不同的病痛。”这个女人说过,这样做会比现在通行的做法耗费更多的时间,但这样做的话,全部用于治疗的力量都将来自上清之气,而不是来自病人和进行导引真气的女人。燕痴还说过,男人在治疗某些病痛方面比女人更擅长,湘儿不打算相信这个。“你至少看见过别人这么做。”
湘儿打定主意要从残渣里淘一些黄金出来。一些知识值得她付出代价,她只希望自己不要感觉这是在垃圾堆中进行无望的挖掘。
仪景公主走出房间,向瑶姬挥了挥手,就毫不犹豫地大步走了下去。瑶姬的灰发结成细密复杂的辫子,一张弓靠在她身边的墙上。
她正一边和两个小男孩玩耍,一边监视着这条狭窄的巷子。或者说,她正在尝试和这两个男孩玩耍。阿大和阿二只是盯着这名身穿古怪黄色宽松裤子和暗色短长衫的女人,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他们总是这样,从不会说什么话。他们原先被认为是那个“兰岚”的孩子,瑶姬很喜欢跟他们玩,但难免又有点哀伤。她总是喜欢和孩子玩,特别是小男孩,而她在与他们玩耍的同时却总是带着哀伤的心情。仪景公主知道瑶姬的心情,正如同她知道自己的感受。
如果她曾经怀疑过燕痴对这两个孩子动过什么手脚……但燕痴说她在海丹捡到他们两个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这样了。那时他们是两个在街上流浪的孤儿。全丹派鬼子母说他们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他们在平陆的暴~乱中看到太多的惨事。
仪景公主相信这样的说法,因为她当时就在平陆。全丹派鬼子母说,时间和细心的呵护可以帮助他们恢复。仪景公主希望能够如此,她希望自己没有成为此事的帮凶,没有协助必须为此负责的人逃避审判。
她现在不愿去想燕痴。她的母亲,不,她也不愿去想她。紫苏,还有令公鬼。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她没等瑶姬向自己点头致意,就已经沿着小巷跑到独狐陈的主街上,她的头顶上是一片无云酷热的正午天空。
独狐陈已经荒废了许多岁月,直到在穆成桂发动的变乱中逃离白塔的鬼子母聚集在此地。现在,这里的房屋都铺上新的干草屋顶,进行了整修。特别是那三座曾经是客栈的石砌高大建筑,现在已经有一些人称其中最高的一座叫小白塔了,那里是长老会的集会地点。
不过现在的整修干活只是保障了人们最基本的居住条件,有许多窗户的琉璃还是破碎的,有的窗户或者根本没有琉璃。人们没有精力去装饰房间,因为还有许多更重要的干活需要完成。
泥土街道上挤满匆匆往来的行人————鬼子母,穿镶边裙的见习使,穿着纯白色裙子、匆忙跑过的初阶生,迈着致命的步伐、或壮或瘦的护法,还有从白塔跟随鬼子母们来到这里的仆人和一些仆人的孩子,以及孙希龄召集的士兵。
这里的长老会正在加强力量准备对抗穆成桂,现在所缺的就是一位真正的丹景玉座。人群熙熙攘攘的声音中夹杂着从村外铸造作坊里传来的铁锤敲击声,马蹄铁、盔甲和兵刃正从那里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来。
一名灰白色头发的方脸男子穿着浅黄色的大氅和有凹痕的护心镜,正骑着马走过人群,他的身边跟随着一队肩扛长枪和长弓的男人。
仪景公主至今仍然对孙希龄被允许征集并统率独狐陈长老会的军队感到非常奇怪,这一定与丹景玉座和桑扬有关,但仪景公主想象不出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孙希龄对待这两个女人都很粗鲁,特别是对丹景玉座。而丹景玉座和桑扬好像是在履行对孙希龄立下的某种誓言,丹景玉座总是抱怨要在完成其它干活之前,先为孙希龄整理房间、清洗衣服。虽然不停地抱怨,但她还是会老老实实地把这些事都做好,看来她一定立下了很重的誓言。
孙希龄的眼睛毫不停顿地扫过仪景公主。仪景公主到独狐陈以来,孙希龄对待她的态度一直是礼貌而又疏远,虽然仪景公主还在摇篮里的时候孙希龄就已经认识了她。
而且就在不到一年之前,他还是锡城的女王卫队的最高统帅,仪景公主曾经以为他总有一天会和母亲成亲。不,她不打算去想她的母亲!紫苏,她必须找到紫苏,和她好好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