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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不是好兆头

“只要保持警觉就好了!”令公鬼原本不想让声音显得如此严厉,就连鬼玄元也在盯着他。他们不知道,而他也不敢告诉他们。现在还不行。谁将最先触到那些人的陷阱?他只能让他们冒险,就像他只能让自己冒险。
“我呢,令公鬼?”马鸣突然说道。他让一枚瓜子金在他的指缝间来回翻滚,却仿佛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你会反对我和你一起进去吗?”
“你想去?我以为你宁愿和卖货郎们留在一起。”
马鸣皱起眉望着下面的马车,又看了看挤在山口前的突阕楼兰,“我不觉得如果你让自己丧了命,我能很容易离开这里。真不让人活,是你把我塞进了这只炼油锅里……”马鸣低声嘟囔着,令公鬼以前听他说过这个词,孔阳告诉过他,那是古语里“好运”的意思。
这时马鸣将手里的一枚小金饼向半空。当他想反手抓住它的时候,它撞了一下他的指尖,掉落在地上。令人不可思议地,那枚铜钱直立在地上,朝山下滚去,它一路上弹跳着越过一道道干土的缝隙,一闪一闪地反射着阳光,一直滚到马车前面,在那里倒了下去。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令公鬼,”马鸣吼道,“我希望你不会这么做!”铁勒娜捡起那枚铜钱,用手指抚摸着它,朝山丘顶上望过来。沙陀信、铁勒娜和师卫古也望向了这里。
“你可以来。”令公鬼说,“鬼玄元,现在可以了吗?”
部族首领回头瞥了一眼,“是的,就是……”在他身后,几根笛子开始吹起缓慢的舞曲,“……现在。”
歌声随着笛音响起。楼兰男孩在成年之后就不再唱歌,除非在特定的场合,楼兰男人一旦拿起了枪矛,就只会唱战歌和哀悼死者的挽歌了。这段庄严的旋律,枪姬众肯定拥有一部分,但浑厚的男声完全淹没了她们的声音:
净吾枪矛,当日而出。
净吾枪矛,当日而落。
山丘左右各半里的范围内布满了乌孙的身影,他们分成两队,随着歌声向前奔去,枪矛在手,面纱提起,看不到尽头的队伍朝山脉那边滚滚而去。
洗涤枪矛,谁惮死亡
洗其枪矛,无人恐惧!
在部族营地和市集中,楼兰惊愕地盯着这一切,他们的样子告诉令公鬼,他们之中没有人在说话。一些马车夫站起身,仿佛是被吓呆了,其它马车夫则任由骡子四散奔逃,自己先钻到了马车底下。铁勒娜、铁勒娜、沙陀信和师卫古都在看着令公鬼。
洗其枪矛,命在坚真。
涤其枪矛,终其性命。
洗枪矛……
“我们是不是应该走了?”令公鬼没等鬼玄元点头,已经催着紫电走下山丘,沙风凌和其它枪姬众围在他的四周。
马鸣犹豫了一会儿,才催赶果仁跟了上去。鬼玄元和其它氏族首领带着他们各自的十名护卫跟在令公鬼身后。在走到山丘与市集帐篷之间一半距离的时候,令公鬼回头看了丘顶一眼,纯熙夫人、半夏和孔阳骑在他们的马上,鬼笑猝和三位智者站在一起,大家全都在看着他。现在令公鬼几乎已经忘记没有人看着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当令公鬼走到市集旁边的时候,一个代表团向他走来,她们是十来名穿着裙子和宽松上衣的女人,身上佩戴许多金银和奇玉的首饰。
还有和女人们数量相当的男人,穿着灰褐色的圣保衣,但除了腰带上的一把小刀之外,身上没有任何兵刃,他们的小刀也比鬼玄元佩在腰间的匕首要小很多。
但他们的出现几乎立刻就让令公鬼和其它人停住了脚步,而他们显然完全没在意正从东方和西方向他们逼近且遮面的乌孙。
洗去枪矛,命如幻梦。
洗去枪矛,幻梦必终。
“我没有想到会是你,鬼玄元。”代表团中身材最宽大的一名灰发男人说道,他并不胖,令公鬼至今也没见到过肥胖的楼兰人,他的宽大完全是因为他的肌肉。“即使是对突阕来说,这么做也让人吃惊,更何况是你!”
“时代改变了,尸惠。”部族首领回答,“突阕到这里有多久了?”
“他们在日出时刚刚到,谁又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在晚上行路?”尸惠望着令公鬼,微微皱起眉,然后又侧过头看着马鸣。“真是奇怪的时代,鬼玄元。”
“除了突阕之外,还有谁来了?”鬼玄元问。
“我们于阗是第一批到的,然后是焉耆。”魁梧的男人说出血敌的名字时,脸上显出一阵怒意,但他仍然没有停止观察那两个湿地人。“查林和鄯善是随后到的,最后是突阕,沙奇娜刚刚说服首领们进去。沙达奇不觉得今天有集会的必要,其它一些首领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个中年的宽脸女人有着一头比沙风凌更黄的头发,她双手叉腰,引来一阵奇玉和黄金手镯碰撞的声音,她身上的手镯和项链足有鬼纳斯和她的姐妹老婆加在一起那么多。“我们听说当来下生弥勒尊已经走出了昆莫,鬼玄元。”
女人紧皱双眉看着令公鬼和马鸣,代表团中其它的成员也都是如此,“我们听说朅盘陀王将在今天当众表明身份,在所有部族齐聚之前。”
“那么,就是有人对你说了一个预言了。”令公鬼说,轻踢了一下花斑马的腹侧。代表团为他让出道路。
“黎民于变时雍。,”马鸣嘟囔着,“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旸谷。寅宾出日,平秩东作。”无论是什么意思,这句话里蕴含着强烈的愿望。
乌孙的队伍从两侧逼进突阕,在一百步以外与他们对峙,仍然戴着面纱,仍然在高声歌唱,但他们没有做出任何可以被看成是威胁的行动,只是站着。十五或二十倍于突阕的人数,他们歌唱着,庄严的旋律如同雷鸣般在山谷间回荡:
洗其枪矛,至阴而灭。
洗涤枪矛,至清水涸。
洗其枪矛,欲去家几何
洗涤枪矛,至吾人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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