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断怨和鬼指残走向河边,又一起回来。她们的表情一直没有改变,但半夏认为她们肯定是在害怕河水冲上岸,将她们呑没。
“如果我们没有把她带到河边来鬼子母。”鬼笑猝说,“我们就不会遇到您,她就死也不……“
湘儿哼了一声,开始将药粉倒进杯子里,一边还自言自语地说,“地榆和三七能帮助止血,三花兔耳风可以收敛伤口。当然,还有刀口药,还有……”她的喃喃声逐渐低弱,变成听不见的细语。鬼笑猝一直骏着眉头望着她。
“我知道智者会使用草药,但我没听说过鬼子母也会使用它们。”
“多事!我使用我该用的!”湘儿吼了一声,又转过身,一边低声嘟嚷着,一边继续挑拣她的药材。
“她真像是一位智者,脾气也像。”鬼断怨小声地对鬼指残说,她的同伴紧张地点了点头。
魅夜是唯二个手中没有武器的宵辰人。而剩下的宵辰人看上去都能在一次眨眼的时间里让她们的武器发挥功用。湘儿显然没有让任何人放松心情,半夏心想,应该和她们説些什么,説什么都可以。没有人在安静聊天的时候会想要战斗。
“不要这么紧张,”半夏小心地说,“不过我发现你们都对这条河感到很不安。除非刮起风暴,否则河水会一直这样安静地流下去。如果你们想的话,你们甚至可以在河里游泳,不过水流在远离河岸的地方还是很急的。”仪景公主摇了摇头。
宵辰人看起来没什么反应。鬼笑猝说,“我曾经……看见一个人,一个句町人,在做这个……游泳。”
“我不知道,”半夏说,“我知道在荒漠没什么水,但血玫,你说你是‘石河氏族’的。你不是可以在石河中游泳吗?”
仪景公主看着半夏,彷佛半夏疯了。
“游泳,”血玫笨拙地说,“那就是说……走进水里?身边全都是水?没有什么可以立脚的。”她打了个冷颤。“鬼子母,在我在离开我们世代所居之地之前,我从没见过这种无法走过的水流。石河……有人说,它曾经有水,但那只是胡谈而已。那里只有石头,智者和部族首领最古老的纪录里说,自从我们氏族从高原氏族中分裂出来占有这块地方的第一天起,那里就只有石头,更别提游泳了!”她紧握住手中的梭镖,彷佛要和这个词作战。鬼断怨和鬼指残都从岸边后退了一步。
半夏叹了口气,当她的目光和仪景公主相遇的时候,她的脸上红得像两片火烧云。是啊,我不是公主,没有人给我教育,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会学的。她的目光转向宵辰人,发现自己不但没有给她们什么安慰,反而让她们更紧张了。半夏想:如果她们有什么越轨的举动,我就用风锁住她们。
但其实,半夏并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一次锁住四个人,但她还是向太一张开了自己,在空气中编织着风流,为战斗做好准备。紫霄碧气在她体内脉动,激发着她使用它的渴望。仪景公主身上没有出现光晕,半夏对此感到很奇怪。仪景公主直视着她,摇了摇头。
“我从不会伤害一位鬼子母,”鬼笑猝突然说道,“我要让您知道这一点。无论魅夜是活下来,还是死去,这都不会改变。我永远也不会用这个……”她稍稍举起一根梭镖,“……去攻击任何女性。而且您还是鬼子母。”半夏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个宵辰人正在试着安抚她们。
“我知道,”仪景公主似乎是在对鬼笑猝说话,但她的眼睛告诉半夏,这些话是对她说的。“人们对你们并不了解,但我曾被告知你们从来不伤害女人,除非对方……你们是怎么说的?与枪结合。”
鬼指残似乎是在认为仪景公主还没有真正看清事实。
“这么说并不正确,仪景公主。如果一个女人没有与枪结合,却拿着武器攻击我,我会等到她对武器了解更多的时候击倒她。而汉子……如果你们这片土地上的一个女人带着武器,一个汉子也许就会以为她已经结合了。我不知道,汉子可以变得很奇怪。”
“当然,”仪景公主说,“但只要我们不用武器攻击你们,你们就不会伤害我们。”所有四名宵辰人看起来都很震惊。仪景公主在这时给了半夏快速而又意味深长的一瞥。
但半夏还是维持着太一。仪景公主所学到的知识毕竟不一定能保证万无一失,即使宵辰人这么说,她还是感到不安。而且拥抱太一的感觉是……那么好。
湘儿抬起魅夜的头,将药汁倒进女子的嘴里。“喝下去,”她坚定地说。“我知道这药的味道很不好,但你要把它全都喝掉。”魅夜呑咽着,哽咽着,继续呑咽着。
“即使你们攻击我们,我们也不会还手,鬼子母。”鬼笑猝对仪景公主说。不过,她的眼睛仍然望着魅夜和湘儿。“据说在世界崩灭之前,我们效忠于鬼子母,虽然事实是怎样,现在已经没有记载了。我们没有能完成使命,也许这就是我们被驱往瀚海大沙丘的原因,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那个罪行是什么。也许智者或是部族首领能知道一些,但他们从来都不说。据说,如果我们再次对鬼子母有所冒犯,她们就会摧毁我们。”
“好了,都喝下去,”湘儿嘟嚷着,“战斗!就只知道刀剑和肌肉,却没有大脑!像那些傻男人一样。”
“我们不会摧毁你们的。”仪景公主坚定地说。鬼笑猝点了点头。
“如您所说,鬼子母。但古老的故事里全都说明了一点,我们绝不能和鬼子母作战。如果您用雷电和烈火攻击我们,我会躲闪它们,但我不会伤害您。”
“他娘的,快喝药,”湘儿大喊着。她放低了魅夜的头,将一只手放在那名女子眉上。魅夜的眼睛又闭上。“他娘的女人们!”鬼笑猝动了动身体,再次皱起眉。其他宵辰人几乎和她有着一样的表情。
“烈火,”半夏说,“鬼笑猝,什么是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