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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北行记

据说风来州北境曾是一片沙海,但如此贫瘠之地却得上天眷顾,连出数位大神妖仙,硬生生将北地荒滩变成了茂密林海。
传说是否真实,无人能去考证,尽管现在已经有了往视镜这样能记录播放画面的法器,但就算是最顶级的修行者也无法看到百年前的过去。
当然,要排除一些拥有天赋异能的怪家伙,只不过这样的人极少现世,更不会有谁傻了吧唧跳出来公开自己能力的。
话说回来,这北境三郡的地盘确实能看出一些戈壁存在过的痕迹,峡谷如林,土质坚实干燥,虽然没有风沙,但也闻不到森林特有的腐气。
若硬解释成天海五州灵气四溢,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这周围的一切景致都显得有些虚假,让初来此地的人难以适应。
有时旅人还能看到螃蟹追着沙蜥从林中穿过,说实话,真的有点离谱了。
一头看起来病怏怏的驮马拉着车子,缓缓行走在这座被北境三郡入口处的巨大峡谷,被称作北风峡的奇景之中。
其实更离谱的是这匹马。
风来州很大,前文也说过,寻常驮马走上几年也难以跨州,天南乡地处州中心的悦河下游,而北境三郡则是在地图的最上方。
日夜兼程都要赶上几个月的路,这匹老马四腿一蹬,俩星期就走到了。
那速度快的,如杨御成和时月昙这种习惯了高速运动的人一开始都要下车干呕一阵。
天海五州的修行者除非坐枯禅一朝顿悟,要不然是很难纯靠修为自如行走于世间的。
你强,总会有比你更强的,所以有的时候有些傍身法器或者灵丹妙药,在关键时刻也能起到扭转局势的作用。
也有人靠外物,操控傀儡,驭使兽物游魂,总之只要能使得出来,那便是属于你的力量。
天海五州并没有那么多规矩与成见,能赢就是好手段,所以不管哪里都是凶险非凡。
当然,这里只是指修行的功法或所用的道具,你若是敢杀人炼魂,图财害命,那该有人收拾你还是会有人来收拾你的。
道德与自由其实是并行的。
赵抚兰就是一个经典的借力者,这家伙虽然境界也到了沉浮之巅,不过真动起手来完全就是个活靶子。
他的修为完全是靠家族密法与灵丹妙药往死里塞才填出来的,拳脚兵器的功夫他是一点都不懂,对这些也不怎么上心。
于他来说,修为境界只不过是自己观测天道的阶梯,境界越高才能看得越远,现在的自己连沉浮境的世界都看不完全,何必再去努力拉高这些劳累活计要用的手段呢?
他惯用的术法也与他本人一般懒散清奇。在注入过灵力的纸上写点符文,折成需要的形状,需要用时那折纸就会化作影灵,吸附周围的物体凝成身躯,成为他的全职打手。
至于这匹马则是观天世家的宝贝,是他出门时偷偷顺出来的,那老马也挺喜欢他。
时月昙则是虚想境,而且很多年前就是了,不过除此之外她一概都不肯透露。
没准转脸就要打起来了呢?你们两个正道我一个魔教,透了底你们欺负我怎么办?
杨老四和赵老六被她说得一脸黑线,也不再追问她的手段了,反正大家都有脱身之法,真遇上干不过的你还坑我们,那我们跑便是了。
所谓修行中人自然逃不开修炼,武者每日操练锻体熟悉术法,文人符咒经诀不可离手,没有日积月累的苦修,自然难以进步。
路上休息时,赵抚兰会找个僻静地方盘腿而坐,或掐指计算或耍弄铜钱,偶尔也会掏张纸出来写写画画整两笔。
时月昙作为魔教圣女,资源丰富,什么待遇都是最顶级的。她掌握着密而不传的特殊心法,还有好几套锻体法门,时而打坐时而磨练拳脚,反而是三人中动静最大的那个。
虽然两个乡下来的僻地少爷看不出她所行功法中的玄妙,不过光就那个跳舞似的身段也能让他俩凑一堆磕着瓜子瞅上半天。
男人嘛,欣赏美丽的事物并不丢人,而且要在聚精会神观瞧的同时躲过不断飞来的碎石泥块,也算得上是一种修行了。
至于杨御成,其他俩人都在努力修行的时候,他只是在旁边安安静静地杵着,怀抱小黑猫与大白狼,跟没事人似的强势看戏。
两人好奇询问,他答他的修行与善恶天道密切相关,并非无需努力,而是要靠炼心顿悟或者无念无想时才能成长。
简单来说,只有在历经生死,与人交战时,他的力量才能不断拔高。
最关键的是,杨家三式,剑法身法心法,他是真的一个都没学。
时月昙邀他对练,其实也就是探底,杨御成点头应下,两人寻得一处开阔之地,由临时裁判赵老六站在高处充当教练。
第一轮,杨御成以常态出手,被时月昙打着呵欠轻松耍猴。
第二轮,杨御成用上了驭风旗,时月昙依旧空手,法器强大再加上杨御成运用精妙,两人勉强打成了平手。
结果时月昙认真起来,再加上杨御成后力不济,差点就被她给宰了,还是赵老六及时出手费了两张纸影才保下了他的小命。
第三轮,杨御成以善恶天道之力加身,时月昙左眼冒出盈盈蓝光,两人使尽全力对了一掌。
双掌还未交接就炸出了雷暴般的巨大轰鸣,两人下意识地将力道转移,结果那片平地就此冒出了一个直径三十多米的深坑。
真要拍实了,也不用去挖什么集铉陵了。俩人不死也得残,江湖之旅也就此结束了。
赵抚兰蹲在一边,捏着瓜子的手定在半空,鼻涕缓缓流了下来。
现在压力来到他这边了。
不过他并非武人,论非直接的破坏力他其实要远远强过这一对性格古怪的童男童女,这一路上风平浪静,一行人什么麻烦都没遇到还过得贼滋润,就是托了他卜卦功夫的福。
不过他这个近乎作弊的手段在跨入北境的一瞬间就不灵了。
倒不是说算不了卦,他算杨御成还是如之前一般,三枚铜钱全都直立起来化作指南针,死死朝向杨御成所在的方位绝不偏转。
而是这里竟然无法沟通上苍,存在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屏障,使得卦象纷乱,算十次能出十个结果,搞得大伙一阵心乱,索性就不算了。
赵抚兰倒也不着急,有这俩大爹罩着,不说天下之大皆可去得,寻常山贼野盗宗门组织那他可是一点都不带怕的。
时月昙一直是那副天老大她老二的淡定模样,反正论逃命的手段,只怕天海五州还没有哪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能比她玩得还花。
倒是杨御成自从进入北境开始就一直神情恹恹,黑猫与白狼也蔫了下来。
水土不服么?
崖角高台上,一支队伍正在冷冷地盯着晃晃悠悠行走在峡谷中的马车。
这些人与风来州内地人的着装风格完全不同,粗麻大布裹成一团,腰系绑带,看起来更像是游牧民族的打扮。
而且他们拿着的武器可谓是极具特色,雪亮的刀子弯如倒钩,反倒是有点像某种餐具。
这群家伙面罩黑纱,肩纹战鹰,杀气腾腾,自带一股子黄沙扑面的异域风情,光是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但若说他们是山贼,又显得有点太冷静太专业化了。
极具特色的哨声吹响,为首之人拿起腰间短弓,搭箭瞄准,手指一松。
箭声似鹰啼,卷起众人记忆中的沙海狂澜,向着车夫脑门呼啸而去。
呼,箭眼看着就要戳在车夫头上了,突然不知从哪飘来一阵邪风,竟将那支硬木羽箭吹得打了个转,颇为无力地跌落在了地上。
风也将那车夫的斗笠吹飞,那人挠了挠脸,缓缓朝众人转过头来。
嚯!好丑!哪来的妖怪!
赵老六朝着他们咧嘴一笑。
“嗯,准头不错,力道差了点。”为首的蒙面人正疑惑着不知道该不该再射一箭,身边却突然冒出了自己不熟悉的少女说话声。
他转过头来,看着不知何时起就呆在了自己身边的短发少女,又望向身后的同伴,得到了同样惊疑的目光回应。
“行了,先动手吧,打趴下再聊。”杨御成将不知何时顺来的弯刀递回给那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俩,眼皮直跳的蒙面人。
漫天黄沙,总有一天会回到我们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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