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临在上面开了一个洞,上面正是剑宗战场,下一刻,狂暴的剑气和拳劲从孔洞中倾泻而下。
“这是太极拳的拳劲和剑影迷踪的剑气,这二位虽然不是最强的剑和最博学的学者,不过倒算是最博学的剑和最能打的学者。你觉得怎么样。”
“我,我觉得我还行。”小陈艰难道,他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将这些性质手段完全不同的能量变成了一个大黑球,不过这黑球看上去很重,让小陈受不了。
很快,从洞中传下来的气劲又变了,一股火热的剑气和森寒的星光之力接引下来,黑球又大了几分。
“冰宫醉剑和星光晦明大仙术。哦,剑气长生诀,兽皇山尊劲,可惜,长生诀里面没有明哲保身,兽皇劲里面也没有兽性。”君天临点评道。虽然他说的很轻松,但是小陈已经快被压弯腰了。
“大帅,我觉得我快不行了。”小陈憋的满脸通红。
“嗯,这招秋水澄流不错,但是明显燃灯的天妖杀神指更有味道。”君天临称赞道:“我才接下来阿青要用圣犁了,这一招,最好的破法是八千重以上拳劲叠加的大金刚拳。”
上面果然传来圣犁的剑气,但是燃灯上人应对的,却是般若金刚掌。
“大,帅,我真的,受不了了。”小陈现在已经被压到了地上,四肢着地,不停颤抖。
君天临看着他,这是大黑球已经缩减了不少,是因为最开始的能量已经消散,但是继续下来的能量稍弱了一些。
“这样可不行啊。”君天临直接一掌拍在了小陈头上,小陈狂吼一声,七窍流血,他的小腿骨骼直接戳穿了身体,整个人趴了下来。
“大帅,我感觉我要死了。”小陈虚弱道。
“如果活不下来,说明以后的路你也走不下去。”君天临说着再一掌拍下,大黑球直接扩大了一倍。
小陈直接被压爆,点点血丝融入了这漆黑的血海之中,消失不见。
“世间不如意之事常八九。”君天临叹了一声,他抬头看天,眨眼过去,二人又斗过数万招,阿青的剑势丝毫不减,燃灯的气势也越来越强。
君天临摇头道:“再这么打下去,剑宗就完了,而且阿青不是九灭不死身,她也快撑不住了。”他本打算离开,但也不知道阿青是不是听到了这句话,从天上传来的剑气发生了完全的质变。那是成型的剑气龙卷,几乎将燃灯上人的气劲完全压制住了。
“剑三十六,阿修罗。”君天临认出来了,虽然这一剑在剑典上的排名不是特别的高,但是确实阿青最强的剑术。
缺口传递下滔天的修罗杀气,战意几乎要凝成实质,更有一只女修罗正在成型。阿修罗中男的越强越丑,女的越强越美。而这只女修罗,一看就知道特别强。更勿论那心中感受到的灵魂震颤。
“这颜值看上去,这一剑可不好对付。”君天临将缺口缩小,虽然只是旁观,但是仍旧有少许剑气漏了进来。化作一把长剑径直刺下。
就在这时,血海之中的某些物质突然凝聚,形成了一个人形生物,那人正是小陈,他散发着无边的强大气势,挡在君天临身前,伸手接住了这部分的修罗剑气。
“大帅,幸不辱命,卑职已经突破到心照天地的境界了。”小陈朗声道。
“不错,不错。”君天临笑道:“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而且一举冲到了心照天地的巅峰。”小陈十分得意,自忖自己果然是绝代天才,在这种情况下都能突破!但是他没有得意太久,那似剑意不断显化,剑柄上幻化出一只白藕似的手臂,然后是肩膀,最后竟然化成了一只女修罗!小陈只觉得压力越来越大,全身在剑气压制下嘎嘎作响,无法抵抗。
君天临道:“阿青漏下来的这一丝剑意,需要十三大限的境界才能挡得住,既然你突破了,不如一鼓作气,挡下这一剑。”
“这一剑,糟糕大意了。”小陈面色一变,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与世间顶尖高手一较高下,却未料到阿青强到这种地步,单单是一丝剑气的余波就有如此威力,可是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而上。
剑宗,燃灯上人看到阿青已经完全化作女修罗的模样,就知道这是拼命的大招了,这剑意是他这辈子都没有体验过的,燃灯上人人生第二次感受到了死亡与自己那么近,他恐惧了,不敢再硬碰硬,解开天地武神的状态,燃灯又恢复了原来那佛门老僧的模样。
“想不到最后还是只能用师兄赐给我的这一招,本来是不想用的。”燃灯上人忽然有了决意。他坐了下来,默默念经,身上发出微微佛光,如果若阿青的最后一招,霸烈至极,一往无前,那么燃灯上人用来应对这一招,就十分朴实了。
阿青的剑势已经蓄满,不仅她自己已经化身阿修罗女王,她背后更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修罗鬼头颅,如同魔神降世!
一剑出,瞬息便至燃灯上人的面前。
“生时一切身边如灯,八劫超于生死海,四方皆明。”燃灯突然化作一个光源,抵挡住了这一剑,但这一剑,乃是阿青必杀之精义,不可能被这样挡住,燃灯心里也清楚这一点。
“过去法王!现。”燃灯上人的光源出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孩童,全身发着光,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睛,似乎历经沧桑。
“过去法王,原来这一招真的存在。”君天临感叹道。
“大,帅,什么是,过去法王。”小陈艰难道。虽说如此,但他还有闲工夫说话,全身气势也在稳步上涨,居然真的在突破境界!
君天临解释道:“佛门至高神通之一,能够重现一个的过去片段,最直接的用法,就是将其中一次伤害折叠到现在。阿青曾经受过很多伤,其中有好几次差点死了,如果在这种时候突然重现致命伤,那也就结束战斗了吧。”
小陈震惊道:“竟然有这么变态的招数,也就是说,除非一个人这辈子都没败过,没受过伤,甚至没弱小过,但这是没有可能的!”
“不错,这一招是当年世尊斩掉过去时所练成的术,因此只要是没有达到那个境界的人,必然受不了这一招的。”
阿青看上去是没有达到这个境界,她眼神逐渐柔和,似乎被过去击中了。
“她没有受伤,难道是灵魂伤害?”小陈奇怪道。
“燃灯是聪明人,在九灭不死身下,任何伤势都是无用的,可以说九灭不死身,算是克制了一部分这个神通。”君天临道。
“但是就算不是身体伤害,精神伤害有时候更可怕。”小陈凝重道:“这一招岂非无敌。”
君天临道:“并非无敌,但破法很少,如果阿青能够开启九灭不死身第七重的神通平行瞳力的话,倒是能够破解,平行瞳力能够看穿这个存在于这个主世界之内的一切世界,梦境,幻术,甚至是思想,可谓是全知之眼,十分神奇。”
“她能到开发到这一步吗?”
君天临看着她,遗憾道:“她只是因为中了天毒才勉强获得了九灭不死身的状态,她抗衡不了天毒,身躯已经开始崩溃,她没有时间再继续领悟了。不过燃灯选择了心灵攻击,如果她能突破记忆的束缚,那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阿青此时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是一段她从来都没有说过的经历,永远的埋藏在时间之中。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阿青有点疑惑,她本在战斗,为何却在此处?外面的声音是什么?为什么有人在放鞭炮。
“我记得这个地方。”阿青环视四周,这是一个典型的闺房。四周都挂着红色的绸缎,灯笼也是红色的。
“这里要结婚了?”阿青的眼光突然扫到了铜镜,镜面映照出一个女人,虽然不光滑的镜面倒映出的形象有些扭曲,但是依旧可以看到里面的人穿的是鲜艳的嫁衣,凤冠霞帔,美艳不可方物?
“这是我?”阿青摸着自己的脸颊,只觉得陌生又熟悉。实际上她知道自己的相貌,与里面的女子很像,但是没有那么美,这女子的相貌应该说与自己的阿修罗女帝化身差不多,像是自己最美的样子。
“原来,我今天要嫁人。”阿青明白了。一个女子,在最美的时刻,嫁给最爱的人,这大概就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了吧。尤其是她这样的女子。燃灯上人选取了这样的一个人生片段,是对女人的杀招,女人或许能够抵抗痛苦与伤害,但是她们绝对无法拒绝幸福。或许就算知道这是假的,也要沉溺其中,毕竟大多数人的现实实在太痛苦了,阿青也是一个苦命人,她当然也渴望幸福。
但是燃灯毕竟失算了,他从阿青回忆深处翻出了这段记忆,实际上却是她最痛苦的记忆。
阿青在战场上厮杀多年,大战之后,封剑挂印而去,阿青回到家乡,她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因为不愿意嫁给不认识的男子才逃跑,开启了一段剑与江湖与战争的传奇人生,但在她洗尽铅华,回到家乡之时,她却遇到了一个男子,这个男子让她想有个家庭,于是自然而然,便是提亲说媒,问名纳吉,成亲拜堂。
阿青不知道,这其实是一个局。战争已经打完,自然是兔死狗烹,没有哪一个皇帝会容忍一个能够对抗三十万大军的人活着。这门亲事本身就是一个国家针对阿青的阴谋,因为不可能有人杀得了她,所以此局名为
“诛心。”
就在阿青回想之时,突然闺房门开,一个亲戚走了进来,催促道:“姑娘啊,你还在这愣着干什么啊,人都来了接亲了。”
阿青不记得这人是谁了,毕竟已经过去了几万年,只记得似乎是一个亲戚。她点点头,木然的跟着她出去。她头上盖着红盖头,只能如同木偶一样让人牵着,离开了这间房子。按照程序,大概会被红花大轿抬到男方家里,然后拜堂成亲。
大概折腾了半天,阿青感觉自己停了下来,跨过火盆,登上大唐,她此时已经能从缝隙中看到那个男人的脚了。
在这场诛心计划之中,只有阿青和那个男人是完全不知情者。
“一拜天地。”过了一会,传来司仪高亢的声音。
阿青弯腰。
“二拜高堂。”
阿青再拜。
“夫妻对拜。”
“来了。”阿青暗想,转折就在这个时候发生。这时会冲出来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才是男人的发妻。她会出来指控男人抛弃妻子的罪行。不但如此,他还吞掉了岳家的产业,据为己有。
这件事让阿青极为难堪。那个男人跪下来哀求阿青,他不想坐牢。阿青实在爱极了此人,便想花钱解决问题。但那女子竟然刚烈至极,撞柱而死。不但她死了,她腹中的胎儿也一并死了,一尸两命。
这件事闹大了,官府插手,阿青架不住丈夫的哀求,便为他说了两句情。在这个国家,谁又能拒绝阿青的话呢,更毋论这本来就是一个局。很快,那原配的家族,全部被定成死罪,满门抄斩。
这件事情阿青当时是不知道的,直到那个家族“逃过一劫”的两个孩子来找她报仇,阿青此时才知道,她成了帝国腐败的帮凶。她亲自去都城质问此事,皇帝为了给她一个交代,不但自己退位,更将此事关联的几十位大臣满门抄斩,上下一共三万多人,一时间午门的刀都不够用了。
阿青此后郁郁寡欢,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不过是一场婚姻,为何会有三万多人被杀。没有任何人责怪她,除了她自己。
直到有一天,阿青回到家时,发现全家人的死光了,一个少年在家里等着她,告诉她自己是刑部尚书的义子,此来只为全家满门三百四十五口人报仇,阿青怒极,原本想要杀之报仇,但是岂料此人给没有给她机会,说完他就自杀了。
阿青在满地尸骸之中,呆若木鸡,第二天她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地方,帝国完成了除掉阿青的整个计划,直至这个帝国灭亡,阿青都没有再出现。阿青对此抑郁了很多年,多少年之后,一个机缘巧合之下,她向智者寻求答案,才获悉事情的全部真相。
阿青此时,就站在人生的分叉口,接下来该如何抉择?
此时,司仪那高亢的声音已经再次响了起来。
“夫妻对拜。”
阿青没有动,她在等。
“夫妻对拜?”司仪的声音中多了些疑惑。
阿青也很疑惑,为什么该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发生。
“夫妻对拜。”司仪大声道。
阿青直接掀开了盖头,看向四周,她忽然愣住了,这里不是当初那个拜堂的地方。这里是……
军营。
“阿青,你怎么了。”一个温和醇厚的声音传来。
“范,范大哥。”阿青再次愣住了,跟自己拜堂的人,也不是当初的那个男人,而是当初一起从军的长官,范大哥。
这是阿青第一次心动的男人,只不过他死在了战争之中,阿青伤心之下,化身恶魔,心中只知厮杀。但是时隔万年,阿青忽然心悸了,她忽然又找回了当年的那一种感觉,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拜了堂,实际上这是她第一次夫妻对拜。
随后的发展简直是像梦一般,敌国内乱,战争结束,阿青和范大哥一起回到了家乡,生了一双儿女,二人过上了平静的日子,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战场之外,君天临看着阿青的状态,叹息道:“燃灯修改了阿青的过去,给了她一个完美的梦,没有人能拒绝一个真实的梦,阿青输了。”
“这种我也想输。”小陈道,他此时的气势又暴涨了一截,竟然是突破成功了。
就在这时,阿青突然睁开了双眼,依旧是那锋利的眼神,阿修罗,再起!
燃灯上人大惊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出来!我已经为你编织了最美的梦!没有女人能够拒绝。”
阿青笑道:“不错,这个梦实在太美,真的没有那个女人能够拒绝。”
“那你为什么还要出来!为什么还能出来!?”燃灯上人大吼道。
“因为你在这个梦里少了一个东西。”
燃灯难以置信道:“少了一个东西,不可能,我的梦是完美的!爱情,亲情,友情,美貌,名利,权势,地位全都给你了。怎么可能会少!”
“对我来说,这些感情固然珍贵,但是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东西!”阿青快意道:“我喜欢剑啊,你却没有给我剑。”
“你!!!!!你有辱妇道,成何体统!”燃灯上人差点气死,这个女人,真是太难搞了。
“几十年没有用剑,可憋死我了。”阿青哈哈大笑道:“为了感谢你给我一个梦,我便留你一个全尸。”
阿青身后的显化出一个完全的修罗鬼,长剑慢慢刺入燃灯上人体内,燃灯上人抵受不住这剑气,身体在一寸寸的磨灭。即将死亡。
“饶,饶……”燃灯上人恐惧之极,但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喉咙也被磨灭了,很快,整个身躯就只剩下一具骨架,和一颗还在跳动的金色心脏。
“结束了。”阿青微微一笑,剑已经刺入,突然,就在这时,风停了。
天地安静了下来。
阿青从左手开始,化作飞灰,天恨剑也化作一道迅光而去。而燃灯上人却没死成,他的心脏延伸出无数血管,接着是肌肉,再是皮肤,整个人就此复活了。
“哈。”燃灯上人猛吸一口空气,后怕道:“死了,死了,差点死了。差点死了。”很快,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君天临叹了口气:“阿青受不了天毒的侵蚀了。可惜了,功亏一篑。”
“大帅,我们要不要趁机……”小陈做了个赶尽杀绝的手势。
君天临道:“不要多事,我们也该做自己的事了。时间不多,去下一层。”
小陈一拳轰开地底,打开一条通路,二人跃进了七十二层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