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板,你这是要辞退我吗?”
我疑惑的看着丁谦,他手里的钱与说出来的话,就是要辞退我。
但在昨晚我给他打电话时,丁谦并没有显露出要辞退我的想法,这一夜过去,他怎么就变了卦?
“我不敢辞退你,就是我的店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丁谦苦笑道:“算我求你了,叶景,你赶紧走吧。”
我听得直皱眉,不等我说话,丁谦把钱往我手里塞:“本来你在我店里工作了一天半,还有招生的分成,应该是四百块。但,唉,有人不许我给你那么多。”
我纯属下意识的问了声是谁?
“是我!”
这时,琴行外走进来五个青年,其中走在最前面说话的那人,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陈超!
那晚下雷阵雨,我跟韩欣蕊在酒吧里喝酒,正是这个吊儿郎当的陈超伸手去摸韩欣蕊,结果被韩欣蕊用酒瓶子砸了脑袋。
见到是陈超,我心想这货应该是来报复酒吧一事,我机警的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就碰在了靠墙放着的钢管上,这几根钢管,是琴行用来在户外搭建临时演出台使用。
“小子,你特么的就是叶景吧?”
陈超领着人,气势汹汹的走近,他指着我问道:“就是你这货,试图勾引我家黄姐的,对吧?”
我顿时明白,陈超并没有认出我就是跟韩欣蕊在一起的男人,他来琴行找我,其目的是因为开酒店的黄姐。
我被陈超这样一问,当即就猜到,这家伙与黄姐的关系很不一般,他应该是从某个渠道得悉黄姐对我有意思,这才今早带人来吓唬我。
有了认定,我想到在酒吧那晚上,陈超的酒肉朋友们并不团结,否则韩欣蕊砸了陈超,我们俩是跑不掉的。
今早的阵仗看起来挺唬人,但我却知道陈超带来的是乌合之众,要想不被陈超给欺辱,我必须得先发制人。
这个念头一产生,我抓过一根钢管,不由分说的就朝着最前面的陈超砸了过去,吓得陈超急忙往后退。
丁谦都蒙了,他完全没想到我会一句话都不说就主动动手,在丁老板的诧异注视下,我捏着钢管继续挥舞,硬生生的把陈超追得东躲西藏。
“兄弟们,给我揍他!”
陈超抱头鼠窜,吩咐他带来的人打我,但我一声怒喝谁敢,然后钢管啪的一下砸在地面上,激起了一丝火花,我一副不怕死的神情,竟真的把另外四人唬得不敢上前。
我晓得我赌对了,这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于是我肆无忌惮的只去追打陈超,一边追,我还一边大喊有种的别跑,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陈超吓坏了,装逼不成反被追,他被我一脚踹在屁股上,然后就地一滚,捂住头率先逃了。
其他四个男子,也急忙跟着跑了出去。
我撑着钢管,气喘吁吁的站在吧台前,这才有机会问丁谦:“是不是陈超他们,威胁你让我走人的?”
丁谦见我如此生猛,他并没有对我产生顶礼膜拜的冲动,反而露出一脸的担忧,给我说:“是的,是陈超今早趁我在外吃早饭,约了那几个人围住我。陈超直接把我打了一顿,你看看……”
说着话,丁谦掀起了身上的衬衣,露出了后背的几处伤痕,说是陈超他们打的,让丁老板来店里以后就开除我,且不能给我太多报酬。
“叶景,我没你那么勇敢,我的琴行是固定的,陈超他们是小流氓,如果我留着你,我的琴行以后绝对不会消停。”
丁谦苦涩的说:“本来,陈超只是知道黄姐喜欢你,他吃醋才来赶你走的。但刚刚,你把陈超给追打得那么狼狈,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了……”
我呼出一口气,忙说理解,我明白丁谦的苦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丁谦跟我不一样,他害怕被小混子骚扰,因此丁谦更不敢留我。
“丁老板,那我就祝你生意兴隆了,告辞!”
我给丁谦送去了一句祝福,兜里揣着从琴行挣来的两百元钱,情绪稍有低落的离开。
我不是舍不得丁谦,也不是舍不得琴行,而是舍不得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我才仅仅上班了几天,就被迫失业了。
独自一人在溪河市街头走了一会,我打给了赵若萱,没说丁谦被威胁解雇我的事,我只是说自己有更好的工作去处,于今早从琴行辞职不干了。
我之所以专门打给赵若萱,是不想因为没在琴行工作,而与赵若萱生疏,我觉得赵若萱这人值得交往,希望能跟她成为好朋友。
赵若萱在电话里,祝福我在以后的工作岗位上开心快乐,且说出了让我满意的话。
她说:“虽然我们俩接触时间不长,但我觉得你这人挺能处。叶景,我们俩以后可以经常性联系,有空出来坐坐,喝喝茶,聊聊天。”
赵若萱的话,听得我忙说行,我们俩都没提及周武的话题。
跟赵若萱通话结束,我本想给韩小月发个信息,说辞工的事情,但想到她对我不理不睬,我终究还是忍住没跟韩小月联系。
去医院看望了妹妹,午饭前,我乘坐公交车赶往溪河市的西三环城中村,找周武的兄弟郑王,这是武哥叮嘱的事。
溪河市西郊,城中村。
这片区域,是溪河市仅存的城中村,居民有上百户。
城中村的形成,是城市高速发展和扩张中,农村土地全部或部分被征用,当地村民却自愿居住在原村落基础上,自发建设而形成的村庄。
城中村的内部通常没有统一的规划和管理,以低矮拥挤的违章建筑为主,环境脏乱、人流混杂、治安混乱、基础设施不配套。
但城中村,却偏偏是游离于城市管理体制之外的存在。
故而,生活在城中村的人,基本上都不是善茬,否则他们的村庄,早就被人给强推强拆了。
当我走在这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的城中村时,我发现,这里的人们竟然生活得特别的惬意。
正值午饭时分,不少男性居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在低矮的瓦房前,赤着身子在喝酒。
还有不少妇女,摇曳着纸扇在驱赶炎热,一些孩童在相互追逐,像极了我跟周武小时候的童真童趣。
“大哥,请问郑王大哥住在哪里?”
我在一处糖果店买了一盒香烟,所谓烟搭桥酒开路,我给店老板递上一根香烟,友善的道:“是理发的郑王,我是他好朋友的弟弟,有事找郑王大哥。”
店老板一指斜对面的一条巷子:“找剃头匠,找郑王就对了,他就住在巷子外面,那家伙很好认,你一眼就能认出他,哈哈哈……”
说着,店老板就忍不住大笑起来,我有些奇怪的扫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便朝着巷子里走去。
穿过巷子,我一眼就看到巷子口的正对面,有一家挂着发黄牌匾的店面。
牌匾上用东倒西歪的红色字体写着——剃头王。
店面不大,从我的角度看去,里面显得昏暗阴沉,店门口摆着一口大锅,正在土灶的加热下,从锅里冒着热气。
此刻,大锅旁坐着一个人,他手里拿着一个酒壶在喝着,用醉醺醺的眼神在打量从店门口经过的每一个人。
当他注意到我正在看他,这人冲我一笑,露出了黄得刺眼的牙齿,用震人发聩的大嗓门笑道:“呦呵,这面生的小伙子,来来,我给你剃头,新顾客得狠狠打折,只收五元钱!”
说罢,这人突然从板凳上跳了起来,那壮如牛的身躯却偏偏敏捷得跟小猫咪似地,在我的震惊中,他一眨眼间工夫,就站在了我跟前。
他左手捏酒壶,右手捏着一把剃头刀,朝我嘿嘿的笑着:“五元钱,买不来山珍海味,买不来荣华富贵,但却能让你享受到最畅快的剃头体验。”
见我一脸傻乎乎的看着他,这人一把抓住我的后脖颈,将我给拎了起来,朝着店面笑嘻嘻的走去,还不忘笑道:“剃头之前,用热水烫一烫,那才舒服。”
我想挣扎,但在他的手里,我没有一点挣扎的能力,就像被拎的小鸡一样,瑟瑟发抖的来到了大锅上方。
眼见着我好似就要被他给扔进大锅里,我情急之中,急忙喊道:“郑王哥住手,我是周武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