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要离开长安的人并不少。
灌婴做好了准备,全副武装,威风凛凛,正在笑着跟夏侯婴告别,夏侯婴的脸色有些不太好,毕竟如今长安里的事情很多,尤其是廷尉,他作为廷尉的新官,这些时日里,被晁错给折腾坏了,在晁错的眼里,压根就不存在什么开国老臣,反正一视同仁他是做到了的,夏侯婴这刚刚当上廷尉,寸功未立,先丢了一千食邑,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灌婴反而是要看的更远些,他笑着说道:
夏侯婴摇着头,
夏侯婴对晁错处置老臣的行为极为不满,灌婴却说道:
灌婴虽然安抚着夏侯婴,可他心里对晁错也极为不满,作为诸侯国相,这些时日里,他的府邸也遭了晁灾。
晁错几次前来跟他谈话,询问长沙国的事情,灌婴差点就忍不住动手。
大概也是知道灌婴跟其他大臣不同,是个敢动手的,晁错来了几次,也没有带走什么人。
灌婴急着离开,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晁错的因素在里头。
晁错的所为已经引起了老臣们的强烈反对,只是如今他正在被皇帝所宠爱,他们就是厌恶也不好做什么,灌婴又跟夏侯婴交代了不少,
两人聊了会,灌婴终于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灌阿有些不忍的看着阿父,心里不太舍得阿父离开,灌婴对儿子没有太高的要求,儿子如今的成就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灌婴极为开心,纵身上马,大叫了一声,就带着骑兵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一同离开的还有诸多的医家们,夏侯婴挥手告别,方才有些羡慕的看着灌阿,笑着说道:
听到灶这个名字,夏侯婴脸色大变,破口大骂:
夏侯婴说了些较为难听的话,灌阿只是左右张望,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灌阿还在好奇到底有什么要事的时候,甲士已经押解着人来到了这里,都是被判决了,要前往各地去服役的,为首的,就是原廷尉张释之。
此刻,张释之的脸色有些麻木,他这一直都是在送各种各样的人去服役,没有想到啊,有一天居然会轮到自己来服役,好在,他的兄长回了老家,没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但愿能藏得住吧,若是被他知道了自己的情况,他肯定是会很担心的吧。到了这个时候,张释之没有想到自己迟迟没有办好的律法,也没有想到朝中的未来,他所想的只有自己的兄长。
夏侯婴看了他几眼,随即下令。
甲士们押解着他们踏上了道路,他们是要被送到陇西,也就是原先刘戊服役的那个地方去服役的。
这些前往服役的人,大多都是原先的官吏,他们也都认识张释之,而押送的甲士,甚至还是张释之从前的属下,场面顿时就有些尴尬,不过,张释之也没有得到什么特权,一路上都是享受罪犯的待遇,直到他一路来到了一处驿舍的时候,那个打饭的官吏方才多给了他一块儿蒸饼,这大概就是前廷尉所享受的唯一一次特例了。
坐在囚犯之中,吃着手里的蒸饼,几个人却不动声色的围坐了过来。
这些囚犯不全是官吏,也有不少原先被判决的,而作出判决的人,正是张释之。
此刻围上来的几个人,就是长安里的几个吕姓少年,不久之前被张释之所判决,服役三年,如今却跟张释之走到了一起,他们的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这里有很多的旧官吏,还有甲士,他们肯定是不敢动手的,但是出口讽刺却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张释之继续吃着手里的饼,没有回答他们。
张释之停了口,看着前方,坚决的回答道:
几个人凶狠的说着,可是张释之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的畏惧之色,这让他们有些失望,又谩骂了几句,这才各自离开。
他们离开后,几个原先的官吏围了上来,有些担心的询问道:
张释之摇着头,
张释之缓缓抬起头来,不知想到了什么,感慨道:
他们很快又开始赶路,长安和陇西并不遥远,在日夜启程之下,张释之等人很快就赶到了动工的地点,开始在这里服役,而张释之在到来的第一天,就被官吏单独叫了过去,想要见他的人,正是栾布。
看着这位曾经的同僚,栾布心里也是有些不忍。
曾经同朝为官,如今一个依旧坐在上位,官吏低着头,站在他的身边,而另外一个则是穿着囚衣,带着镣铐,低着头,面色沧桑。栾布皱着眉头,问道:
栾布摇了摇头,
张释之迟疑了片刻,他在朝中没有任何一个朋友,所有人见到他都会躲避,没有人喜欢他,到如今为止,愿意为他开口说话的似乎就只有贾谊一个人。
张释之一愣,抬起头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栾布,王恬启是曾经的廷尉,张释之是接替了他才当上廷尉的,而两人平时是没有什么交际的,根本就不熟,实际上,张释之还有些看不起自己的这位前辈,因为这位前辈的人品…怎么说呢,说他是墙头草都有些恭维了,他压根就没有立场,谁的势力强大,他就是谁的人,他到底是太后的人,还是皇帝的人,还是偏向群臣,谁都说不好,看不透。
这位的站队之术是向来顶级的,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一个人,面对权贵犯法总是网开一面,面对惹怒了皇帝的就重拳出击,甚至还通过藏甲栽赃的方式去对付陛下要对付的大臣,这样的行为,让张释之很是不齿,平日里还总是以他来教训周围的官吏,让他们不要效仿。
张释之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自己被罢免的时候,这位居然会为自己而开口。
看着陷入迷茫的张释之,栾布方才说道:
栾布将王恬启的书信递给了张释之,再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离开了。
张释之还是有些茫然,在工作了一整天后,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方才将皱巴巴的书信翻了出来,低头翻看。
王恬启在书信的开头交代了很多,都是告诉他该如何保护自己,重点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官吏和甲士,都有可能谋害他。
从文字里,能感受到,王恬启并非是惺惺作态,他是真的希望张释之能活下来的。
而在结尾,王恬启认真的写道:
张释之有些呆滞的读完了手里的书信,轻轻将他折叠了起来,然后藏在了衣袖里。这一夜,张释之坐在屋内,思考了整整一个晚上。
......
朝议还不曾开始,几个大臣就已经聚在一起,对着远处的王恬启指指点点,在他们看来,这位属墙头草的中尉也太过分了,晁错这样的人,你居然也要去巴结??
这不是公然跟群臣唱反调吗??
有大臣冷笑着说道:
几个人说着,王恬启却站在远处,满脸堆笑,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们的言语。
当韩信到来的时候,群臣纷纷躲避,连方才那几个指点的大臣,都吓得急忙躲开,不敢聚集在一起,韩信左右看了看,最后站在了王恬启的身边,王恬启急忙行礼拜见,
韩信点了点头,韩信当然是认识王恬启的,王恬启是正儿八经跟着韩信打过仗的将军,在高皇帝时,他曾担任卫将军,执掌整个南北军,历史上在他之后同样担任过这个职务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拥立文帝并且深受其宠爱的宋义之孙宋昌,一个是一生谨慎而闻名的武帝宠臣张安世,从他们就能看出王恬启当时是多受高皇帝的重视和信任。
王恬启笑着回答道。
韩信不知想到了什么,仰起头来,放声大笑。
王恬启也很是配合的笑了起来。
而听到两人的笑声,那些自视甚高的贤才们却都吓白了脸,低着头,浑身颤抖,胆怯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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