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八日晨,隶属于北宫卫士令麾下的城门校尉姜枯正要入宫当差,却在门口遇到了自己的上司北宫卫士令丞邓叠。
邓叠和他见面后,先是打招呼,然后很自然的说道后天关于北宫卫士令新婚的是。
姜枯无比遗憾的说:“可惜我要入宫当差,连着三天不能回家,参加不上咯……听说咱卫士令的新媳妇长得可俊了,到时候闹洞房……可惜啊,可惜!”看书溂
就在姜枯无比遗憾的时候,作为北宫卫士令的邓叠却很面露难色。
“就是,我也想去……可惜我是令丞,没有你们自由,我这个头儿可是跑不掉,倒是你们这些小兵想跑还……”然后邓叠很及时的闭了嘴。
但是得到希望的姜枯如何愿意放弃这个可以参加北宫卫士令新婚大礼的机会,他在得知北宫卫士令要结婚的时候就想着要闹洞房,以报训练场上被刁难之仇,如今去发现那天他在宫中当差,所以感觉可遗憾,如今机会来了自然不放过。
要知道每次当差那么多人,缺一个人真没什么。
听到邓叠的话之后姜枯眼睛一亮,连忙挽起邓叠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我亲爱的令丞大人,我相信你肯定有办法让我去替去不了的兄弟们报当年之仇。”
邓叠略微犹豫了一下一口回绝。
但是姜枯不愿意放弃,他撒娇卖萌各种手段使用上之后,北宫卫士令丞邓叠这才松了口,告诉姜枯说可以安排新兵蛋子顶替他当差,但是前提就是姜枯得交出代表他身份的腰牌。
姜枯自然知道邓叠有这个权利,当然很爽快的答应了。
他还答应,事后必须给邓叠拿一坛北宫卫士令家中的好酒以示感谢。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好几个负责北宫城门的校尉身上。
所以等邓叠赶回卫士令屯兵所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可谁想刚坐下的他就遇到了窦固的突然袭击。
……
“我要找的人是丁一!”
显亲侯窦固嘴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北宫卫士令邓叠所在屋子外正在朝这里走的一位身着北宫卫士士卒甲胄的人一愣,赶紧止住脚步,躲在了暗处。
邓叠听到这个名字手中的茶杯突然一抖,茶水撒了出来。
“唉哟,这水也太烫了,窦老爷子你慢点喝!”邓叠赶紧放下茶杯,甩着被烫红的手解释道。
但是显亲侯窦固是何等精明,他当即就发现了蹊跷之处,因为邓叠在撒谎。
窦固明明看见邓叠先是一颤,然后才有水洒在了邓叠的手上。
丁一这个名字为何会让邓叠反应这么大?
丁一作为孤儿为何以家中老母病重唯有在这两天请假?
为何在这同一时段宫中各个系统的禁卫发生了集中请假的事情?
而且就在刚才发现有人顶班,这在寻常也是很平常的事,所以当时窦固虽然发现了,但没说什么。
可是就在刚下,窦固突然觉得那个丁一会不会已经在这北宫了?
因为汉章帝刘炟就居住在北宫!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可怕的念头从窦固脑子里蹦了出来。
显亲侯窦固瞬间伸出一身的冷汗,打湿了后背,让窦固感觉到后背发凉。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这事有鬼,窦固却没有揭穿邓叠的听到这个名字后的慌张,他不动声色的自嘲道:“瞧瞧我这记性,在南宫卫士令得到的消息,却跑到你这里了,唉……老糊涂咯!”
然后显亲侯窦固拄着拐杖就要离开。
邓叠确很清楚由于北宫要紧,而且他麾下缺人,所以窦宪将安插在南宫卫士令里的暗哨大部分都调走顶着北宫的人名填充到北宫当差了。
而这个丁一是窦宪嘴里的所说的一大悍将,可以以一当十的存在。
谁知道会在宫中遇到老熟人。
已经起了疑心的显亲侯窦固不动声色的拒绝了邓叠派人喊来南宫卫士令的好意。
可就在这时候他看见自己的随从抬着轿子从外面进来了,而带他们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丁一。
今天陪他入宫的不止有随从,还有担任步兵校尉的儿子邓彪。
显亲侯窦固一眼就认出来了丁一,证实了他的猜测,他知道情况暴露,自己怕是活着离不开这里了。
显然这里是造反的一处据点,里面的人应该都是邓叠的亲信。
“彪儿,快跑!”显亲侯窦固出了院子大喝道,“告诉陛下有人要造反……”
然而已经迟了,一柄尖刀从他的后背刺穿了他的胸膛,显亲侯窦固指着大门口。
还和丁一有说有笑没有架子的步兵校尉窦彪压根没想到会有人造反,所以看到他父亲朝他喊话,他没听清楚,他刚要询问一下的时候,就看到带血的尖刀从他父亲的胸膛刺了出来。
窦彪当即愣住了,半晌之后一阵剧痛从他胸口传来,他看见他的心窝上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爹!”
窦彪的手还没扶到腰间佩刀的时候,被刺中心窝的窦彪一声不吭的直挺挺倒下。
至于其他随行的人员则被密集的箭矢射穿,短短的瞬间,跟着窦固来的六人全部遇难。
反而被刺穿胸口的显亲侯窦固还活着,他亲眼目睹了这悲惨的一幕。
老年丧子,这让驰骋一辈子沙场的窦固大脑瞬间空白。
很快窦固就明白了,这些人能做到一瞬间击杀这么多人,而且还没有惊动其他人,说明已经是策划已久,有备而来。
“老夫跟你们这些反贼拼了!”
显亲侯窦固怒目圆睁,悲愤不已,
但此时不是他呈匹夫之勇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只见窦固猛地往前一踏步,摆脱了还刺在胸膛的尖刀。
然后窦固抡起拐杖,一拐杖将扑上来想杀死他的逆贼一棍子拍碎了脑袋,那个本想着抢下第一功的士卒成了窦固棍下亡魂。
足以看见携怒之威的窦固有多厉害,不愧是朝中老将出身。
一时间扑上来的人不敢再上去,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砸死的人。
“陛下有人造反!”窦固想扯着嗓子示警,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做的是无用功。
因为这里属于屯兵重地,围墙都很高,恐怕自己没受伤扯着嗓子大喊都没人听见。
更何况自己还受伤了。
“窦老爷子,放弃吧!”
就在这时候邓叠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话音刚落邓叠手中的那柄绣春刀砍断了窦固的一只胳膊。
“杀害我儿的凶徒,拿命来!”
窦固却没有停留,他踉踉跄跄的站立不稳,却还挣扎着朝丁一扑去。
丁一目露凶光,准备将这个和他有旧的老头送到地狱。
然而窦固失去胳膊后身体失去了平衡,踉踉跄跄的窦固突然斜着跌了出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窦固要跌倒的时候,窦固手中的拐杖突然朝着不远处的一个窗户射出一枚弩箭。
“老匹夫,找死!”
看着临死的举动,本来洋洋得意的邓叠脸色突然大变。
不只是他,就连围困窦固的那些邓叠亲信也大骇。
因为那座窗户后面不是别的东西,就是遇见一点点火星就爆炸的黑炸药。
那是一间炸药仓库。
如果那支弩箭正好射到金属上,溅起的火花足以将这里夷为平地。
到时候一切都会曝光了。
当然这是窦固在拼运气。
如果没有遇到金属或者石头一类能擦出火花的东西的话,那这支弩箭是安全的。
然而运气似乎不在窦固这边。
只听见“当”的一声,趴在第上的窦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而邓叠却松了一口气。
因为那是弩箭射中木头的声音。
“老匹夫,找死!”邓叠一脚踩在窦固的头上,将刀架在窦固的脖子上。
“老夫不会让你得逞的,想要造反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这是显亲侯窦固最后的倔强。
“会的!”邓叠冷哼一声,嚣张道:“老子会把您老人家埋在门口,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从你身上踏过去改天换地了!”
“呸,就凭你们?”窦固一脸不屑,毕竟宫中各种护卫互不统属,就算他的卫士令造反了,迎接他们造反的最终结果还是失败,毕竟内宫还有虎贲军和羽林军。
邓叠仿佛看穿了窦固的想法,他冷哼一声,将嘴贴到窦固耳边说道:“老爷子你糊涂了?”
“小侄之所以敢杀你就是受到了你那大侄孙的允许!”邓叠阴恻恻的说道:“真的是天堂有门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
“要是你不来,等我们成功了,你还做你的显亲侯,毕竟我们的主谋是你大侄孙!”
窦固听到邓叠的说辞脸色大变,因为邓叠嘴里的侄孙只能是窦宪了,重要的是窦宪是虎贲中郎将,那就意味着虎贲军中也参与了叛乱。
这对不知情的汉章帝来说是一场严重的危机。
“你,你们不得好死!”自觉无望的窦固破口大骂道。
“那你先死吧,到了阴曹地府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不起眼的侄孙!”亢奋的邓叠再没有犹豫。
手起刀落,一代名将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