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蜀中唐门

作为地道的川蜀中人,萧倩对唐门的了解自然是极深的,甚至比厅内在座的众多宾客了解得更深。
现在孙宁向她询问关于唐门的情况,她也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细细道了出来。
“唐门据说是早在李唐王朝中期便已在蜀中扎下了根,他们还曾往自己脸上贴金,说自家是这一支皇族的后人,是当初安史之乱时,避往蜀地的唐玄宗李隆基的后人所留。
“但是为了不招惹麻烦,他们才没有以李为姓,转而以国号为一族之姓,这才有了蜀中唐家。”
萧倩说起这一段往事时,嘴角轻勾,露出一丝不屑来。
在喝下杯酒润喉后,她才又继续道:“之后的几百年,对唐家来说其实并不轻松。他们终归是外来之人,与当地豪族之间多少是存在矛盾和差距的,他们只能四面讨好,忍辱负重,用各种方式来使自家在蜀中站稳脚跟。
“他们曾试过走商途,走官场,结果都没有太大的出息。
“直到两百年前,唐家出了个不世出的天才,习武的天才,才使整个唐家的局势为之一变。
“这个叫唐傲天的唐家先祖不但有着一身强悍的武艺,而且还心灵手巧,居然通过弓弩以及各种飞镖暗器等等简单的玩意儿,从中悟出了制造更巧妙的,可借助机簧,杀人于十丈之外的武器来。
“也正是凭借此等兵器,他们唐家得以在蜀中江湖大放异彩,将往日的那些所谓的高手敌人一一铲除,甚至灭其满门。
“也是在那时候开始,唐家便展露出了远比一般江湖帮会更团结一致的家风,更凶狠霸道的作风。
“寻常江湖子弟在外行走总有死伤,纵然惹起纷争来,大多数时候也只是讨个公道而已,讲究个冤有头债有主。
“可唐门却不是如此,只要是害了他家子弟的敌人,那就是个不死不休,屠家灭门的大仇。而且他们手段阴狠,无所不用,从而导致蜀中各门人人自危,甚至都把中原各方势力都给裹挟了进去。”
孙宁听她娓娓道来,也不禁啧啧称奇:“这唐家还真是不怕四面树敌的,能到今日依然是西南强族,倒是异数了。”
“他们也不是没有遭遇过生死危机。”
萧倩一笑:“就在他们最鼎盛时,终于是遭来了西南各方势力的群起而攻。联合起来的群雄更是直杀到他们总堂所在的唐家堡下,差点就真把整个唐门给连根拔起了。
“但之后的两件事却救了他们,也终于让唐家得以屹立两百年,成为今日威震蜀中之唐门。”
“哦?却是什么事?”
“一是他们找上了靠山,定西侯萧家。
“萧家本是世镇滇南的朝廷勋贵武将,然后因故迁居蜀中,用以控制整个西南全境。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免不了要和当时盘踞于蜀中的诸多蛮人部族和世家豪门产生矛盾摩擦了。
“虽然萧家有朝廷可为依靠,但终究地处偏僻,除了手下兵马,只能再找蜀中本地的势力一起动手了。
“于是唐家就抓住这一机会,主动投靠了萧家。
“他们的行动也足够果断,几乎把整个家底都拿了出来,要钱出钱,要人出人,子弟死了也不在乎……就这样,两方联手,狠狠打击了蜀中各方江湖势力和蛮族——这也是他们四面树敌的原因之一了。
“所以当唐家遭受江湖各方攻打时,官府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于是外援也就有了。
“而另一个关键,就是在此危难关头,唐家终于是发掘出了他们除了暗器之外的另一项绝技——用毒!”
萧倩这一说,孙宁顿时就想起了当初自己在梁州城遭遇刺杀时,所见识到的可怕暗器。
那些从圆球里迸射出来的牛毛细针,不都是蓝汪汪的,淬有剧毒吗?
这正是唐门的特色手段啊。
萧倩又喝了一杯酒,神色间多有异样,似感慨,又似忌惮:“暗器加独门之毒,对对手的杀伤可太大了。
“只一战,就有上百人中招,然后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没过夜就毒发身亡,死状极惨,全身血肉都溃烂了。
“江湖中人快意恩仇,或许多半都不怕死,可是这样凄惨的场面,还是吓到了八成以上的人。
“再加上官府这时又出了面,官军也有调动前来的意思,终于是让他们感到了恐惧,最后只得与唐门谈和,了却恩怨。
“经此一战,唐门彻底震慑西南各方,尤其是那些见识过他们的淬毒暗器的,更是多年下来都不敢再生出与之为敌的念头。
“而唐门在经历了这一场生死劫难后,对自家的长处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索性就彻底沉下心来,不断研制开发不同的暗器和毒药,再加上他们本身不断长进的发送暗器的手法武艺,终于是在两百年后的今日,成为了整个西南境内,人人谈之色变的可怕存在。”
一番话说下来,又有大半壶酒落了萧倩的肚。
不过这一回,孙宁却不再做出制止,因为他的心神已为唐门崛起的过程所夺,半晌才能回过神来。
蜀中唐门,名满天下,果然是有真材实料的。
很显然,经过两百年的发展改进,如今的唐家暗器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那如果能让他们为自己所用,放到战场时,是不是就能发挥出极大的杀伤力了呢?
但旋即,他又一笑。
恐怕现在的唐门早不肯屈居人下了吧?
只从今日见到的唐烈一行人的作派,就可知道他们有多霸道,还有,在此乱世,这样一个以李唐后人自诩的家族,又会不会生出更大的野心来呢?
就在孙宁心头生出这么个古怪判断的时候,本来还挺热闹的,觥筹交错的厅上却是骤然一静。
待他赶紧抬头望去时,就发现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到了上方,那唐门的南火堂主唐烈,正起身举杯,朝言百川敬酒,末了笑道:“今日我等前来,除了为言堡主贺寿外,其实还有一事,想与言家商议啊。”
果然,来者不善,另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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