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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田义至回到了宪兵司令部,他并没有去向松田将军汇报培训班的事情,也没有回到特高课的办公室。
他直接就来到了宪兵队,他要马上审问丁杰等人,他必须要取得突破,不然的话,他实在是没脸去见松田将军了。
丁杰被押到了宪兵队的刑讯室,几名膀大腰圆的日本宪兵将他双手分开绑在了十字形木桩上。
丁杰看到刑讯室里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上面有一些散发着恶臭已经变成黑褐色的血渍。房间里生着一个火炉,里面放着被烧得通红的烙铁和铁钳子。在靠墙的一张桌子上,还摆放着各种小型的刑具,有竹签、剪刀、用来拔指甲的钳子等等。
丁杰看到这些刑具就感到浑身发麻,他知道自己熬不过去,可是让他出卖地下党,他又不甘心。一时之间,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滨田义至坐在审讯桌的后面,他很有经验,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让丁杰充分地感受刑讯室恐怖的气氛,这种无形的心理压力,比起直接讯问犯人更加有效。
刑讯室里的那些日本宪兵们故意摆弄着一些刑具,发出各种瘆人的响声,配合着滨田义至给丁杰施加压力。
滨田义至像猫捉老鼠一样,用玩味的目光盯着丁杰,他已经从丁杰的表情中,看到恐惧带给他的压力。
他认为火候差不多了,首先问了丁杰的姓名、年龄、以及家庭背景等基本情况。
丁杰都一一回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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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田义至问道:“你为什么要下毒,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丁杰的心中正在做着激烈的挣扎,一时之间没有回答。
滨田义至说道:“看来,你是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了。你看到刑讯室里的这些刑具了吗?你是想一件件的尝试过后再回答我的问题,还是现在就告诉我?”
丁杰真的害怕,他不怕死,可是,他怕疼。他使劲儿地琢磨自己该怎么办。忽然之间,他眼前一亮,急忙说道:“太君,不要给俺动刑,俺愿意招供。”
滨田义至十分满意,他说道:“你说吧。”
丁杰说道:“是桃花山游击队的人指使俺下毒的,是俺们桃花山的大当家的高九爷。”
听到丁杰的话,刑讯室里一时十分安静。不仅滨田义至有些傻眼,陪同他一起审问的宪兵队原田队长,也觉得浑身冒冷汗。
丁杰的话,说了也等于白说。他的确是交代了幕后主使人,可是,交代不交代又有何区别?桃花山游击队一直就在桃花山,用不着丁杰来出卖,人家就在那里,有本事你去打呀!
还有这个丁杰,他竟然是高九手下的人,如果杀了他,高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事实已经证明了,凡是被高九盯上的人,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别看滨田义至整天憋着劲儿跟高九斗,但是他是处于两个阵营之间,两个不同国籍的部队之间进行斗争。让他个人去招惹高九,他还真没这个胆量。
原田队长心里已经在打鼓了,他发现,滨田义至真的是个灾星,根本就不能沾这个家伙。以前跟随滨田义至一起行动的那些人都死了,这回培训班的人,就基本上是死完了,就连他也差一点就被人家毒死。
原田队长越想心里越害怕,他站起来说道:“滨田君,我忽然想起来了,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我就不陪你审讯了。”说完,他就像躲避瘟神一样,迅速地离开了刑讯室。
原田队长走出了刑讯室,发现自己身上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他下决心今后再不跟滨田义至掺和了,可是,他身为宪兵队队长,滨田义至是特高课课长,他们之间不可能不打交道。
原田队长苦思冥想了半天,终于下了决心,他要找松田将军请求调离宪兵队,哪怕让他去野战军去冲锋陷阵,他也不当这个宪兵队长了。
刑讯室里,滨田义至沉默了半天,他觉得没有再审下去的必要了。他觉得丁杰说的是真的,因为他搞这个宣抚培训班就是为了对付高九,高九派人来打掉这个宣抚培训班也很正常。
他有气无力地说道:“先把他带下去吧。”然后就离开了刑讯室。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把门关严,吩咐人不准打扰。他要好好地想一想,该如何向松田将军进行汇报。
丁杰被带到牢房里,这里虽然是日本宪兵队,但是牢房里的看守也有一些汉奸,因为里面关押的大部分都是中国人,为了沟通方便,所以牢房里用了一些伪警察来担任看守。
丁杰是重要的犯人,他被单独关押在一个房间,两名日本宪兵把他送进牢房里,对两名负责看守的警察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对每一个新来的犯人,看守们肯定是要吓唬他们一番,来树立自己的权威。
两名看守个头儿一高一矮,矮个子的看守说道:“新来的,你给我老实点儿,否则的话,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那个高个儿的看守十分配合,他一只手拿着警棍,在自己的另一只手掌上轻轻地拍着,发出啪啪的响声。等矮个警察说完之后,高个儿警察举起了警棍,在空中虚晃了两下,来吓唬丁杰。
丁杰刚才急中生智,提到了桃花山高九爷,他看到了就连那些鬼子们都害怕高九爷,因此自己才没有受罪。
看到眼前这两个汉奸看守,他也决定吓唬吓唬他们。
丁杰不屑地说道:“你们两个狗东西!瞎咋呼个球?!你们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桃花山的人,俺们大当家的是大名鼎鼎的高九爷。你们两个要想死的话,就尽管在老子面前逞威风。”
高九实在是太有名了,成千上万的日本人,都惹不起高九,弄死两个汉奸看守,简直就像碾死只蚂蚁那么容易。
两个家伙当场吓出了一身冷汗,高个子看守扯了扯矮个子的衣袖,两人就向外走去。
丁杰看出来了他们害怕,马上说道:“你们俩给俺站住!”
两名看守在牢里威风惯了,哪一个犯人见着他们俩不是战战兢兢的?!丁杰的态度令二人十分愤怒,他们很想好好地收拾丁杰一番,可惜的是他们却没这个胆量。
两个看守停下了脚步,高个子警察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儿?”
会餐的时候,丁杰只顾着下毒了,自己都没有吃饱饭,然后他就被抓到宪兵队来了。他现在感觉到有些饿了。于是,他对两个汉奸说道:“爷爷俺饿了,你们乖乖地给爷爷俺送点儿好吃的过来,要有鸡腿、红烧肉、米饭,还要有酒。”
两名汉奸看到他如此嚣张,实在气愤极了。可是,他们就是不敢说句狠话。
矮个子警察想了想后说道:“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是个犯人,别太过分了!”
丁杰听出来了,这两个家伙这是害怕了,他就更加来劲了,说道:“俺记住你们俩了,过不了多久,九爷就会来救俺,到时候俺就跟九爷说,你们俩在这里虐待俺,看看九爷是不是饶得了你们。”
两个汉奸听得头皮发麻,互相对望了一眼就离开了。
出去之后,矮个子警察小声问道:“你带钱了没有?”
高个子警察说道:“我身上就五角钱。”
矮个子警察说道:“我有六角钱,牢房里的这个家伙咱们惹不起,把你的钱给我,我去给他买点吃的吧。”
高个警察也不敢多说什么,乖乖地掏出了口袋里的五角钱,递给了矮个子看守。
丁杰看到两个警察没有搭理自己就离开了牢房,心里有点儿纳闷儿,觉得好像高九爷的名头还没有那么好使,这两个汉奸居然不怕。
他十分郁闷,肚子很饿,又不知道该如何打打发时间,干脆就躺在床上,心想自己睡着了就不饿了。
经过了这一天的折腾,主要是精神紧张,现在他放松了下来,还真的有点儿睏。就在他马上要睡着的时候,鼻子里忽然闻到了一股香味儿,接着,就看到两个警察提着一个篮子进来了。
两个看守不愿意跟丁杰过多的交流,两人没有说话,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丁杰掀开了篮子上的盖布,看到里面有酒有肉,还有一一碗热腾腾、白花花的大米饭,顿时兴奋了起来。
他笑道:“九爷家的名头就是好使。”
滨田义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很久,忽然感到一阵绝望,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向松田将军交代了。他千辛万苦地请来了一帮狙击高手,结果这些人全都送了命。他费尽心机搞了这么一个宣抚培训班,结果一下子死了将近200人。这些都是他的失职,他自己都感到没脸去见松田将军。
滨田义至跟在松田将军身边学习了很久,松田将军身上的那种高贵的气质,对滨田义至影响很大。他也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像一个大人物了。
可惜的是,事到临头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勇气去承担这一切的责任。他这才发现,自己至今仍然还是一个小人物,自己跟松田将军只是学了一点皮毛,骨子里他就成为不了松田将军那样的人。
滨田义至怕死、怕丢官、怕丢面子,他现在想的不是如何去承担责任,而是如何避免被追究责任。
他考虑再三,认为能够保住自己的还是松田将军。他决定利用松田将军对自己的信任,再让他帮自己渡过难关。
特高课情报股的股长浅野,也就是那个侥幸没有中毒的股长,是滨田义至的心腹,是滨田义至一手提拔他当上了情报股的股长的。
他叫来了浅野,对他说了自己的困境,希望他能够帮助自己渡过难关。滨田义至是浅野的靠山,他自然是要帮忙的。两人商量了一阵之后,定下了一个计策。
浅野离开了滨田义至的办公室,就去求见松田将军。
他来到了松田将军的办公室的外面,对松田将军的副官说道:“请禀告松田将军,出大事儿了,滨田课长要剖腹自杀。”
松田将军现在是真的生滨田义至的气了。滨田义至是他一手栽培的,可是这个家伙做出的事情却一次次的让人失望。尤其是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情,让松田将军不仅失望而且有些愤怒,他真的有想追究滨田义至责任的想法了。
听到滨田义至要自杀谢罪,松田将军觉得滨田义至还是有勇于承担责任的胆量和羞耻心的,一时对他又有些同情了。
于是,他就急匆匆地来到了滨田义至的办公室。
滨田义至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已经摆好了姿势,他脱光了上衣,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雪亮的指挥刀。不过,此时的指挥刀并未对准自己的腹部,而是放在了旁边的地上。他竖起耳朵仔细地倾听着房门的动静。
他听到了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知道是松田将军来了。他赶忙拿起指挥刀,对准了自己的肚子。
当他听到房门打开的时候,他大声说道:“我滨田义至对不起田黄陛下,对不起敬爱的松田将军对我的栽培,我实在是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我要为我的过错承担责任。
永别了!亲爱的松田将军,希望还有来世,我再做您的部下,为您效犬马之劳。”
松田将军听到滨田义至对自己如此忠心,心里十分欣慰,庆幸自己及时赶到了。他走进了办公室的里间,看到正准备剖腹自尽的滨田义至,急忙喊住了他。
他说道:“滨田义至,你这是干什么?你这种行为是逃避责任、是懦夫。你是堂堂的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应该有面对失败的勇气。你要振作起来,不要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
滨田义至痛哭流涕,说道:“对不起,松田将军,我再次令您失望了,我对不起您的栽培,令您蒙羞了。我实在是没有颜面再活下去,您就让我剖腹谢罪吧。”
说完,他又再次举起了指挥刀,做出准备要剖腹的架势。
松田将军真的被他蒙骗过去了,他急忙夺下了滨田义至的指挥刀,语重心长地教导了他一番。
滨田义至嚎啕大哭,这一次是真的哭了。他真的是感激松田将军,他觉得松田将军就是自己的再生父母,暗中发誓一定要好好地报答,松田将军对自己的再造之恩。
滨田义至穿好衣服之后,庄重地向松田将军行了军礼,再次向他表示了感谢,随后向松田将军汇报了宣抚培训班中毒事件的调查结果。
当松田将军听说这个事件是桃花山的人干的时候,他也感到十分头疼。他觉得高九简直是神出鬼没,似乎宪兵司令部里的一举一动都在高九的监视之下。
他问道:“滨田君,接下来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
滨田义至出于对高九的了解,他说道:“高九之所以派人来毒死了培训班的这些学员们,是因为知道咱们就要去围攻桃花山了。以高九的个性,他绝不肯坐以待毙,他一定会前来济南城,提前打乱咱们围剿桃花山的计划。
这件事情,其实是件坏事儿,也是件好事儿。说它是坏事,是因为高九会来到济南城,在济南城里大肆破坏,黄军恐怕会遭受很大的损失。
说是好事儿,是因为高九要进入济南城,这也是一个彻底消灭他的良好时机。我建议,要制定一个计划,争取让高九有来无回。”
松田将军看到滨田义至恢复了信心,再次鼓起了对付高九的勇气,他感到很欣慰。他说道:“滨田君,我还是信任你的,你立刻制定消灭高九的计划,这次的计划一定要慎之又慎,力争做到万无一失。”
“哈衣。”滨田义至大声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