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就反目了呢?孤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魏青雀满脸的惊愕,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平时艳羡的兄弟情为何突然说散就散了呢?刚才孤夜虽然没有多少愤怒,可认识了这么久,当然是知道其越是对他人客气把礼数做足,便越是显得陌生的处世方式。
对于魏青雀口中所问的为什么,其实孤夜也很想知道。若是真给一个符合逻辑的理由,那么或者应该都归于本性如此吧。
局外人从表面来看,孤夜此举实在太过矫情且不近人情了。不就是踹了一脚么?亲兄弟之间都有个闹个矛盾的时候,更何况几个人还不是亲生的。至于蛮九还手,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厚此薄彼了。庖硕踹不得,那么常威就揍得?若非心里真分了个孰轻孰重,应该是不会导致后来袭击殴打太子这般严重事件的。
可事情真如表面上看起来这样子?其实真正导致孤夜产生隔阂的原因绝不是常威怒极之下踹了庖硕一脚。因为怒极与报复,那双眼神透出来的东西是绝对骗不过他的。
对于常威的怒,首先孤夜是能够理解的,因为幻化出了那样令人尴尬的场面,作为其心爱的女人遭此羞辱,换成是谁都应该生气。甚至孤夜都做好了一下台便挨拳头的准备。
可是常威却没有动手,甚至连询问一声都不曾有过。反而是直到庖硕抄起刀被孤夜抱住腰的时候,那才想起了要动手。这是何目的,无非是借机顺带踹孤夜一下而已。
要不怎么说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与深究的。兄弟之间打个昏天黑地都可以,最后不过是各自捂着伤口,然后该吃吃该喝喝,说开了醉上一场便什么都没了。而不是这种憋在心里引而不发,然后瞅准机会寻机报复。这可不是坦荡兄弟之间该有的。
况且自望春楼春宫图事件之后,孤夜便答应了常威,自此之后不会再用那云水仙做文章了,这次从马湘身上突然出现,那都纯属意外。然常威的不闻不问且用那种幼稚手段报复,那只能说明其内心深处应该从来就没有真正存在过信任。再深追下去,是不是来蓟城之后的一切,大家的情谊或多或少还是掺杂了些功利,变得不是那么纯粹。
其实谁都没有资格站在圣人的角度去理直气壮的批判任何人。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从外人的角度上看,孤夜又岂不是想利用常威的身份,从而达到那个安平城守的人生目标。
而事实上真正选择帮助常威的目的,却是要单纯得太多。但终归还是有这方面的考虑,所以随后想到了自己动机同样卑劣的孤夜,也瞬间感到无比的羞愧。自然是对刚才所做出来的姿态而感到后悔。
可某种名唤“信任”的东西一旦有了裂痕,那么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慢慢修复。演变成回不去的从前那是现阶段必定要经历的,因为看到这一点的不止是孤夜,若是蛮九不清楚的话,那一拳也是不会砸出去的。
这边发生的动静,对于樊樾父子来说简直就是个意外之喜。他们也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几个年轻人,怎么突然就拳脚相加了。不过后来看到常威那悲戚戚的模样,想来造成的影响应该是不会太大。
可这又有何关系,若是感情缝隙不够大条,那么就拿这蛮九运作一下,莫说是缝隙了,弄出道裂谷出来都不是个事。
一老一少又对视了一眼,立即便明白了各自心中所想。作为儿子的樊冲心领神会的悄悄追了过去。心中暗想,此次弄出条人命倒是不至于,但是扒层皮还是要的。
“大王,如此藐王权,胆大妄为之徒,若不重处,对尚未继承大统的太子殿下威严恐多有损伤,不然……”
樊樾还未说完,便被燕王喜抬手打断。其实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自己儿子身边有些什么人他一清二楚,无非是一个个桀骜不驯之辈。他打算借此机会好好教他们如何做一个好臣子,若是不受教的话,自然也是不介意换一批,将来辅助儿子的都必须是群听话的,而不是所谓的兄弟。
“先把人给看好了,一根毫毛都不许让人伤着。”
燕王喜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一字一句的对着樊樾吩咐道。
“诺!”
正当某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时候,却没想到燕王喜又突然话锋一转:
“十日之后,将其腰斩弃市!”
下首的樊樾一听突然眼神大亮,不过却不敢过多表现出来,而是再次点头称诺。不过最后燕王喜又补上了一点,让其把消息先压下,等这分院大比彻底结束后再公布。
这样的安排可就玄妙了,能做到一国之相的位置,自然是瞬间猜出了燕王此举何为。不过这里面可以利用的漏洞太多,要达成什么结果还不是任凭自己操控。想到这里,他便应声退了下去……
公子常威被打一事,虽然在小范围内造成了一定的轰动,不过由于事情处理得及时,所以并不影响到下午兵家孤夜与儒家左瞳的对决。
小院之中,孤夜冷着张脸坐在石桌边上默然不语。身边陪坐的只有魏青雀和庖硕二人。刚刚聂政与小李牧过来探望,人多嘴杂之下并没有多问。如今他们离开,憋了许久的两个胖子终于是按耐不住了。
“孤夜,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明知道那常威被云水仙迷了个七荤八素,为何还要弄这出得罪人的戏码出来?”
管不住嘴的总是女人要多些,话语间,哪怕是魏青雀也是透着一丝丝责怪之意的。旁边的庖硕自然也是这个意思,于是也跟着连连点头。
孤夜就知道他们会这样想,最终满腔无奈还是化作了一声苦笑。
“你们真以为我是故意的?既然在望春楼中答应过常威,我便绝不会再拿云水仙做文章。
可是人算总是不如天算,谁知道那他娘的马湘脑子里装的都是这个呀!”
“莫非这跟你的墨痕属性有关?”
魏青雀很快便抓住了重点。
“幻化出对手内心最为淫邪深刻的一面!”
孤夜带着淡淡的忧伤回答道。
“也就是说云水仙以那样子出现,是由于马湘脑子里深刻存在的便是这画面?”
孤夜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魏青雀的结论。
“好家伙,这属性用出来哪里是必杀!简直就是群攻之术中的大规模社死的杀伤性武器好不好!”
“没办法,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弄出这奇葩属性出来。”
孤夜摊了摊手,表示他也很苦恼。
“或者这是跟你擅长画春宫图的缘故吧!毕竟术乃道所显,你可能修的是春宫之道,点出来的属性自然是这些乱七八糟的。”
魏青雀撇了撇嘴,孤夜就这点不好,谁家正经人会画春宫图。
以后若是带回家见父亲,都不知会被如何嫌弃。要不从现在开始让他练练酒量?父亲最爱的是喝酒,有了共同爱好应该就会好很多的吧?
“呸呸呸……脑袋瓜子里整天想得都是些什么。现在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么?”
魏青雀摇晃着脑袋,赶紧将这些有的没的全给赶出去。
“咳咳咳……老九怎么办?真的就放任不管啦?”
掩饰着尴尬,魏青雀赶紧转移话题道。
“暂时应该没什么事,毕竟有常威这个太子罩着。
现在我只想快点把下午的比赛给打完,然后再专心处理蛮九这事情。”
“所以你还想用这尴尬的墨痕属性?”
孤夜话一出口,魏青雀就猜到他的想法。
“为什么不呢?”
仰望着天际那几朵或聚或散的白云,孤夜在喉头里轻声嘟囔……
蓟城大牢,今天迎来了它的最高光的时刻。天字甲号牢房中,公子常威蹲坐在最里头的墙角处,却是默默无言的盯着正对角处面墙而躺的男人。
除了时不时吸吮着被揍破皮的嘴唇发出的滋滋声外,周围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相隔的十几间牢房临时性的通通被清空,几十个兵卒也将一众烂茅草破布条的污秽物全给清理得干干净净。没办法,谁让堂堂太子也任性也想要住进来呢。
“喂,好了喔。我堂堂燕国储君都跟你道歉了还想怎样?
换作是你的女人被人弄到擂台中央表演活春宫,而且还是当着数千人的面。我就不信你不会生气!”
那荒唐令人绝望的一幕,常威至今想来心口的痛楚依旧还在不断的抽搐着。
“孤夜在望春楼答应过你的,所以这次绝对属于不可抗的意外!”
蛮九终于还是忍不住辩解了一句。
“我知道,想想也不怪他。毕竟当时情况那么危机,换作是我也是会如此的!”
常威自觉这话说得坦荡识大体,不料换来的却是蛮九的一声冷哼!
“你还是不明白!唉……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放屁!蛮老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真打算因为这点破事以后都不带我玩了么?说好的一辈子兄弟呢?”
没有回应,此间过后双方都沉默了。不知过了多久,面墙躺着的蛮九似乎经过了深思熟虑。
“若是孤夜此时告诉你,待会你家老头子会亲自来迎接我出去,你信不信?”
常威被这样无厘头的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心说怎么可能,想屁吃呢。我家老头子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而且还迎接你出去。你以为你蛮九是谁啊!
见常威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蛮九却笑着说道:
“我信!只要是孤夜承诺过的我都信!哪怕天下人都认为这不可能!
而你却说他会为了自身的危急而选择违背你们之间的约定,还厚颜无耻的说要原谅他,而且还换做是自己也会那样做,这便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呵呵……
这也就是你和我们的不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