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铁力自顾自地一番强硬挑衅的态度把新厂区收购谈判成功搅黄。出了滨海文扬控股集团公司办公大楼，他悠然自得坐上服装三厂的皇冠轿车扬长而去，留下了脸色铁青的郎玉祥和神情凝重的郑栢生。
“这个牛铁力，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郎玉祥恼怒道：“来之前说得好好的，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事搞成，弄到资金后好让厂子里重新开始生产。怎么事到临头，这家伙跟中了邪似的净跟人家耿总抬杠。照他这个做派，今天这事能成才怪呢。”
“今天这件事证明老牛这家伙跟咱们不是一条心啊。”郑栢生似有所悟道：“他恐怕不想让服装三恢复元气。”
“我看也是。”郎玉祥附和道：“这家伙最近是有些不大对头。”
“你们局就不能把老牛给换下来？”郑栢生询问道：“换个会干事的同志上去？”
“服装三让老牛这帮子人搞成现在这个地步，谁接替他谁就要替他擦腚。”郎玉祥叹道：“出力不讨好帮人担责任的活谁愿意干啊？”
“有老牛在，服装三想重新恢复生产我看难。”郑栢生直言不讳道：“耿总是我找的关系，不行就想想办法硬逼着老牛答应。”
“那可不行。”郎玉祥道：“老牛这家伙鬼的很。你没听他说吗？他不愿意降价是为了避免国有资产流失。扣上了这顶大帽子，谁敢让他降价谁就有故意流失国有资产的嫌疑。你说咱们敢吗？”
“这老家伙，鬼点子忒多。”郑栢生忿忿道：“我就不信咱们治不了他。”
两个人商量了半天也没想出对付牛铁力的好法子来，只能是悻悻然各自打道回府。
郑栢生回到办公室后总觉着心意难平，当天下午又给耿文扬打去了电话，询问他有什么好法子让牛铁力服软。
耿文扬笑道：“师兄，你这么做可是违反纪律的。”
“怎么呢？”郑栢生疑惑道：“我费尽心思帮着服装三筹集复产资金，怎么就违反纪律了？”
“我是新厂区的买家。”耿文扬提醒他道：“你作为服装三厂的上级领导，竟然私下里跟我商量收购的事，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内外勾结贱卖国有资产啊。”
郑栢生笑道：“你小子净吓唬我。我又不是服装三厂的直接上级，算的哪门子的内外勾结？再说了，我就是想贱卖服装三也没有那个权力。我帮你是为了公益而不是私利，你就别瞎琢磨了。”
耿文扬笑道：“好，那是我说错了行不？”
“老牛那家伙现在是漫天要价。”郑栢生商议道：“我就想问问，你有什么好法子能让他把价格降下来？”
耿文扬道：“其实办法很好找，关键是他不一定愿意去做。”
“哦？”郑栢生颇感兴致道：“你先说说是什么法子。要是真好，我来想办法说服他。”
耿文扬道：“现在不就是他要的价和我认为值的那个价相差较大吗？只要把价格谈妥了，这事就成了一大半。”
“对啊！”郑栢生道：“关键是你们两家谈不妥呀。”
耿文扬道：“建委底下有专门的工程造价单位，可以让他们对新厂区现有建筑的进度进行评估。他们估出来的造价就要比牛铁力瞎要的可靠的多。”
“咦？这倒是个好办法！”郑栢生忍不住赞叹道。
耿文扬又道：“而且有了这份造价评估文件，纺织局也不用担心有什么故意流失国有资产的风险。牛铁力他们也没了漫天要价的本钱。”
“文扬，你出的这个主意好！”郑栢生连连称赞道：“我这就找郎局商量这个事，看他牛铁力还有什么话说。”
放下电话后，耿文扬暗自思量道：“牛铁力虽然想把厂子变成自己的，但是现在他还得接受纺织局的领导，无论如何也不敢公开跟上级主管部门翻脸。”
他正在兀自琢磨时，牛铁力回到厂里后也迅速召集了诸位手下一起商量对策。
分管生产的副厂长仓永强道：“新厂区是我们下一步扩大生产用的，决不能卖给外人。等我们把厂子拿到手，马上把新厂区建起来。两个厂区一起生产，我们挣的钱可就海了去了。”
分管销售的副厂长赵云峰道：“我们厂停产了大半年了，以前的老客户流失了不少。我想，咱们是不是先恢复生产拉回一些老客户来？要不然等老客户跑光了，以后咱们自己干的时候可就不好往外卖了。”
“这也是个麻烦事。”牛铁力犯愁道：“厂子一直停着确实不是个办法，云峰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仓永强建议道：“纺织局那边催得紧，我看可以先试着恢复一两个车间的生产，赚些钱的同时还能糊弄一下上级，省得他们光盯着咱们。”
牛铁力皱眉道：“我现在还有个事比较担心。”
他看了看在座的几个心腹后道：“姓耿的那小子想买咱的新厂区肯定是打算进入服装行业。要是他……动起了买下咱们厂的心思，万一局里那帮领导点头同意就麻烦了。”
“姓耿的那小子实力不一般，局里那帮混蛋为了甩掉累赘，真有可能就把咱们厂卖给他了事。”牛铁力牵挂道：“真到了那个时候，咱们的算盘可就全落了空了。”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安保部主任袁玄松忽然道：“牛总，那姓耿的再有钱也是个人。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带人去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袁玄松是牛铁力的侄女婿，数年前从北关联防队调到服装三厂保卫科，从而拥有了正规职工编制。这两年在牛铁力的大力提拔下，从一个普通保安逐级成长为安保部主任，也就是以前的保卫科长。
牛铁力明白他的这个侄女婿是混社会出身，在道上有些许名声，也有很多狐朋狗友。这家伙别的本事没有，打人整人欺负人的法子却有的是，堪称是主人手里合格的鹰犬。
“嗯！”牛铁力点了点头道：“玄松说的也是个法子。”
赵云峰恨恨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姓耿的想抢咱们的买卖，那还跟他客气啥？我看要弄就要下狠手，要不然他不会怕的。”
“不行！”牛铁力毕竟还有几分理智，断然拒绝道：“打他一顿吓唬吓唬他还是可以的，但是决不能伤他性命。要不然公安局那帮人可不是吃素的，真要是找上咱，那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