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本的内容都是一些功法常识,涉及到修炼的诀窍和忌讳。
对于上面的内容,李静安其实已经完全烂熟于心了。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修行这么多天了,始终不见任何效果,连炁的显现都做不到。
而与他同级的这些人,全都迈入了下一步,甚至一些贵族子弟,少年天才,更是开始登堂入室了。
李静安始终不明白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就算是被打上资质平庸的标签,但也不至于连第一步都跨不出吧,资质平庸的又不只有他一个人。
他想从这本书上找到答案,但翻来覆去的看,也没看出什么来。
“炁,力量本源,一切能量基础,天地有炁,人体开八脉后有炁。
炁行于周身经脉穴窍当中,蕴藏于气海之内。
初,视其无色,举其无重。然人性也,使其色,使其重。”
李静安托着下巴翻书,“炁本是没有颜色透明不可见的,视之不可见,触之无感,轻若无物。当人体与炁发生反应之后,炁就有了重量,有了颜色。不同的人,使出的能量颜色不同,有的红的,有的绿的,有的黄的,因人而异,因功法而异。
我的蕴色是什么?我记得不同的蕴色也能代表不同的力量属性偏好吧。火对应红,木对应青,水对应黑,金对应白,土对应黄。
我应该偏好火,所以我的蕴色是红色?”
李静安也不知对不对,毕竟他还未曾让炁显现过,因此并不知道自己的蕴色是什么。
“唉,看来还是得先把炁显现出来才是当务之急,万事开头难,我的开头怎么就这么难呢?”
李静安继续翻着书,把原来看过的内容,又重新看了一遍,直到钟声再次响起。
向智阴沉着脸走了出去,还不忘回头瞪李静安一眼。
不过李静安根本没去看他,还是在翻书看。
这时,于畅走了过来,关心问道:“向老师没为难你?”
“你觉得呢?”
李静安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于畅想了想,觉得没可能,向老师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这么公然骂了他,他指定要给人小鞋的。
“你打算怎么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李静安摇头晃脑地说着,发现这本书实在没有他能看的东西后,果断合了起来。
于畅问道:“你不打算去给他道个歉?”
李静安好笑道:“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给他道歉?而且,你认为他是那种道了歉就会放过你的人?别忘了,他可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我们这些寒门子弟,平时骂你的话还少了?”
向智以尖酸刻薄着称,对待“不成器”的寒门子弟尤为过分,一个李静安,一个于畅,没少被他埋汰。
尤其是以前的李静安,更是多次被喷得狗血淋头,让少年那会儿想死的心都有。
只是现在嘛,他发现如今的李静安似乎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逆来顺受的小东西了,竟然多次与他公然对抗,让他既意外,又恼怒。
虽然穿过几次小鞋,还暗地里警告过,但这小东西似乎越挫越勇,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
今天这种目无尊长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于畅叹息道:“唉,我们没权没势,还没有实力,只能任由他了。”
于畅与以前的李静安是一个样儿,老实巴交,逆来顺受,就算遭受不公,也只会哀叹自己的命运,从没想过反抗。
这一点,让现在的李静安十分厌恶。
但秉承着一直以来“相依为命”的友谊,李静安也只能忍着了。
“任由他?哼,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你越是忍着他,他越是张牙舞爪。我告诉你,对这种人,你就不能太忍着。”
李静安冷哼说道:“他要是个好老师,说话尖酸刻薄一点也就算了,但他就是一个人渣,这还想我忍着,我可受不了他的鸟气。”
于畅诧异地看向李静安,“你……好像变了好多,我记得以往的你,是绝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李静安心神一凝,干笑道:“哈哈,是吗?可能是这个年过得不太安逸吧,毕竟过了年,人就要成长嘛。”
于畅不置可否,又想起一事问道:“你还不能让炁显化吗?”
聊起这个话题,李静安顿时就焉了,“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尽力去修炼了,就是不行。”
于畅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你太急于求成了,反而不行。我听人说过,要想得到什么,就要先学会放弃什么,就像沙子,你越是用力去抓,你就越是抓不住。反而摊开手,说不定会获得更多。”
李静安翻了一个白眼,“你那说的是他妈的爱情,我和你聊的是修行,能一样吗?再者说了,就算是沙子,我也要一把抓住,能得到多少是多少,总比被风吹得个一干二净的好。”
仔细想了想,又道:“不过,你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或许真的是我太急于求成了。”
于畅微笑道:“先去试试再说吧,你一向比我聪明,应该很快就能跨过这道关卡。”
“但愿吧。”
李静安双手抱住后脑勺,与于畅一同走出学舍,“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显化来着?”
“去年十一月,是最后一批。”于畅回道。
大多数人都是在去年九月入学院的那一个月,就使炁显化了,一些人更是在开头的那几天,更有甚者,是少时开脉,当场使炁显化。
但这类人大多是富贵子弟,家里有钱有权,能够请得起私教指点,自然开脉就早,显化就早。
而像李静安这类穷困人家,大多都是在进入学院以后,才有机会开脉修行的,因此自然要显化的晚一些。
但再晚的人,在去年十一月底,也都显化完了,只有李静安一个人直到现在都没有显化。
光凭这一点,他就成为了天外天学院的传奇人物,恐怕在今后的校史上,他也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臭名远扬与青史留名,都算是传奇。
李静安自己也很郁闷,明明自己已经付出了百倍努力,可就是不行。
为此,他还背上了废物之名。
因为不可能有人努力了这么久还不行,哪怕是街上随便拉一个大妈,你只要给她开了脉,给她讲解了如何感受炁的法门,不出三月,她保准能让炁显化。
而李静安,都已经开脉大半年了,但现在还没使炁显化。
不是废物是什么?
李静安摇了摇头,郁闷道:“你不是最后一批,我才是。”
于畅笑而不语。
……
两人出了学舍,沿着一条幽静小道走了一会儿,重新回到宽阔青石板路时,忽然看到前方一群人围着通告栏。
于畅提议道:“好像有什么大新闻,咱们过去看看?”
李静安也不反对,抱着后脑勺悠哉游哉地就走了过去,他其实对这些事并不上心。
只要无关修行的,他全都提不起兴趣。
于畅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在看了一眼后,又连忙挤了出来。
李静安随口问道:“写的什么?”
于畅有些兴奋地说道:“西院筛选,春闱要开启了。”
李静安一愣,原本不以为意的面容,变得讶异起来,“春闱要开了?什么时候?”
于畅微笑道:“三月三。”
李静安道:“那就还有一个多月,我还有机会?”
于畅有些诧异道:“你要参加春闱?”
看到于畅的表情,李静安不高兴了,“你讶异个什么玩意?我参加春闱怎么了?又不是不允许我参加。”
于畅道:“可是……春闱……额而你……”
“你支支吾吾个什么玩意儿。”
李静安没好气道:“我怎么了?我……”
“你就是一废物。”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就你还想参加春闱?你别搞笑了好不好?”
说话的是一个锦衣少年,模样不说有多好看,但十分白净,显然是富贵人家。
而且光是他腰间佩戴的玉佩,就价值几十万贝。
少年姓页名方,是香渝城城主的儿子,一向骄横跋扈,不太讨喜。
李静安朝他看了一眼,不咸不淡地问道:“怎么就搞笑了?难道你能参加,我就不能参加?”
页方上下打量了李静安几眼,说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全校垫底的存在,连炁都没显化的废物,你告诉我你要参加春闱?
你是不清楚春闱是什么,还是不清楚自己水平如何?”
春闱是学院举行的一次筛选,目的是把东院的优秀人才,通过考验的方式,选进西院。
因为只有去了西院,才能接触到高深的东西,无论武道、剑道、玄道,西院都有无可比拟的资源。
至于东院,那就是一个大杂烩,所有入学的人都在这边进行学习,从最基础的开始,学些基本的东西,并不会太深入。
而且,东院本身起的就是一个教化培训的作用,是让大部分的人在这里待上个三年,就可以出去谋事,找一份不高不低的事业。
这里的人,要么是天资太低,不得不放弃修行,要么就是无心修行,所好者其他。
不像西院,那就是为修行者准备的,想要登高者,皆在西院。
别看东院的人数远远多于西院,但西院的地盘,却远大于东院。
不仅有好几座山提供洞府修炼,还有无数珍宝、功法,任其观看。
所以,要想在修行上有所建树,都会选择去西院。
而春闱,就是去往西院的唯一途径。
因此,每年参加春闱的人很多,但能通过考验的,却只有小部分人。
像李静安、于畅这种,其实已经可以宣布无望了,根本没必要参加。
两人实力太弱,根本不可能通过考验,还不如等一年,看明年有没有机会。
所以,页方的话,也不算小瞧他,只是不好听罢了。
“我当然知道春闱是什么,也清楚自己的水平如何。但……我就是要参加,怎么了?不行吗?”李静安淡淡说道。
只是他那副淡然的表情,看起来多少有些找打,好像是在挑衅,页方眯了眯眼,向前一步道:“要是我不让你参加呢?”
李静安盯着眼前的跋扈少年,握了握拳,脸色阴沉得可怕。
看到李静安这样,于畅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暗道糟糕。
以李静安这家伙的脾气,肯定要怼对方两句,接下来可能就要大打出手了。
旁边一些吃瓜群众也都十分安静、眼神期盼地望着,感觉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气氛紧张了起来,变得剑拔弩张,不少人还咽了咽口水。
李静安双眼欲喷出火来,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盯着页方大声道:“不参加就不参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想参加呢。哼!”
这突然的认怂,让周围一群人差点闪了腰。
李静安没等对方回话,拉着于畅就走。
“怂货,没出息!”
一旁的云青雨嘟囔了一声,原本她也以为李静安会硬气地来上一句那我非要参加呢。
结果令她大失所望,李静安这家伙竟然认怂了,还认得那么干脆。
她嗤之以鼻,在心底又低看李静安几分。
页方也有些意外,不过随后轻笑了一句,“看来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是只聪明的蝼蚁。”
但旁边那些看戏的人,却是大发脾气,纷纷骂李静安废物、孬种、怂货,言语十分难听。
不过李静安早就跑开了,就算听到一二,也假装没听到。
怂就怂呗。
跑了远后,于畅笑着说道:“看先那情形,我还以为你要和他打一架呢,不过还好你没出手。”
李静安道:“我傻不傻啊,和他打,人家是香渝城城主的儿子,六七岁就开了脉,天赋还极好,比我早修炼了这么多年,我和他打,那不是找死吗。
人该怂的时候还是得怂,莫要为了争那口硬气,把命搭进去了,得不偿失。”
于畅不解说道:“那你面对向老师时,怎么那么硬气?”
李静安好笑道:“那是因为我知道那家伙不敢光明正大的打我,他只会玩阴的,我硬不硬气他都要整我,何必向他服软。
但页方就不同了,这类富家子弟,嚣张跋扈惯了,他是真的会动手。”
于畅好笑道:“那你这算是欺软怕硬吗?”
李静安冤枉道:“什么欺软怕硬,和我比起来,他俩哪一个不比我硬?”
于畅笑了笑,又问道:“那你真的不参加春闱了?”
李静安看四下无人,从旁边草丛里扯了一根草叼在嘴里,又用双手抱住了后脑勺,优哉游哉地说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参加也好,以我们的实力,说老实话,连参加春闱的门槛都没够到,去了也是白去,还不如好好修炼,争取明年再参加。”
于畅也是做了去西院的打算,只是知道自己实力不够,所以想等明年。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想去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李静安虽然还是一脸的慵懒,但眸子里却多了一些企盼,随后又叹息一声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抓紧时间。”
“什么时间不多?怎么说得好像你会出事一样。”
于畅疑惑地看了过来,神情有些担忧。
注意到好友的目光,李静安调整了一下表情,严肃说道:“是啊,我随时都会出事,要是我不能变得强,我会发疯的。”
于畅无奈叹了口气,“逗我好玩?”
“哈哈哈,为生活平添一点乐趣嘛。”
李静安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又勾住他挨紧道:“对了,你上次说在藏书楼找的那本剑谱修炼的怎么样了?能不能一剑插死我?”
……
上午就是早课,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吃过中饭后,两人就回了宿舍,打了个盹。
宿舍是四人居住,除了李静安和于畅这两个穷苦人外,还有一个胖子,名叫数博伦,从身形上看,都抵得上他们两个人了。
四人睡的是通铺,数博伦一个人就要占两个人的位置,这他还有些嫌小。
好在于畅和李静安都很瘦,两个小家伙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全身上下没几两肉,挤在一起倒也能睡。
而另一个,名叫寒楼。
也是学院里比较有名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与李静安齐名的人物。
只不过一个是臭名昭着的废物,一个却是声名远播的天才。
寒楼是公认的剑道天才,在入学时,天赋就被冠以“古往今来第一人”。
而且,他也的确不辜负这天才之名,才十三岁,剑法都已经胜过了西院不少十四五岁的人,让不少人都差点剑心蒙尘。
好在他为人低调,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极少出手。
其实说他低调不太恰当,更准确的说,应该冷淡。
哪怕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要你看到他,你就会感出到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让你自然而然地想要远离他。
有人说他是一把藏在剑鞘里的锋芒宝剑,即便不出鞘,也依然寒光凌冽,杀气腾腾。
因此,学院里的人,几乎没人他熟识和交好。
就是李静安他们这些所谓的室友,也很少与他说话。
道上有时候遇到了,甚至连招呼都不打。
起初,一些人还以为对方是瞧不起自己,所以不肯与自己打招呼,但后来才知道,他对所有人都一样,包括那些老师。
他就像一阵风,经过所有人的身边,都不会停留,直来直去,了无痕迹。
这会儿,本是午睡的时候,他也不在宿舍。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好像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几乎碰不到面。
回来之后,衣服一脱,就睡了过去,谁也吵不醒他。
李静安看着空落的床铺,问道:“于畅,你不是练剑的么?你有没有找寒楼比划过?”
于畅躺在床上,盖好被子说道:“我哪敢找他比划啊,我连跟他说话都不太敢。”
李静安点点头,“也是,这家伙这么冷,像个冰坨子,光是站在他身边,就能让人感到寒冷。不过听说他剑道很高,是不是真的?”
于畅正要开口说话,一旁原本以为睡着的胖子数博伦忽然接话道:“那还有假。我跟你们说,在我们这一届里,就没有比寒楼剑道更厉害的人存在。
哪怕是西院的人,也不行。上次,就在去年的十一月,有个西院的人,好像叫什么火狐的,十五岁,比我们早进来两年多,也是主修剑道的。
怎么样?还不是败给了寒楼。听说当时寒楼还没有使出全力,两人才走了五十招,那人就败了。”
“这……这么厉害?”
于畅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疑之色。东院的新生,竟然打败了西院的老手,这怎么可能?
数博伦道:“可不是嘛,人家毕竟是天才,万年都难出一个,能不厉害嘛。”
于畅道:“那他岂不是位于地英榜第一?”
地英榜是东院的一个榜单,上面根据每个学生的比试情况,列了一个排名出来。当然一般只有前十名。
能上榜的,无一不是天才。
之前的云青雨,还有页方都在榜上,只是一个第九,一个第三。
数博伦摇摇头道:“寒楼没有参加过任何比试,他没上榜。”
“没上榜?!”
李静安疑惑道:“你刚才不是说他与那个什么西院的火狐打了一架吗?”
数博伦道:“地英榜是收集东院的精英,只记录东院学生之间的比试。他没和东院的人交过手,也不屑去挑战其他人,自然没他的名。”
“原来是这样,不过以他的实力,应该能上榜哦。”李静安点头说道。
“岂止是上榜,我看必定是魁首。”
数博伦激动地说,但想了想后,又摇头道:“不对,那也未必,他的实力固然很高,但我据我调查,榜首那个叫商洛的人,实力也很高,好像也被叫作什么武道第一天才。
这一个剑道天才,一个武道天才,谁知道他俩谁厉害呢?”
“我觉得可能是我。”
李静安淡淡说道。
数博伦翻了一个白眼,“如果是比脸皮,那么你倒是有可能夺魁。”
李静安笑了起来,“那也可以了,有拿得出手的就行。”
于畅插话道:“你说寒楼会不会参加春闱。”
“肯定会参加啊,你这不是废话么。”
胖子脸上的肉飞颤,“像他那种人,一看就是要在修行路上登顶的人,怎么可能不参加春闱,不去西院。
西院那么好的环境,听说铁竹林都有十几片,最适合他们这些喜欢练剑的剑修了,他肯定会参加的。”
于畅点了点头,觉得有理。
李静安忽然开口道:“你说他那么厉害,能不能让他在春闱的时候,拉我们一把?”
胖子看过来,视线越过中间的于畅,说道:“你的意思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李静安叹了一口气,然后也同样望了过来,一只手压在于畅的胸上,“虽然不太喜欢你这个比喻,但意思也差不多。”
胖子摇头道:“不行的,这个人一看就不近人情,他不会帮我们的。”
李静安笑道:“我们不需要他帮,到时候我们只要跟在他的后面就行了。”
胖子领悟,也同样一只手压在于畅身上,越过他说道:“这样可行?”
李静安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可以一试。”
“那就一试。”胖子双手也全放了上去,两人完全把于畅的胸膛当成了一个谈判桌,随着他们不断的交流靠近,于畅也被压得越来越狠。
李静安低头问道:“于畅,你认为呢?”
“是啊,于畅,你怎么想的?欸,你脸怎么涨得通红,怎么像喘不过来气啊。”
胖子也关心地问道。
于畅艰难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两人压在自己胸膛上的身躯,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说道:“起开!”
“哎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怎么钻到下面去了?快起来。”
李静安赶紧把于畅拉了起来,顺便帮他顺了几口气。
于畅欲哭无泪,每次两个家伙说话,都喜欢压在他的身上,越说越靠近,完全把他当作了工具人。
只不过他还不敢与李静安换位子,主要是不像挨寒楼太近,怕被冷死。
中午的小睡算是睡不成了,几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往练武场赶去。
今天需要练习的项目是射箭,当然这个射箭与一般射箭并不同,并不是使用弓箭进行射击,而是用戒弓。
戒弓是军队佩戴的一种武器,其样式与一般的戒指差不多,只是上面有独特的符文。
戴上后,只要使用者调动体内的炁,激发戒弓上的符文,符文会吸取天地之间的炁,形成一把弓箭。
使用者拉动弓弦,体内的炁自然而然就会显化,形成弓箭。
不过因为使用者炁的差异,所射出的箭的能量属性会有所不同,因此威力也不太相同。
李静安进入练武场后,从一旁的盒子里取出一枚戴在左手中指上。
戒弓的样式是一条首尾衔接的蛟龙,看起来十分生动。
于畅也戴了一枚,走过来说道:“你这次能成功吗?”
李静安看着手中的戒弓,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于畅左手一用力,戒弓就被打开了,一把黄色能量形成的弓箭被他握在手中,看起来十分威猛刚劲,“你也试试?”
李静安闭目运气,想要将炁运到手指戒弓内,但脸都憋红了,也没能把戒弓打开,“不行,我还是不能让炁显化。”
于畅有些丧气,“那怎么办?要是你不能让炁显化,肯定又要被向老师说的。”
李静安无所谓道:“管他呢,反正他总能找到理由整我,逃不掉的……”
“所有人把戒弓打开,站成一排。”
这时,向智走了过来,老远就开口喊道,声音比上午的时候威武许多,看来是早上李静安说他是阴阳人后,他有些心虚了。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站成了一排,并打开了戒弓,只有李静安的保持着拉弓的姿势,但手上却没有弓箭。
向智嘴角一笑,然后冷着脸走了过来,厉色道:“李静安,你为什么还不把戒弓打开?”
李静安心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知道老子炁不能显化,还让老子开弓,这不是为难老子嘛。
但面上还是老实回道:“我还不能让炁显化,暂时打不开弓。”
“不能让炁显化?你到现在都还不能让炁显化?”
向智作出惊讶的表情,“真的假的,你好歹来学院也有七八个月了吧,怎么还不能让炁显化?你也太废物了吧。
就算是我在路边随便拉来一个人,哪怕是那些卖菜的大娘,给她开了脉,她七个月也能让炁显化吧。李静安,你怎么回事?好歹你也是个正常人,四肢健全,脑袋也不比别人小。你怎么就到现在还不能让炁显化?
你是星星星星,被门夹过”
听到这些讥讽的话,旁边的人全都大笑了起来。
李静安却是满不在意,神色正常说道:“是啊,小时候被一条狗追,着急忙慌地往家跑,进门时不小心,脑袋就被门夹了。”
若是一般情况下,听到这样的话,也不会怎样,但向智早上才被骂成阉狗,这会儿对方提狗,这不是骂他又是骂谁。
向智脸色剧变,一双冒火的眼睛紧紧盯着李静安,“你骂谁是狗?”
李静安纳闷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而已,哪有骂人,老师你不要总是对号入座啊。这样……不好。”
旁边的众人听到后,笑得更大声了。
“不要笑了!”
向智瞪了那些人一眼,又转头看向李静安,“好你个李静安,竟然这么与老师说话,你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师放在眼里。”
李静安好笑道:“能被我放在眼里的,通常只有眼屎,你要被我放进来吗?”
李静安的话,再次引来一片哄笑。
他们不得不承认,这李静安虽然屁本事没有,但怼人却是一套又一套的。
如果这也算是实力的一部分的话,那么就整体实力而言,李静安未必就是最差的。
并怼人一事上,他大有独占鳌头的气势。
“你……”
向智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咬着牙道:“你以为自己很有本事是不是?这节课是练习弓箭,你能拉开弓吗?哼,你连炁都不能显化,你凭什么嚣张。”
李静安说道:“我是不能让炁显化,但这节课的内容是练习弓箭,目的是为了让我们掌握射箭的本领。如果我射箭的本事很好,根本不需要练习,那炁暂时不能显化,又有什么关系?”
“好大的口气。”
向智轻哼一声,“你说你射箭的本事很好,不需要练习,那好,你给我们展示展示,让我们大伙看看,你的箭术是不是真的很好。是夸夸其谈,还是货真价实。”
“我的贱术一般,不比老师你。”
李静安笑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兵器架,上面有许多兵器,也有弓箭。
李静安走过去随便取了一把,简单查看一番后,就拿了过来,“不过既然老师你想看,那我就展示展示了。”
“一个人怎么展示,没有对比,怎么知道你箭术如何?”
向智转向一旁,看向边角的一个瘦子,“皮九,你和他比试。”
那个瘦子是真的瘦,比李静安和于畅都瘦。
又因为他长得比较高,双腿又长,走过来就像踩着高跷一般。
这人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根竹竿,浑身没有几两肉,真正的皮包骨头。
脸上的颧骨凸出,脸颊瘦削,好像要凹进去一般。
李静安心里忍不住嘀咕,这孩子是后娘养的吧,怎么瘦成这样?
不过他的衣着十分干净,没有补丁,显然不是穷苦人家。可能就是特殊的体质,导致的单纯的瘦。
他抱着后脑勺走来,慵懒说道:“向老师怎么让我出来比啊,是不是觉得我箭术太好,想要我帮你挫一搓他的锐气?”
皮九无声叹息,杀鸡焉用牛刀啊。
向智说道:“找你是因为不想太欺负他,你的水平一般,如果连你都赢不了,那他还有什么脸说自己箭术很好。”
“……”皮九想要骂人,“什么叫我的水平一般,我也是能开三百斤的弓,百步穿杨的。”
向智翻了一个白眼,“百步穿杨只是寻常人的水准,有什么只得夸耀的。你们二人站在这里,每人射三支箭,射中两百米开外的靶心多者获胜。”
皮九朝远处看了一眼,“这不是很简单嘛。”
他转过头看向李静安,“不过既然对手是你的话,那么就这样吧,让你输的太惨也不好。毕竟你连炁都不能显化,臂力有限,二百米估计已是你的极限。我们就这样比。”
看着自以为胜券在握的竹竿少年,李静安笑了笑道:“二百米是寻常人的极限,我好歹也是开过脉的,虽然暂时还不能让炁显化,但体魄已经远超常人,这样吧,距离扩大到三百米。”
“三百米?!”
众人都是一惊,云青雨更是直接走出来说道:“李静安,你是不是疯了?你难道不知道你手上的是木弓,而不是戒弓,就算有纹牛筋弦,最远能射的距离也不会超过三百五十米,有效杀伤距离也只有一百五十米,你怎么射三百米的靶?
再者说了,你能拉开那张弓吗?别忘了,要想将木弓拉开,需要耗费的力气,比戒弓大得多。”
李静安手指勾了勾弓弦,很有弹性,“应该可以吧?”
“应该?”
云青雨冷哼道:“哼,没把握的事你也敢去做,这么喜欢丢脸,丢死你算了?”
于畅也在一旁说道:“李静安,别胡来,这张弓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也未必能拉开,就算动用炁能将其拉开,也射不到三百米,更别说射中靶心了。还是按皮九说的,射二百米吧。”
作为对手的皮九也道:“是啊,李静安,逞什么能呢?虽然怎样都是输,你也不要输得太难看啊。三百米,你能射那么远吗?别说射了,你能不能看到那个靶心都是问题。逞能干什么呢?”
在这些人看来,李静安说三百米,实在有些大言不惭。
毕竟弓箭的极限、人力的极限、视力的极限,都限制着他,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射到那么远,即便是开脉了,身体素质加强了一些,这也是不太可能。
更何况他才十三岁,瘦不拉几的,别说射三百米,就是射三十米,他都未必能办到。
当然要是李静安能让炁显化,使炁贯入手臂,增强臂力,充盈眼眶,增强目力,缠绕弓弦,增强弹力,那还有可能。
但李静安根本不能让炁显化,所以三百米,他根本不可能射到。
李静安听着这些话,然后看向皮九说道:“你说我逞能?那要不要咱俩打个赌?”
“赌什么?”皮九问道。
“要是我射到了三百米,你给我五百贝钱如何?要是没射到,我给你五百?”
李静安伸出五根手指,微笑着说道。
皮九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看远处三百米的靶,想了想道:“可以。”
在他看来,李静安是东院出了名的废物,到现在都不能让炁显化,本人也长得瘦不拉几的,看起来根本没什么力气,根本不可能拉得动弓。
就算拉动了,也不可能射到三百米远。
毕竟就算是他,动用炁,也未必能用这把木弓射那么远。
所以他认定了,李静安不可能办到。
对方提出这个赌约,无非是不想在同窗面前丢脸,想争个面罢了。
他怎么会看不出?
李静安听到皮九答应,笑了笑,然后看向向智,“老师,要不我俩也赌一把?”
众人的目光随之落到向智身上,眼神玩味地望着他。
向智受不了这种眼神,冷着脸问道:“你想赌什么?”
李静安道:“就赌我和这竹竿的比试谁赢。”
先前他和皮九的赌约只是看他能不能射到三百米,而现在却不仅要射到三百米,还要射中,还要赢了皮九。
难度系数瞬间升了好几个层次。
向智眯眼看了看演出的靶心,又看了看李静安手中的弓箭,短暂思考后,问道:“赌注是什么?”
“赌注很简单,要是我赢了,你以后的课我不来上,你不用管我,就当没我这个人。而你要是赢了,以后课上你说什么是什么,我再不会和你对着干,如何?”
李静安现在也明白了,跟着向智学不了什么东西,与其跟他浪费时间,还不如自己慢慢摸索,总好过三天两头被他为难。
向智一想,点头道:“可以,不过我还要一个条件,你输了以后,不仅不准在我的课上捣乱,还得给我做一个月的活,这些武器的发放与回收,以后全是你一个人干。”
李静安点头,“可以。”
向智冷哼道:“你就等着输吧。”
若是说射到三百米,向智觉得还有一丝可能,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要是说能赢皮九,射中靶,向智觉得不太可能。
普通的木弓能射到三百米就很不容易了,等到三百米后,弓箭气势减弱,很难没入靶心,更何况因为距离太远,风速不定,想要射中就更不太可能呢。
向智觉得必胜无疑,这小家伙完全就是自讨苦吃。
“终局未定,焉知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