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努埃尔和费南多快步走到旅店的二楼,敲了敲德·科塞男爵的房门,矮个子的仆人打开门,当他看到曼努埃尔的脸,浑身开始发抖了起来。德·科塞男爵的气色好了很多,他看到曼努埃尔进来,急忙招呼他坐下。
“莱昂先生,信送到德·科里尼先生的手里了吧?”科塞男爵焦急地问。
曼努埃尔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变得十分低沉,“男爵先生,非常抱歉,我虽然日夜兼程,但是还是到晚了一步。”
科塞男爵的脸上露出更加焦急的表情,“德·科里尼先生怎么样了?”
“男爵,德·科里尼先生被德·吉斯公爵刺杀,巴黎街头现在一片混乱。”曼努埃尔把详细的经过说给男爵听。
“还是晚了一步,如果我能更早一步出发,也许德·科里尼先生就会化险为夷。”男爵的语气里带着悲伤和悔恨。
“男爵,您能不能详细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曼努埃尔说。
科塞男爵叹了口气,“莱昂先生,我从宫廷里的一个朋友那里得到消息,皇太后凯瑟琳·德·美第奇胁迫了国王陛下,企图利用纳瓦拉的波旁公爵(亨利·德·波旁)和她的女儿瓦卢瓦的玛格丽特的婚礼的机会,把胡格诺派的主要领袖聚集到巴黎,将胡格诺派一网打尽,这其中就包括波旁公爵本人,还包括德·科里尼上将。虽然国王陛下和德·科里尼上将有着良好的关系,但是国王陛下还是默许了这次刺杀行动,皇太后全权委托德·吉斯公爵(亨利·德·洛林)执行,吉斯公爵是德·科里尼上将和胡格诺派的死敌,他一直认为德·科里尼上将是暗杀他父亲弗朗索瓦·德·洛林公爵的凶手之一,他痛恨胡格诺派新教徒和德·科里尼上将,并且宫中一直有传闻这位德·吉斯公爵和瓦卢瓦的玛格丽特有私情。”
“这太可怕了,男爵先生。”曼努埃尔说。
“莱昂先生,我劝您一刻也不要在法国停留,这场刺杀一定会演变成天主教对胡格诺派新教徒的战争,您是一个葡萄牙人,留在法国会十分危险,您现在就出发,换上马厩里的另外四匹马,马上回到葡萄牙去。”男爵说。
“男爵,您怎么办?”曼努埃尔说。
“您不用为我担心,莱昂先生,我虽然是德·科里尼上将的部下,同情新教徒,但我本人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我不会有事的,您赶快出发吧,我这里有一封信,请您带给您的父亲。”男爵说。
“好吧,男爵先生,我听从您的劝告。”曼努埃尔说。
“对了,莱昂先生,请您转告您的父亲,他有个出色的儿子。”男爵说。
曼努埃尔听到男爵的夸奖,脸红了起来,他向男爵行礼,走下楼,从马厩里牵出另外四匹马,跨上马向着勒阿弗尔奔去。
几天后,曼努埃尔和费南多登上了船,驶离勒阿弗尔港,曼努埃尔站在甲板上,再次回望了一下法国的广大土地。这次法国的经历给这个年轻人的心里留下了不愉快的烙印,他始终不能忘记那些横死在巴黎街头的人的身影,一阵恶心涌上他的心头,他用手捂住嘴,用力地咳嗽了几声。
曼努埃尔并不知道,他不过是窥见了法国宗教战争中的一角,一五七二年八月二十四日圣巴托罗缪日,在法国皇太后凯瑟琳·德·美第奇的指使下,包括德·科里尼上将在内的十二位胡格诺派领导人被暗杀。此后的两个月间,屠杀胡格诺派新教徒的行动一直在延续,这场宗教战争波及到了波尔多、里昂、图卢兹等多个城市,死难者数以万计。
曼努埃尔的船队离法国越来越远,再绕过布列塔尼亚半岛后,年轻人的心里平静了很多,他独自站在甲板上,看着眼前蔚蓝色的海水,又开始憧憬未知的旅途。
船队绕过伊比利亚半岛的北端,向着南方驶去,曼努埃尔坐在船长室里,仔细翻阅着他的父亲记录的航海日志。聚精会神的曼努埃尔并没有察觉到费南多已经走到了他的门外,费南多轻声叩击了两下木门。
“曼努埃尔少爷,看目前的天气,似乎要遇到大暴雨了。”费南多说。
曼努埃尔和费南多走到甲板上,年轻人仰望天空,乌云正从西面的大海中翻滚过来,海面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平静。
“费南多老师,我们要尽快回到里斯本去。”曼努埃尔说。
费南多命令水手们满帆全速前进,几天后他们在里斯本靠港,费南多嘱咐水手们要下好锚,做好遇到大暴雨的准备,然后和曼努埃尔一起往伯爵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