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长歌三百七十七防守反击负责守关的鄂军战法是:随军大箭猛烈齐射之时,关墙上的鄂军退进事先搭好的长排石板房与各式壁垒存身避箭;随军火箭射来,缩在石板房的鄂军一齐抛掷水袋,同时以长大水枪激射水柱扑灭火焰;及至残火浓烟之时随军攻上,隐伏在石板房内的士兵立即冲出进行搏杀;潜藏于瓮城内的士兵,则通过两道宽大石梯随时救治伤兵,输送策应。
一时之间,铜绿关城的攻防难见胜负。
两山情势则有所不同。鄂军退进壁垒壕沟内以射避箭雨之时,随军步卒锐士开始爬山。鄂骏在高处鸟瞰分外清楚,一声令下号角齐吹,鄂军营垒便推下滚木擂石,直扑爬山步卒。
但随军大箭威力奇大,壁垒士卒但有现身几乎立遭射杀。更有大箭矛呼啸飞来,或在半山将粗大的滚木直接钉在了山体,或穿透石板缝隙直扑壁垒之内。
鄂军壕沟步卒原本骑士出身,初见如此骇人的大箭,不禁人人一身冷汗,只能寻找间隙奋力推下滚木擂石,其密度威力便大为减弱。随军步卒虽有损伤,却依旧奋勇攻山。
及至火箭直扑壁垒燃起大火,随军步卒已经挺盾挥剑随之杀到。此时随军箭雨停射,鄂军在烟火中跃出壁垒奋勇拼杀。一旦实地接战,鄂军战力毫不逊于随军,两军杀得难解难分。
此时,鄂军有一样长处却立见功效,这便是随身弓箭。
这支鄂军以飞骑为精锐主力,其步军攻坚器械本来不如随军,远射的大型强弩更少。故,鄂军无法与随军比拼箭雨,而只能在随军强弩齐射之时藏身壁垒。
近战则不然,两山鄂军多是骑射见长的精锐骑士,个人操弓近射,百步之内威力异常。随军步卒虽也有随身弓箭,然射技较之对手,却是普遍差了一筹。更兼今日仰攻,又有箭阵掩护,攻山步卒全力冲山杀敌,几乎没有想到摘下长弓箭壶近射。
鄂骏于高处看得清楚,见本军士卒在缠斗拼杀中难以脱身开弓,立即下令策应后队的神箭手们秘密出动,各自择地隐伏于树林之间,瞄准拼杀的随军择机单个射杀。如此不到半个时辰,奋勇拼杀的随军便莫名其妙地一个个相继倒下,壁垒前的形势渐渐得到了逆转。
随侯断然下令。
午后幕府聚将,负责此次主攻的随世子愤愤然怒吼着鄂军冷箭暗算,再战定然攻下两山。一班青年大将也一口声主张连续猛攻,不拿下铜绿山绝不歇战。
随世子提出一个新战法:派出两个三千人轻兵营,各从两山之后袭击鄂军;正面再加大猛火油箭焚烧营垒,先占两山再攻关城,定然一战成功。
一时之间,聚将大厅愤激求战之声吼喝成一片。
随侯从帅案前站了起来:
他猛然转身,长剑圈点着立板地图:
大将们整齐一声,显然已渐冷静。
「谨奉君命!「大将们完全认可了随侯的方略。
次日清晨,随军喊杀攻势又起。待鄂军退入壁垒,一阵猛烈箭雨之后却不见随军攻杀。
入夜,鄂
军营地一片漆黑,却突然有火把甲士从山林杀来,此起彼伏整夜不间断。鄂军一阵接一阵地短暂激战,到天亮时已是疲惫不堪。
如是三日,无论是鄂骏还是鄂世子鲲都已经识破随军的战法,遂对己方军队下令:分队轮换守垒,随军不大攻,鄂军不全守;随军但有歇兵,鄂军立即同样派出小股勇士偷袭随军营地,同样使其不能安营歇息。如此针锋相对,竟是谁也不能脱身了。
三万多守山鄂军与十万出头的围山随军,虽兵力悬殊,双方却进入了微妙的大相持阶段。
自从鄂随两军的铜绿山激烈攻防战开始之后,雪片也似的大将军与世子的联名求援军报便不断地飞进鄂宫。鄂侯驭方强压住心头的忐忑与不安,每日里依旧照常入朝理政,城外的十万步骑混编大军日日操演,声震苍穹;成群结队的兵器马具,与粮草大车络绎不绝地进出大营。人人都准备好了,大家枕戈待旦,就等着那一声号令出兵的长号响起。
可这一声出兵的号角什么时候才会吹响呢?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快半个月了,怎的还不出兵?难道鄂侯怕了,不要铜绿山了?又或者是成周王师出动了?那守铜绿山的三万勇士和世子可怎么办?难道鄂宫出什么变故了?-------民间隐隐绰绰议论着,夷夫人有意借随军之手,铲除世子鲲,以扶亲子公子鲢上位,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直到一骑从北方洛邑的绝密情报传入鄂宫,那一声久违的进军号角才终于吹响。
淮庆急急忙忙入宫谒见,一进大殿便像被掐住了喉管似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原来他看到的是穿着一身锃亮的黄铜铠甲的鄂侯驭方,腰佩长剑,手执长戟,分明是一副要出征的装扮,还有什么可问的呢?
鄂驭方晃动着手里的一支刻字竹条道:
淮庆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