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
今日您若是晚来半步,卑职可就要身首异处了。”
千金楼前厅。
三楼客室。
陈道远端着滚烫茶汤,摇头晃脑的感叹道:“您是没瞧见,晋王他不仅心智比常人狠辣,武道修为更是不凡。
卑职兄长好歹也是三品高手,却在他的偷袭之下毫无反抗之力。
而且他前一刻尚且说着兄长遭逢丧子之痛,今日不会与兄长计较。
下一刻便突然暴起发难,一刀割破卑职兄长的喉咙。
啧啧~
堂堂江南剑道天骄,最后竟然死得如此憋屈,当真是天意弄人啊!”
“哼!
陈道远,扬州城里谁不知你与陈正奎不合。
只要他在一日,你这陈氏家主之位便坐不踏实。
如今晋王替你除去后患,你心里还不知怎么高兴呢,又何必在此假惺惺的为你兄长鸣不平?”
“老夫哀悼兄长与你何干?
白猛,你不也同样高兴?!”
白猛忍不住嘲讽一句。
陈道远面不改色的回怼道:“当年陈正奎杀你大兄,这些年来你无时无刻不想杀他报仇。
如今晋王替你除去陈正奎父子,你还不去晋王跟前磕头致谢?”
“耶耶磕你娘!!!”
白猛怒而起身,却未曾上前与陈道远拼命。
反而朝着老神在在的李孝恭,匆忙抱拳拜道:“卑职对陛下和大都督忠心耿耿,此生绝不会改投他人门下,还请大都督明鉴!”
“呵~
说的比唱的好听,谁又知你事后会不会出卖大都督!”
“陈道远,你在找死!!!”
“找死?
要不我俩出去打一场,看看究竟是谁在找死!”
“你……”
“够了!!!”
陈道远不停上眼药,白猛已然有些按耐不住。
李孝恭见好就收,放下茶杯沉声说道:“大敌当前你二人还在这儿内斗……
要不本王派侍卫送你二人上京,让尔等去陛下面前分个胜负?”
“卑职不敢!”
白猛二人急忙齐声拜道,却依旧忍不住互相怒视一眼。
李孝恭见状脸色越发不愉,刚欲训斥两句,陈道远便慌忙认错。
“大都督息怒,我等绝无内斗之心。
而且如今有您在此坐镇,晋王也不敢再揪着我等不放。
况且卑职与白兄亦非愚笨之人,适才不过是斗嘴习惯罢了,绝不会在您跟前动手放肆。”
“哼!
你二人知道便好!”
李孝恭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本王担心的可不是李昊,而是是在背后算计李昊与尔等之人。”
“啊?!
大都督,这话从何说起?
我等与晋王素无交集,怎会有人同时算计卑职与晋王?”
白猛疑惑不解。
李孝恭摸了下胡须,说道:“陈标与白倩之事,极有可能是李昊在背后操控。
而他的目的应当是挑起陈白两家内斗,方便他从中渔人得利!”
“大都督英明,卑职二人亦是如此猜测!”
陈道远熟练的拍着马屁。白猛见之懊恼的应承道:“对,卑职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大都督,既然李昊想要渔翁得利,羞辱小女、杀死陈标岂不正合他的心意?
您又是如何断定这背后另有他人操控?”
“呵呵~”
李孝恭冷笑一声,敲着桌子低声说道:“下药毁你女儿清白,事后再杀死陈标嫁祸给你女儿。
陈正奎得知消息必然暴怒,冲动之下定会不顾一切杀你女儿,替陈标报仇。
如此一来你陈白两家嫡系各有伤亡,日后再无缓和之余地,由尔等掌控的海商也必定因此分崩离析。
而李昊有心插手海商谋取利益,粗看之下尔等两家鱼死网破的确对他最为有利。
这也正是本王立刻派人招来方醒、陆盛,让他二人出面阻止陈正奎的原因。
只不过……”
“不过什么?”
白猛二人一脸好奇,总感觉李孝恭有些杞人忧天。
李孝恭看破不说破,接着说道:“不过本王与袁道长适才一直在暗中观察。
当李昊得知陈标遇害,脸上惊讶的表情决然不似作伪。
而且从他仓促动手杀死陈正奎,亦可看出他对此事全无准备。
以本王之见,下药迷晕白倩之人的确是李昊,但杀死陈标者却另有他人。
如今这扬州城内,怕是还有我等并不知晓的第三股势力啊!”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扬州城同时算计皇族与老夫!
别让老夫知道他是谁,否则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白猛喘着粗气,眼中尽是狠厉之色。
陈道远亦是一脸愤慨,咬牙切齿的附和道:“我等三家虽比不上江南十二世家,更是远不及五姓七望。
但这两年来在陛下的关照之下,扬州城里除却政务皆由我三家之主说了算。
就算是扬州太守高泉,平日里也绝不敢与我三家作对。
到底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公然挑衅我陈家与白家,莫非真以为天下有不透风的墙不成?”
“不透风的墙没有,但只凭你两家之力还不够!”
李孝恭闻言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尚不知今日之事,派本王前来原本是阻止李昊追查真相。
但如今看来想要找出这幕后主使,还得靠李昊与他麾下的镇魔司不可。
本王隐约有种预感,这其中必定隐藏着极大的阴谋,甚至不在使团一案之下。
若是应对不当,你我等人皆会成为大唐的罪人!”
“啊?
真有这般严重?!”
白猛两人骤然大惊。
李孝恭深吸口气,起身挥手说道:“是与不是日后便知。
只可惜本王不懂查案,你俩也并非智谋卓绝之人,此案还得交给李昊来查。
行了,你俩且安心在这儿待着,待李昊回过神来猜中你俩的身份,自然会放你俩回去。”
“诺!”
李孝恭说完便走,白猛二人急忙齐身恭送。
虽然两人心中皆对李昊的做法极为不满,却也半点不敢违抗李孝恭的命令。
毕竟旁人不知李孝恭的手段,他俩作为属下却是一清二楚。
况且李孝恭在扬州城便代表着李二陛下,二人又怎敢得罪自己的靠山。
“爹爹~
我这是在哪儿?”
正在这时。
屋内帷幔之后突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呼声。
白猛闻言愣了一下,便面带开心的笑容,匆忙转身直奔床榻而去。
陈道远见之鄙夷的冷笑一声,想了想也抬腿紧随其后。
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如今唯有白倩一人知晓。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杀了陈标,这幕后主使又是何人。
只是他却不知,这似乎是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