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当中,只有荀子跟朱佑极二人,能够理解这番话里面的含义。
朱佑极默默地点点头,因为他记得荀子一共有两名弟子,其中还有一名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且还拥有很高的地位。
但是他也知道荀子这么说的意思是什么,因为另一名弟子做了一件错事,一件无法让人原谅的事情。
“荀子大师,在下一直都很仰慕韩非子的所作所为。他的仇,我一定会替他报了!”朱佑极坚定地开口说道。
二人心领神会,荀子回想起韩非的英年早逝,再一次感觉到想要叹息。
伏念这时候忽然说道:“师叔,你还有一名弟子,你难道要亲自跟李斯作对吗?”
张良跟颜路二人不由得脸色一变,默默地后退一步。
“我只有一个弟子,那就是韩非。而李斯,他是儒家之耻,我只恨自己无法亲手清理门户!”
在此之前,荀子就像是一个平凡的老人,可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却像是一头怒目圆睁的猛虎。
处于压迫正中央的伏念,感受到了整个天地都背弃自己,生死似乎只在荀子的一念之间。
荀子骂过很多人,但是被骂的人不仅仅没有受伤,如果愿意反思的话,还能够得到很大的好处。
可如果荀子真的不再痛骂,而是直接表露出自己的恶意,那么那人才是真正危险的时候。
而对于李斯,荀子的恶意是如此的真实。
伏念不断地强行让自己入定,克制着自己想要拔剑的冲动。
朱佑极注意到他的佩剑太阿,正在抵抗着荀子的威压。
此剑之不凡,朱佑极早就已经有所耳闻,毕竟这可是剑谱十大名剑排行第三,是一个诸侯威道之剑。
单单只是这一柄剑,在还没有出鞘的情况下,就已经能够抵挡得住荀子的威压。
如果真的出鞘了,那么一定是整个天地之间最靓丽的一道风景。
伏念跟太阿心心相印,终于压制住了自己出剑的冲动,拱手对荀子行礼说道。
“师叔,是我唐突了。李斯之错,小圣贤庄无人不知,都以此为耻。”
“提到清理门户的事情,也应该让我这个儒家掌门来亲自动手。韩非之死,也有三分责任在我的肩上。”
“哼,好一个儒家掌门,你倒是威风得很嘛,就连我的事情都敢来插手了?!”荀子无情地骂道。
但是他的威压却慢慢的平息下来,正如之前所说的话,荀子有时候虽然骂人骂得很狠,可是却不一定真的怀有恶意。
伏念没有说话,默默地承担着师叔的不满。
朱佑极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表达过多有关自己的观点。
反倒是荀子直接拉住了他的手,热情地说道:“柳云,我带你去一个清净的地方。这三人一个个都是榆木脑袋,就让他们去炼制你的定性书。”
“我们二人肯定有很多的话题的,我从你的身上,居然能够看到韩非的样子。”
朱佑极感觉到很是荣幸,意外地说道:“我哪里比得上韩非呢,他可是法家第一人啊。”
“小鱼儿,燕南天。我打算跟荀子大师交流一番,我的心中也有一些疑惑需要向他讨问。你们都回去有间客栈帮忙吧。”
二人立刻低头领命,转身离开了这里。
“你实在是太谦虚了。”荀子依旧是坚定自己的观念。
他们二人一边说说笑笑,一边朝着外面走去,只留下了齐鲁三杰而已。
张良看了看棋盘上的局面,饱含深意地说道:“既然已经身在局中了,一味的拖延也只是延长死期罢了。”
一道寒光闪过,太阿横在了张良的面前,伏念一字一句地说道:“张良师弟,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儒家在我的手中,我就绝对不会让它有任何的意外的。你们二人都是我的师弟,我希望你们都能够明白我的苦心。”
此时此刻,他不再是面对荀子时候的恭敬,而是施展出了自己的锋芒。
已经离开此地的朱佑极,忽然扭头朝着那里望了一眼,若有所思地说道:“圣王剑法,果然非同凡响啊。”
荀子立刻臭骂到:“好是好,就是太阿在伏念的手中太浪费了。”
“他那人的气度已经束缚在小圣贤庄这一亩三分地了,如果儒家遭受一些打击的话,我倒要看看他还能不能够继续保持住内心之威。”
虽然说荀子对于伏念一点儿好话都没有,但是归根到底还是担忧儒家的未来。
朱佑极对于这一番评价,难得认同的点点头。
“之前秦国横扫六国的时候,秦兵一路杀着降兵过去。现在秦国的王侯将相,哪一个不是用降兵的颗颗人头堆积上来的。”
“当初墨家跟儒家可都一直反对,只不过墨家的态度一直都很坚决,而如今儒家似乎已经打算退出了。”
荀子沉默着点点头,感慨着说道:“我是越老越佩服墨家啊,他们真的贯彻了兼爱非攻这四个字。”
“在我年轻的时候,就听说过楚国曾经集合了四十万大军去攻打宋国,为此还重金邀请公输家族的掌门人鲁班为其制作九种不同的机关。”
“墨子很有眼力,看破了楚国的国力无法跟宋国相较,居然为了楚国的安危而孤身前去劝诫。那日,墨子跟鲁班进行了机关术对决,也是墨家机关术跟霸道机关术的对决。”
“墨子实力高超,居然做到了九战九胜!而接下来,做出了令江湖上人人都传颂的举动。”
荀子深深地看向了柳云,而朱佑极则是接着他的话说道。
“墨子深知鲁班对自己的杀意,为了能够保全楚国四十万大军,为了楚国上下百万民众,他愿意用自己的人头献给楚王,让楚王退兵。”
他的话说完之后,荀子原本挺直的腰似乎佝偻了一些,他能够隐隐看到落在他身上的枷锁。
荀子苦笑着摇头说道:“老夫是儒家里脾气最冲的,诸子百家里就没有人能够幸免。”
“可是如果换做我在那个处境的话,我却不认为能够更墨子一样,为楚国百姓做到那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