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权臣
散了早朝,众臣各自离开。
来到宫门外,石松想过去跟华榉道歉,司马宏和卢正鑫拉住他低声说道:“现在人多眼杂,等晚上咱们一起去他家登门道歉。”
石松点了点头,三个人一起走了。
华榉上了自己的马车,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到洪穰出来走了后,才让人跟在他后面一起走。
过了两条街,华榉吩咐赶车的人,让他把车赶到洪穰的马车前面去。
洪穰在马车里坐着正想事呢,突然马车停了,他问道:“怎么停了?”
“有另外的马车挡在咱们马车前了。”马夫问道。
洪穰随即从马车里出来,正巧华榉也从马车里出来,两人对视了一下,他拱手说道:“原来是华大人,不知拦住下官的马车有什么事?”
华榉拱手还礼道:“陛下让在下调查钟游,洪大人已对钟游的不法行为有过深入的了解,当是最有发言权的,所以在下冒昧来找大人,希望大人能给在下详细的说说。”
洪穰一听原来是为了这事,随即说道:“承蒙华大人信任,洪某定会把所知的一切都告诉大人。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换过地方说,如何?”
华榉看到旁边有家卖面的小店,店里尚没有人,说道:“洪大人还没有吃早餐吧?”
“还没有。”
华榉说道:“我也还没吃,不如咱们就到这小店中边吃边说如何?”
“这里!”
洪穰看了一下小店,感觉还是不合适。
“来吧,没事的。”
华榉知道他心里担心的是什么,笑了一下,从马车上下来,洪穰看到他已经下车,只好也从马车上下来。
两人进到店里坐下,华榉取出五两银子递给老板,说道:“我们要借你这个地方说话,把门关上,我们离开之前不要再让其他客人进来。”
“好的好的,小的马上就关门。”
老板喜滋滋的把银子接过去,然后立刻让伙计把门关了。
“瞧,现在不就没有问题了吗。”华榉笑着说道。
洪穰笑道:“还是华大人想的周到。”
老板把两碗肉汤面端来放在他们面前,躬身说道:“两位大人慢慢吃。”
华榉点了点头,说道:“你下去吧,有事再叫你,没叫你就别过来。”
“是。”老板带着伙计退下了。
华榉一边跟洪穰吃面,一边跟他了解钟游的情况,洪穰也没有对他隐瞒,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如实的都告诉了他。
“多谢大人相告。”华榉说道。
“华大人不必客气。”
洪穰说道:“只要能把这些奸臣贼子绳之以法,华大人以后想知道什么,尽管来问下官。”
华榉笑道:“既然洪大人这么说了,那以后在下有事可就不客气了。”
洪穰也很欣赏华榉这种开朗的性格,笑道:“大人放心,下官说过的话绝对算数,以后有需要用到下官的地方,尽管来找下官,下官一定尽力而为。”
看到洪穰这么豪爽,华榉也说道:“那行,以后洪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尽快的地方,也尽管来找我。”
“好,哈哈哈……”洪穰开心的笑了起来。
两人在面馆谈了半个时辰左右,随后出来道别,各自上马车离开。
回到护卫军营,华榉立刻派了十几个人分头去找洪穰提供的证人了解情况。
蔡州。
官驿内,天字一号房。
宿元景脸上苍白,嘴唇干裂,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一名大夫坐在床前正在给他号脉,孙安则焦急的来回的走动着。
昨天,宿元景因为受了箭伤,又在树林中呆了一夜受了风寒,早上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身上有点不舒服。
但当时宿元景认为自己能扛过去,也就没有告诉孙安。
那知道还没到蔡州就开始发烧,下午到蔡州强撑着办完公事,住进官驿,这个时候人已经烧的不行了。
孙安马上让人请来大夫给他医治,但药吃了好几次,效果却不明显,烧始终无法完全退下来。
无奈之下,孙安
只得派人又另外找来一位大夫给他医治。
大夫给宿元景号了一会脉,站起来对孙安说道:“将军,这位大人的病很严重,除了受风寒以外,其箭伤也是造成发热不退的原因。小人医术有限,也不敢保证能治好,只能尽力而为。”
“有劳先生了。”孙安说道。
大夫开了药方,孙安立刻让一个士兵去抓药。
“那两个人怎么样?”孙安叫来一个士兵问道。
昨天宿元景宿读完圣旨之后,当场把涉案的两名将官带回官驿分别看押了起来。
“还算安静,没有什么异常举动。”那士兵说道。
孙安说道:“要小心看守,不许任何人跟他们接近,尤其饮食要注意,一定要仔细检查,切不可大意。他们都是搬倒童贯的重要人证,如果出了差错,那就前功尽弃了。”
“大人放心,我们二十二个兄弟轮番看着,保证不会出任何纰漏。”那士兵说道。
孙安点了点头,想了一下,说道:“去把吴海叫来。”
那士兵出去不久,一个二十五、六的士兵走了进来,说道:“大人,您叫小的?”
孙安说道:“宿太尉病情严重,暂时无法回京,为免华大人担心,你马上赶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
“是。”
孙安从身上取出五银子递给吴海路上用,说道:“路上小心点,只走大路不要抄小路,晚上住店也要小心,要住人多的大店,不可住偏僻小店。”
“是,小的记下了。”吴海接过银子走了。
下午的时候,华榉派出去调查钟游的人回来了,所了解到的情况和洪穰说的一样。
听完汇报,华榉想了一下,问道:“你们认识守城的士兵吗?”
“我认识一个。”
“我认识两个。”
“我也认识一个。”
有三个人都说认识,华榉点了点头,每人给了他们五两银子,说道:“你们去把他们叫出来,详细的再向他们打听一下。”
“是。”三个人接过银子走了。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两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整个军营里都点起了照明火。
华榉到薛元辉那里去看了一下,然后回到指挥使营房,坐在桌案前写东西。
很快,那三个人回来了,把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华榉。
“你们辛苦了,下去休息吧。”华榉说道。
三个人下去后,华榉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起来。
因为凭他现在手里掌握的证据,不仅可以定钟游的罪,甚至让他死都没有问题。
但是,由谁来接任步军城守使和步军城防副使,却是成了问题。
因为他认识的官员有限,朝堂上的官员尚且没几个了解,就更别说四品以下的中低层官员了,因此无法向徽宗推荐合适的人选。
要知道,如果他不能推荐出合适的人选,蔡京就会另外推荐人来担任,那一切就又回到了原点,等于现在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
“怎么办呢?”
华榉想了一阵,突然想到了洪穰,他是御使,对朝廷上下的官员肯定很了解,应该知道谁合适来担任,所以准备去找他问问。
他站起来刚想走,一个士兵进来说道:“大人,外面有三个人要见您。”
“什么人?”华榉问道。
士兵说道:“是三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一个姓石,一个姓司马,一个姓卢,说跟您是朋友。”
华榉听到三个姓,就知道是谁,冷笑一声,说道:“就说我不在,让他们走。”
“是。”士兵出去了。
华榉知道这个时候出去肯定会跟他们遇上,所以又坐下,想过一会等他们走了再去找洪穰。
过了一会,那个士兵又回来了,说道:“大人,他们知道您在营里不肯走,说如果您不见他们,他们就一直在外面守着。”
华榉哼了一声,说道:“那就让他们等着,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等多久。”
随后站起来走出去,从军营的后面步行离开了。
二十几分钟后,他到洪穰的家,让人通报之后,洪穰亲自出来把他迎进了
府。
落座,上茶。
洪穰让下人退下,问道:“华大人来找下官,有什么事?”
华榉也没跟他绕圈子,说道:“我已经派人查实了钟游的罪行,明天一早就会向陛下禀明,拿下这个贪官污吏。”
“好。”
洪穰激动的说道:“华大人算是为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
华榉说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如果不是洪大人给我提供了那么多有用的线索,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查清,所以洪大人才是首功。”
洪穰摆手说道:“那些线索根本不算什么,凭你的本事,我就是不说你也能查到,所以这个功劳我不能领受。”
“洪大人……”
“好了华大人,这个事咱们就不说了,还是说正事吧。”
看到洪穰不想再说这个事,华榉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把自己的想法和来意告诉了他。
洪穰一听,非常赞同他的想法,说道:”华大人考虑的极是。蔡京那个老贼恨不得所有的官职都由他的人来担任,这样他就可以把控朝政一手遮天。如果你不推荐人担任,那他一定会将他手下的人推上去。而他手下那些人全都是一些奸侫之徒,让他们做了步军城防使,百姓还是会遭殃,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蔡京的人来做。”
华榉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对朝官员不熟,也不知道谁能担任,所以才来找你帮忙,让你给我推荐两个合适的人。”
洪穰想了一下,说道:“我直接给你推荐就算了,因为我是御史,必须保持公正。但是我可以给你列一份正直官员的名单,你自己再按照名单去核实了解一下,然后决定谁合适担任就向陛下推荐。”
“那就有劳洪大人了。”华榉说道。
洪穰冲着外面喊道:“来人,拿纸笔来。”
不久,下人拿来了笔墨纸砚,洪穰铺好纸,提笔开始写了起来。
华榉在旁边静静的等着,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洪穰放下笔,把写好的名单交给华榉说道:“这些是我所了解的一些清正官员,其中有大部分都是没有实职的寄禄官,有实职的没有几个,你自己让人再去实际了解一下。”
华榉把名单接过去看了一下,总共有四十多位,介绍的很简单,就是姓名、年龄、官职,其余什么也没有写。
“多谢洪大人。”华榉把名单收起,拱手说道。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洪穰随后笑了笑,说道:“早就听说华大人写法、绘画双绝,连陛下都称赞不已。只可惜下官职小位卑,无缘一见,今日华大人既然来了寒舍,下官斗胆请大人留下一幅墨宝,不知大人能否应允?”
华榉笑道:“在下那两笔字画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不过既然承蒙洪大人看得起,那在下就献丑写一幅。”
洪穰大喜,急忙让人拿来了大张的画纸铺好。
华榉站在桌前想了一下,提笔蘸墨,在纸上一气呵成画了一幅兰草图,之后又题了一首诗。
随后放下笔,拱手笑道:“献丑,献丑。”
洪穰看了一下画,然后看着题诗念道:“兰草已成行,山中意味长。坚贞还自抱,何事斗群芳”
这是清代郑板桥的题画兰。
华榉是想用兰草来比喻洪穰坚贞不屈,不畏权贵的高洁品德。
“好好好。”
洪穰激动不已,感觉自己找到了知己,恭恭敬敬的冲着华榉说道:“多谢华大人。”
“大人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华榉赶紧把他扶了起来,说道:“时间不早了,在下就先告辞了,有时间再来拜访。”
洪穰亲自把华榉送到门外,看着他走远才转身回去,拿起那幅画又好好的欣赏了起来,越看越觉得华榉是难得的人才。
“难怪陛下如此器重华榉,果然惊才绝世,当世少有。更为难得的是他品行端正,不畏强权,敢于跟奸臣逆贼抗争,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眼下大宋正是内忧外患山河摇坠之际,能够有这样一位旷世绝才出现,定是上天赐下来拯救大宋的。”
洪穰看着手里的字画,自言自语道:“大宋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