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越的支持下,将作营从征和元年一月开始全面打造新的环首刀。
这些环首刀将逐步取代原本汉军装备的青铜和铁制汉剑。
另一面随着轮台人口的增长以及财政的逐渐宽裕,汉军新一轮的扩军和整编训练也开始了。
天南城北有一片旷野,这里地势平坦,土地干燥,缺少河渠。
往日这里也有少量的居民在此屯垦。
不过几个月前,这里的居民全部被迁走,这方圆几十里全部划为军事禁区,改为汉军的训练场地。
天南城北的山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汉军营寨,望之有若一座座城堡。
张越等人正站在山上观看着汉军的训练。
此时山脚下已然是烟尘滚滚,闷雷似的马蹄声响个不停。
近千骑兵保持着严整的队列在旷野上冲击,士卒们个个披坚执锐,以数列阵形展开,手执经过再次改良的骑枪。
经过将作营的多次改良,汉军枪骑的骑枪已经与以往截然不同。
这些长枪的枪杆皆是由复合材料所构成,弹性十足,可以有效缓解撞击时的反冲击力。
这些骑枪虽然性能比不上马槊,但成本和使用难度却又比马槊低了很多,正适合军队大规模装备。
眼下这些骑兵正在进行行进训练,军官们不断喝斥,要身旁士卒保持队列的严整。
不论人还是马,冲锋时尽量成为一条直线。
随着马势的加快,他们一往无前冲向自己的目标,那是一个个划有标记的稻草人。
随着目标越来越近骑兵们手中骑枪密密麻麻探出,错马相过,他们手中的长矛相续刺中了稻草人身上的要害部位。
一些优秀的骑卒手中骑枪甚至能够刺中目标颈部。
不过也有很多士卒手中骑枪落空,没有丝毫战果。
能够完美的完成刺杀的,基本是老兵,而落空的则基本为刚刚征召的新兵。
“老兵战斗力还是不错的,不过这些的新兵的训练还需加强。“
张越若有所思的对身旁负责这次骑兵训练的赵广汉说道。
李茂之事后,赵广汉就暂时接管了乌垒,这一次更是被任命为汉军骑兵的总教练。
负责近万汉军以及义从骑兵的训练。
赵广汉为了完成任务,也是不敢有半分懈怠,吃住皆是在军营之中。
好在经过一系列的变革,如今西域汉军骑兵已经全部装备了双边马蹬和马蹄铁。
尤其是双边马蹬的使用,让新兵的训练难度大大降低。
“君侯明鉴,只需再给某半年时日,便是与长安的羽林、胡骑战,某也丝毫不惧。”
赵广汉高声道,言语中充满自信。
西域汉军的多次大战早已证明了,骑兵以严格的纪律,严整的队列,结阵而战。
即便骑术不精,对上匈奴弓马娴熟的骑兵们,己方骑军同样拥有巨大的优势。
所以这一次赵广汉在受命训练全军骑战之术时,却是把队列和刺杀训练列为了重中之重。
尤其是对阵列的严整,要求更是达到苛刻的地步。
在他的认知中,骑墙冲锋是面对匈奴骑兵时最好的战术。
不论是匈奴还是其它杂胡骑兵,他们个人骑术再高,那种散乱的队形在面对汉军骑墙之时,都只会被碾的粉碎。
听了赵广汉充满自信的话,张越微微一笑,心情显得相当愉悦。
不过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韩业却高声道:“赵军侯,尔操练的是不是太狠了?
“某麾下的儿郎们,最近受伤的实在是太多了,训练还是该循序渐进为好……”
韩业似乎早对这个问题不满,此时趁张越在场,便趁机说了出来。
赵广汉一愣,却是不以为然的道,“平时多流汗,战死少流血,训练时候不过是受伤,战时训练不精,可是要丢命的……”
周围的一众军官,听了两人的争论,却是议论纷纷。
有的支持赵广汉,认为应该严加训练。
有的则更认可韩业,觉得训练时还是应该多体恤士卒一些才好。
双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这时韩业却是怒道,“某看赵军侯就是不把士卒当人看,只会一味邀功……”
听了韩业的话,赵广汉一瞪眼,怒道:“韩军侯,某训练士卒,皆是遵从君侯的教导。如果韩军侯认为某苛待将士,可以向君侯提议,尔部取消操练……
韩业哪肯示弱,同样叫道:“取消就取消,乃公……”
“混帐!”
张越己是喝斥出声,韩业惊觉自己失言,连忙住嘴,如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
赵意这时咳嗽一声,低声道:“韩军侯,你这话过了,还不向赵军侯请罪?”
张越目光扫过两人,皱了皱眉,韩业心思与外貌一样粗鲁,方才只是口不应心之言,不过责罚却不能免。
他澹澹道:“杨友,韩业出言无,攻伐同僚,依律该如何处置?”
杨友上前冷然道:“依律,当重责十军棍!’’
张越喝道:“还不执行!”
“诺”!
杨友手一挥,缇骑司的几名军士上来,将韩业一把按下,噼噼啪啪就打起军棍来。
一时之间周围却是鸦雀无声,就连不远处训练的各部军士惊见这边情形,也都窃窃私语起来。
待各军官目光扫来,连忙又各自训练开来。
沉重的军棍打在身上,韩业却是一声不响。
赵广汉见状连忙向张越抱拳求情道,“韩军侯也是无心之言,还请君侯从轻发落。”
周围众人见赵广汉发话同样求情,行刑的军士也停了下来,等待着张越的决断。
杨友这时却道:“律令煌煌,君侯令下吏责罚韩军侯,若因人情而免,我汉军何以为军?”
张越默然不语,挥挥手,那些缇骑司的军士又继续行刑。
十军棍打完,韩业屁股上衣服已然露出血迹。他龇牙咧嘴,拍拍屁股站起来,对张越施礼道:“多谢君侯责罚。”
他恼火地看了赵广汉一眼,说道:“赵军侯,我俩也是过命的交情,刚才话冲,得罪了。
……
征和元年七月,西域汉军已经完成了战前的扩军与换装。
此时汉军已然拥有正军四个校尉部,义从骑兵一部,番上诸国兵两部。
合计拥有汉军正卒一万一千,其中骑兵达到九千。
义从骑兵五千,番上诸国兵九千,其中骑兵约四千余。
张越可以直接指挥的总兵力达到了两万五千余人。
其中骑兵更是达到了一万九千骑!
尤其是骑兵,无论番汉,在赵广汉的训练下,其战斗力都有了极大的提高。
征和元年八月,张越以庆祝轮台新城建成的名义,邀请西域诸国至轮台观兵。
西域五十七国,除了西迁的西且弥国,其余诸国悉数到场。
除此之外,域外的康居、月氏、大夏、甚至正处于上升期的安息帝国也派来了使节。
汉军的强大第一次直观的在诸国面前展现出来。
观兵仪式上,张越公开宣称整个西域诸国皆大汉之臣妾。
面对张越的霸气宣言,月氏、大夏与安息使节皆是面面相觑。
至于康居国使节却是面色铁清。
康居国一直图谋西域西部可谓路人皆知。
张越的宣言不啻于直接给了康居人一巴掌。
征和元年八月,张越正式上书皇帝,请求出兵击胡。
……
甘泉宫中,年迈的皇帝已经不复往日的霸气。
从征和元年四月开始,病痛就开始折磨着皇帝。
收到张越奏书,皇帝勉强提起了精神。
“诏驸马都尉金日磾、光禄大夫霍光、侍中张安世、秀衣御史江充……入宫!”
“诺!”
黄门令答应一声,立即派出小黄门去请几位大臣。
“都看看吧!”皇帝歪在榻上,把手中的奏本丢给了霍光几人。
几名大臣轮流看完后,秀衣御史江充首先躬身道。
“启奏陛下,云阳侯此战可行……”
皇帝“嗯”了一声,“给众卿说说西域的情况!”
“诺!”
江充答应一声,随即道,“大汉在西域经营多年,现已直接掌控西域五十七国中的19国……”
“云阳侯已拥五千骑,建阳侯、海陵侯各拥两千骑……”
“西域诸国亦可出兵不下五千骑……”
第一次了解到西域汉军实力的霍光、张安世两人皆是心中诧异。
只是霍光始终保持本色,看不出任何表情而张安世却是把心情的变化显露于外。
金日磾毕竟是张越的举主,对西域的情况自然早已心中有数。
好不容易等江充把西域的情况介绍完。
皇帝却是首先向张安世问道,“卿以为如何?”
张安世早就在心中盘算过了,西域发展壮大并不会影响到他的发展,因此自然没有必要反对。
“启禀陛下,臣以为欧脱王、日逐王等部……当伐之……”
皇帝面无表情的继续询问霍光,“霍光尔以为呢?”
霍光闻言还是保持那一副面孔,只是躬身道,“当伐之……”
皇帝这时才笑了笑,“拟旨,命云阳侯张越为骑将军击胡……”
……
皇帝的圣旨传到西域时已是征和元年九月。
“有匈奴曰、日逐者、欧脱者,缕犯大汉……以云阳侯越为骑将军,将西域汉军及诸国兵击胡……”
“臣谨奉诏……陛下万年!”
张越接过皇帝的圣旨,面上满是欣喜之色。
“为君侯贺!”
周围众人也齐声恭贺。
有了皇帝的诏命,轮台这座巨大的战争机器快速转动起来。
仅仅三天时间,一万名作为辅兵的材官就被征召起来,骑兵军团也已集结完毕。
在隆重的典礼之后,张越领汉骑四千、义从骑三千,诸国番上骑兵三千,合计万骑,正式出轮台击胡。
为这支大军运送粮草补给的还有一万轮台辅兵和8千诸国兵。
征和元年九月十二,张越汇合韩江所部后,领一万两千骑直扑匈奴欧脱王部。
汉军的大规模调动自然瞒不过匈奴人。
面对来势汹汹的汉军,欧脱王不敢与之战。
一面引全族北迁,一面向右贤王求救。
接到欧脱王的求救信息,右贤王急招诸小王议事。
唯有日逐王以防备汉军郭开部为由没有前往右贤王王庭,而是让新任童仆都尉屠衍代替自己参加。
“那张越小儿越来越是得寸进尺了,必须要让他知道我强胡的厉害才行……”
匈奴左奥犍王一边啃着羊腿一边说道。
自从知道那张越竟然以割面礼发誓要取自己性命之后,左奥犍王就一直关注着西域汉军的发展。
前番日逐王与欧脱王部与汉军大战之时他就想插把手。
谁知却遇上草原百年难遇的白灾,这才作罢。
于鞮王闻言却是勐地把刀插到烤羊身上,“那张越小儿在我眼里就是一根毛……”
于鞮王在右部诸王中实力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其部拥有精骑万两千骑。
比如今的欧脱部和日逐部加起来都多,他本人与那被郭开斩首的呼延王也是好友。
呼延王之事传来后,他就一直嚷嚷着要找汉军复仇,只是一直被右贤王所阻。
这时童仆都尉屠衍撇了一眼烤羊身上的刀,冷笑道,“那汉军张越所部已经今时不同往日,所部已经超过两万骑……
“且已统合西域诸国,所部现在用的兵器也皆为精钢所制,再看看咱们,有铁刀的又有几人……咱们单独任何一部对上他都不行了……”
那屠衍一边说话,一边还偷偷观察着右贤王的表情。
他这一番话,实际上却是说给右贤王听的。
于鞮王恶狠狠的从烤羊身上拔出刀子,勐的插进面前的几桉上,“什么叫不行,有本事叫他来……”
屠衍却是笑了笑道,“人家不是已经来了吗,还带着一万多骑呢……”
于鞮王“滕”地站起来说道,“我这就回部落召集兵马,管叫他有来无回……”
屠衍先是看了看右贤王,接着继续说道,“恐怕就靠于鞮王殿下一人,只是给那汉军送军功吧……”
这时右贤王正要说话,那左犍王却是先跳了起来,“谁说只有于鞮王,我部也可出兵……”
右贤王闻言却是看了屠衍一眼,随后才道,“如此此战就交于于鞮王与左犍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