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中无事,早朝会很早便散了。
郑修便又去六部有司衙门里走了一个过场,和各部的主官们闲聊两句,便各自散了。
出了午门,来到静街之外,找到上次那间酒楼,进了雅间,命陈志派人去看着,若是齐胜来了,便带过来见他。
陈志领命而去。
郑修便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望着窗外,一边慢慢品茶。
没一半晌,陈志便亲自领着齐胜进了酒楼,上了二楼雅间,一并给郑修见礼。
郑修挥退了陈志。
淡淡问道:“可是有事?”
若不然,他昨晚得了双笔的禀报,连夜便叫了齐胜过去,将程信的根底写了书信,命齐胜给她送过去。即便是昨晚不便宜,今日一大早也定能送到的,怎地今日都这个时辰了,他才过来?
齐胜忙是拱手施礼禀报缘由:“回爷的话,都是程姐姐的那个继妹。一大早晨便带着个丫鬟拿了棍棒,守在大门口,说是程姐姐被禁足了,拦着小的不让进去。小的便胡编了个瞎话,说是我娘派我给程姐姐送绣样的,这才糊弄过去了。小的怕小的娘说漏了嘴,便先回了趟家。”
禁足……
郑修修长的双眉微微一蹙。
俊目中闪过一道寒光:程信好快的手脚。
跟着程信的眼线已然报回来,说是程信听了那些衙门里的信儿后,焦急万分,四处活动。昨日又与一个同僚去酒楼吃了酒,酒才半席,便匆匆离去回转家中去了。
这显见的是知晓了其中的缘由奥妙,回转家中筹措对策去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竟能这么快便下了决断。
——舍却了他的亲生女儿。
郑修看着手中的茶碗,淡淡问:“你程姐姐可与你说了此事?”
齐胜摇头回道:“程姐姐那个继妹一直在旁边不肯走,有些话小的便不便问。只是把侯爷的书信交给了程姐姐,姐姐看了便命小的回来给您传话。”
说着,便把程木槿的那一番话讲了。
郑修修长的双眉高高扬起。
那一丝被程信挑起的怒气不经意间便散了,还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好一个聪慧的小娘子!
短短瞬时便想出了这样一个主意,倒是与他不谋而合,岂不让他甚是心悦?
齐胜看到侯爷面上的笑意,忍不住问:“侯爷,程姐姐这是甚的意思?为何说第三枝她最欢喜?”
一直站在一旁,恭敬倾听的四顺便心里翻白眼:到底是在外面野惯了,甚的话都敢问出口,竟敢去问侯爷书信中的内容,且等着挨骂吧。
却不料,下一瞬,便听到他们侯爷道:“你程姐姐说是第三枝好便是第三枝好,你一个堂堂男子,问来何用?难道是也要学那些小娘子们,绣出一幅好绣品来不成?”
啊?
四顺被他们侯爷这含着戏谑笑意的话弄愣了。
暗道我的个乖乖!不得了!程小娘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儿?竟能让他们家侯爷如此欢喜?
齐胜也是被郑侯爷这番话弄了个大红脸。
忙是连连摆手摇头,讷讷辩解:“不是的不是的。侯爷快莫要取笑小的了。小的粗手笨脚的,怎的会那些小娘子家的精细活计?小的这只是担心程姐姐。”
“嗯。”
郑修淡淡嗯了一声。
道:“下去吧,若是你程姐姐有何吩咐,照做便是。旁的话莫要多问,该是你知晓的时候你自便知晓了。”
“是。”
齐胜再不敢多言,拱手施礼,倒退着身子走出了屋子。
心里只是懊恼:早知侯爷会取笑于他,他又何必问出口来讨这个嫌?
又是转念一想,侯爷和程姐姐倒是能想到一处去。一个说了另一个就听得懂,怎地都那样机变?若是这样,那他哥哥……
念头刚一转到自家哥哥身上,便是忙忙打住,连忙摇头甩出脑中。
暗道他这都是白操心。还是侯爷说的对,他程姐姐吩咐他做事,他照做便是,旁的他莫管,也管不了。
这样想着就一路去了。
雅间内。
郑修此时已是又端起一碗茶,一边慢慢啜饮着,一边望着窗外街市上喧嚷的人群,不禁又是露出一丝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