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忍这个姓王的很久了。
李掌柜肃声质问:“王掌柜这是何意?难道是在说我偏袒不成?”
还拿什么黑背蟾蜍出来说事,似是指责他故意刁难陈成一样,简直岂有此理!
王掌柜现今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是装作听不见,已是回头对陈成道:“陈师还是再仔细瞧一瞧吧,这可不是儿戏,还关着曾先生的画作,陈师可是要瞧清楚啊。”
一番话暗地里却是又把曾世真曾先生拿出来做幌子,对陈成也是有了一丝逼迫之意。
众人皆是暗自摇头:王掌柜这是急糊涂了。这样的事情怎能把曾先生牵扯进来?这不是平白得罪人吗?如此看来,王掌柜还真是跟那个程小娘子有过节,为了能赢她,就是连身份脸面都不要了。
此时,便见站在墙角一直没说话的程娘子静悄悄走出来。
众人忙后退让出一条路来。
戴着竹笠的小娘子缓步而行,仪态从容自若。
仿若她早已对此结果成竹在胸,胜券在握。
众人心中皆再次动容。
程木槿来到近前,对李掌柜微一颔首示意,随即径自对陈成道:“不知陈师可有结论?若是没有,我可否当作是没有辨别出来?”
李掌柜为她张目出头,她也不能袖手旁观,此事还是由她出面了结最好。
陈成的脸一下子红得仿似能滴出血来。
又气又怒:小娘子恁的欺人太甚!明知他分辨不出,却偏偏还要问上一句,这不是故意在众人面前落他的脸面吗?
当时此刻,他是再也待不住了。当即袖子一甩,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挑开的门帘儿被大力拍落,甩在门框上,发出重重的‘啪’的一声。
“哎,陈师,陈师。”
王掌柜一路喊着,一路连忙追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又是摇头好笑:这个老王也是奸滑,见势不妙就是趁机溜走,免得留下来丢人现眼。
又不由感叹:连陈师带王掌柜,都是心胸狭窄之徒,如此拿得起放不下,唉,不可交矣。
程木槿却是面色无波,毫无意外。
世上最多就是这样人。本事没多大,脾气却不小。吃了大亏,撞得南墙都倒塌了的头破血流,也不肯承认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是一味抱怨自己运气不好,恨这世道不公,实乃不堪造就至极。
她便对李掌柜道:“既是此间事已了,那我便走了。且,又要告知李掌柜一声,最近一段时日家中有些许事,我不便出行,便不过来了。至于陈师那件黑背蟾蜍,还请李掌柜替我保存一些时日,多谢了。”
说罢便轻轻过去近前,收起下面那幅小卷要走。
众人心里皆曰:哦,原来这幅是假的。
正此时,不防门帘一甩,王掌柜又大步闯回来了。
他也不瞅别人,径自冲到程木槿面前,瞪着眼睛满面怒气道:“程娘子且慢,老朽还有话说。”
连上程木槿在内的众人皆是无语。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死撑着不放,是何道理?原本还以为你奸滑识趣,谁知竟是一个傻到家的蠢货不成?
王掌柜岂会不知众人心中所想,可他也是豁出去了,今日的脸丢也是丢了,索性一横到底!
当下只管自说自话道:“此画既是你做,不知可否让老朽再开开眼,让老朽知晓知晓这两幅里哪幅是真,哪幅是假?又该是如何辨别?”
嗯?
听得王掌柜此言,众人皆又是心里一动:莫非王掌柜怀疑此画不是小娘子所为?而是寻了其他大高手临摹不成?
不由也是面面相觑。心中亦有些许怀疑:是啊,她一个小娘子家家的,会些修补技巧倒也罢了,怎地年纪小小就能有如此手段,描摹出此等大家作品?还让陈成那样的好手都分辨不出栽了跟头?莫不是真的是找人捉刀,然后拿来充数?
想到这里,众人皆是盯着程木槿手中的那幅小卷,暗道:莫不是她也分辨不出哪幅是真哪幅是假?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随意取了一幅糊弄众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