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唏嘘。
便见门帘一挑,李掌柜一左一右两手各捧着一模一样的两只卷轴,大步走了进来。
满脸上的喜意压也压不住。
众人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心里均是暗自吃惊:此事事关宝器斋的名誉,不管谁输谁赢,李掌柜都不应高兴才是。怎地,他现今却是一副喜气压都压不住的欢喜模样?
就好似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好宝贝一样?
这,这是何意?
难道那个小娘子的画仿的真的那样好?连李掌柜这个成了精的老行家都镇住了?
众人目光便不由全都投向了他手里的那两只卷轴,连跟在后面的那两个人都没空去瞧。
李掌柜似是知晓众人的心思,也不耽搁,径自来到陈成面前,双手一左一右把两幅卷轴举着递过去。
“这便是这次比试的两幅卷轴,一幅是老朽的珍藏,曾先生的大作,一幅则是程师娘子的仿作,请陈师上眼。”
陈成自然也看到了李掌柜的欢喜,心中不由也格外郑重起来。
他面色凝重地伸手接过两幅卷轴,转身放到桌案上。
左右顾盼一番后,率先打开了右手边的一个。
泛黄的纸面徐徐拉开。
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
众人的眼睛随着那只手跟着往过走。
待到全部打开,便不由心中暗赞一声‘好画!’。
有懂行的几人就是啧啧赞叹,笔触细腻峭拔,繁复中有简约之美,正是曾先生的大手笔无疑。
陈师凝注半晌,又是轻轻翻转过背面细细观察,之后又是转回正面,围着桌案前后左右地看了一圈。
最后站定回原位,抬头闭目半晌,这才微微点头,打开左边那一幅,慢慢展开。
“嘶。”
当这幅小卷完全被铺陈于前一幅之下时,所有人皆发出一声低呼。
这怎么可能?
笔触细腻峭拔,技法简约中见繁杂,定是曾先生的大作无疑!
这,这怎么可能?
这次不说是不懂行的人,就是懂行的那两三人也是完全脑袋发蒙,完全被这两幅一模一样的画卷镇惊住了。
震惊之余,就有人喊:“快翻过来看看。”
适才陈师把画卷翻过来看过,已有人发现是经过修补的,虽痕迹很浅,可瞒不过有心人的眼去。那人便是让陈成翻过来查证此处。
陈成却不等那人话音落地,早已是把画轻轻翻转过来。
众人又是同时发出‘嘶’的一声,比刚才那一声还要大。
只见画卷背面,那修补过的痕迹俨然在目。
就有那两三个懂行的实在熬不住,也顾不得什么规矩避讳,急忙快步冲上前去,围在陈成左右,探头去仔细观瞧。
只见上下两幅画卷那破损处的修复痕迹几乎一模一样,若不是明明摆着的是两幅,他们盯得久了,还以为自己瞧的都是同一幅呢。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其中一个矮胖的掌柜不由喃喃道。
仿画他见的多了,其中不乏以假乱真之作。可能做到像这样真的,他还真没见过!
不单是笔法墨色,意境构图难分真假,还能把破损处边缘处的细微之处也仿制的如此之精妙,几乎全无二致,这,这怎么可能?这也太难了!
陈成的眉毛也是皱的死紧。
适才那副眼睛望天的闲适模样早已不翼而飞。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番国来的扩大镜,低头凑上前去细细辨别。
他先去看了下面这一幅,审视良久后又挪到上面那一幅去。片刻后又挪下来,来来回回五六次后,便定在第二幅上不动了。
矮胖掌柜在一旁焦急问道:“怎样?陈师是否瞧出什么不同之处了?”
陈成却是一言不发,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整个人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众人一看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这是辩不出真伪来了。
这……
众人心中不由震骇莫名:难道真有这样的事?
一个小娘子画了一幅假画,竟然和曾先生的分不出真假来了?
就有另一个茶行的掌柜说:“不如再看另一面,这修补处都是一人所为,手法一致也是可能。难道技法笔触就一定毫无破绽不成?”
着啊!
众人闻言也是纷纷点头:有理啊,画是她修的,自然有可能做的天衣无缝。可这笔触技法到底是模仿的别人的,难道真的就一处破绽都找不出来?
齐胜却是狠狠地瞪着那个说话的人,心里暗道:你一个开茶楼的懂得什么好画坏画?要你多什么嘴!没的给程姐姐寻事!真是个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