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胜不在意。
程木槿就更是想都没想这一层。
她也是曾经大手笔花用过的,这区区二十五两银确实也放不到心上去。
既是顺利交了工,又买到了自己喜欢的古籍,她心情也便甚是愉悦。也不再逛旁的,便带着齐胜直接回转了羊角巷家中。
关好门户,略做清洁,便是坐在桌前,翻开那本古籍看起来。
窗外鸟鸣啾啾,窗内寂然无声。
草木树叶的清香顺着半开的窗格吹进来,令人不由神清气爽。
手边一碗清茶,眼中稚拙文字,程木槿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就是偶尔有杂音落入耳中,她也只是挥挥手,仿若挥去一只蚊虫,打发离开。
应该是艾草吧?又或许不是?管他呢。
那边厢,艾草回了正院客堂,小心翼翼地向霍氏禀报:“太太,奴婢跟大小姐禀报,让她过来用晚膳,被大小姐撵回来了,一个字儿也没说。”
霍氏还没言声,坐在一旁的程云儿便训斥她:“胡说,姐姐一向守礼,怎会这样?兴许是你得罪了大姐姐也说不定。”
艾草忙低头应是,不敢接话。
程云儿便站起身来,对坐在上首的程信道:“还是我过去瞧瞧吧,爹爹且再等一等。”
程信却是沉着脸,冲着她摆手:“不必,她手里有银钱,不会缺那一口吃的,你坐下。”
说罢提起筷子,夹起一块肥肉伸嘴嚼了。
程云儿低眉顺目地答应了一声‘是’,便乖乖坐下,也跟着提起筷子,眼角余光却看向霍氏,冲她眨眨眼睛。
霍氏瞥了女儿一眼,满眼笑意,亦是提起筷子。
女儿倒是聪明,晓得如今跟那边儿那个对着干不能讨到好去,反倒要惹得她爹爹也不高兴,倒不如像现今这样,说些软和话来的更便宜。
怕什么,她们且从长计议。
程信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用着他们的晚膳。
程木槿却是一直看书看到深夜去。
直到把最后一页都看完,这才恋恋不舍地合上书本,躺下睡过去,连晚饭也忘了吃。
晚上一顿不吃没什么的,且有泄火解毒之功效,还能睡得香。
程木槿迷迷糊糊地想着,嘴角微微扬起。
接下来的几日,她便一直在研究那本古籍。内容看过几遍后,又去看其中的书法技巧,偶尔临摹练习,乐在其中。
间或也会想起宝器斋的东主是郑侯爷之事,除却甚觉巧合之外,也并没有就此辞了差事的意思。
她是女子,无论手艺如何好,可在本朝本乡确实难以找到这样好的差事。
郑侯爷乃参天大树,且也算知根知底,总比再找旁的可靠。她自尽她的本事,银货两讫,在这棵大树下乘乘凉,于双方都有益处。
她也不必矫情说偏要离开。
想通此节,程木槿就更加安之若素了。
且,程信那一家子也似乎消停了不少,除去饭点时艾草准时过来叫她,其余时间里,霍氏倒是来过两次,说些讨巧的话,可看她颜色淡淡的,便也识趣地不再过来了。
霍氏何许人也程木槿自是知晓。不管她心里打的怎样盘算,她只是以静制动静观其便便是。就是狐狸精也有露出妖尾的那一天,何况霍氏凡人乎?
不怕不怕,且等着瞧吧。
程木槿自管自过着她的清闲日子。
这一日,下晌,程木槿正坐着喝茶,兼看外面的景色。
忽听得大门被轻轻敲响,两长一短,敲了两下,再没了声息。
那边正院里,艾草噔噔噔跑到门边,问了两声‘谁’,见没有回音,便推开门往外看看,见没有人,这才嘟囔着回去。
程木槿等了一下,见那边再没动静,却是站起身来轻轻来到那棵丁香树下。
抬头上瞧。
丁香树枝杈之间便露出一张少年微黑的脸庞。
浓眉大眼,头发乌黑,不是齐胜是谁?
齐胜压低声音,露出一口白牙来,兴奋道:“程姐姐,码头上大海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