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风华
胖鱼领命而去,秦逍和姜啸春回到食堂内,见到地上已经铺了羊毛毯,几名可以活动的兵士已经将昏迷的同伴一个个抬到羊毛毯上躺下,屋里生着炉火,火烧得正旺,虽然是冬夜,屋内却还是十分暖和。
秦逍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姜啸春绕着食堂检查了一圈,窗户都是从里面关上,又过去检查了一下几名昏迷兵士的状况,确定这些兵士性命无虞,这才宽心。
“五品高手,会不会是辽东军那边派来的人?”秦逍微一沉吟,才轻声问道。
姜啸春道:“确有可能,不过对方如果真的只是一个五品高手,倒也不用太担心。末将现在只担心对方不只是五品,亦有可能是六品境界,如果是这样,咱们的处境就不算很好了。”
“只要不是大天境就好。”秦逍笑了笑。
姜啸春摇头道:“应该不可能。大天境与中天境是完全两个境界,不可同日而语,如果对方真的是大天境,就算弟兄们都好端端的,整个牧监署几十号人也绝不是对手。”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一众兵士,轻笑道:“大天境也不会使出下药的手段,那是自降身价,以大天境的实力,想要取谁性命,可以正大光明解决的问题,没必要使出这样的阴招。”
秦逍对此倒是深表赞同。
“不过事情确实很蹊跷。”姜啸春皱眉道:“如果真的是有人要行刺将军,而且已经潜入进入牧监署,自然是越隐秘越好,找到机会出手一击,可以做到出其不意。”顿了顿,狐疑道:“却为何要打草惊蛇,让咱们有了警觉?”
秦逍笑道:“刺客担心咱们今夜用过晚饭后,会直接返回广宁,朗将手下这些弟兄都是剽悍善战之士,有朗将和这些弟兄保护,他们想要杀我却没有十足的把握。最好的办法,就是投毒放倒弟兄们,如此一来,我们这边的护卫力量不但削弱,而且今晚还能将咱们困在这里。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有这一夜时间,刺客就有足够的时间对我下手。”
姜啸春听秦逍这番话,也是明白过来,神情冷峻,嘴角泛起冷笑。
“他们只是以蒙汗药让大家昏睡过去,却没有下剧毒取性命,看来还是有些顾忌。”姜啸春道:“既然一开始没有杀害普通兵士的意思,为何又突然下狠手杀了牧监署的卫兵?”
“单衣男子.....!”秦逍若有所思。
牧丞梁隆莫名其妙失踪,官袍却在柴房被发现,胖鱼又突然在冬夜看到一个单衣男子,如果不出意外,那单衣男子就只能是梁牧丞。
可梁牧丞为何要脱掉官袍只穿单衣在冬夜行走,这实在有些离奇?
而且被掐断喉骨的卫兵很可能就是那单衣男子所杀,如果单衣男子是梁牧丞,他又为何要出手杀死一名卫兵?
不过段牧监信誓旦旦,声称梁牧丞只是他的大舅子,一直在牧场当差,若当真如此,梁牧丞又怎可能拥有中天境的修为
?一名中天境的高手在辽东军那边肯定是受到重用,绝不可能被安排在牧场养马。
便在此时,忽听得牧监署正堂那边传来一声惊呼,秦逍和姜啸春都是脸色一沉。
刺客神龙见首不见尾,就像幽灵一般,在这牧监署来去自如。
“忌伯.....!”秦逍想到秦忌正在大堂那边,胖鱼刚被派过去将秦忌带过来,而惊呼声正是从那边传来,心下一凛,只担心胖鱼和秦忌被对手所趁,再次向大堂奔去。
姜啸春唯恐秦逍有差池,只是向食堂的兵士吩咐道:“保护好这里。”也不废话,紧随在秦逍身后。
两人直冲到正堂,却见到一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衣着应该就是秦忌,胖鱼则是蹲在一旁,一脸震惊,瞧见秦逍和姜啸春过来,抬手就像后面指过去:“大人,那单衣人往后面去了。”
姜啸春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正要检查秦忌生死,猛听得秦逍沉声道:“朗将小心.....!”几乎就在秦逍说话之间,姜啸春边上的胖鱼竟然猛然出手,右手五指呈勾,以迅雷之势直往姜啸春的喉头抓过去。
姜啸春万没有想到胖鱼竟然会向他出手,猝不及备之间,反应却也是迅疾无比,身体后仰,左手向上托起,直往胖鱼的手腕子扣过去。
胖鱼手爪来势不减,只是姜啸春的反应太快,胖鱼的指尖堪堪从姜啸春喉头划过,而姜啸春也在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胖鱼的手臂,另一只手也已经握起拳头,照着胖鱼喉咙一拳打了过去。
他这一拳力道雄浑,坚如刚石,若是击中胖鱼喉咙,胖鱼是必死无疑。
可就在这一瞬间,本来趴在地上的秦忌却一个扭身,右手甩出,“噗”的一声,一枚袖箭已经没入姜啸春的肩头。
若说胖鱼突然向姜啸春出手已经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这秦忌竟然也向姜啸春出手,姜啸春和秦逍是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
袖箭没入姜啸春出拳的右臂肩头,姜啸春本来击向胖鱼喉咙的拳头顿时一滞,也就在这一瞬之间,胖鱼却已经反客为主,左手呈刀状,反手狠狠切在了姜啸春出拳的右拳手脉上,而秦忌出其不意以袖箭击中姜啸春之后,一条腿已经顺势飞抬而起,重重踹在了姜啸春的腰间,姜啸春被两人同时攻击,顾此失彼,却已经被那一脚踹的向后翻倒。
这一切发生的极其突然,秦逍四品修为,虽然看清楚那两人合力出手袭击姜啸春的过程,但却根本来不及上前相救,等反应过来,姜啸春已经翻身单膝跪在地上,抬手捂住肩头,神情骇然,一双眼睛盯住从地上缓缓起身的秦忌。
只是这时候他也看的明白,那人虽然穿着秦忌那邋遢不堪的旧袄,甚至头发凌乱,但那张脸却分明不是秦忌,明显是很随意地戴着一张人-皮面具。
“朗将,你怎样?”秦逍闪身到得姜啸春身前,护住姜啸春,以防对手继续攻击。
姜啸春摇摇头,似乎想说无碍,却不料胖鱼已经笑道:“不用着急,他不会死,无非是昏睡一晚上.....,不对,你是中天境五品修为,内力浑厚,只怕昏迷一个多时辰就能醒转.....!”
秦逍却已经微微变色。
眼前这人的声音乍一听去似乎与胖鱼的声音没什么区别,但仔细辨听,却似乎更轻细一些。
姜啸春亦是神色惊骇。
他五品修为境界,自然不会轻易对外透露,其实知道他是中天境修为的人也并不多,而他平日低调得很,许多人只以为他是骁勇的武将,却并不知道他早已经是中天境修为。
方才虽然在电光火石之间双方过了招,都可以判断对方是中天境,但对方如此肯定自己便是五品修为,亦可见事先对自己的底细已经有了很深的了解。
此时他当然也已经看出来,眼前的“胖鱼”,并不是真的胖鱼。
秦逍的鼻子灵敏至极,方才进入堂内,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异香味道,之前在堂中设宴,并无此等异香,心中立时生出警觉,只是等他意识到其中有蹊跷提醒之际,那两人已经对姜啸春出手。
他这时候也终于明白今晚连续发生的蹊跷之事,目的就是为了此刻的一击。
“那个梁牧丞是否还活着?”秦逍目光从胖鱼脸上扫过,堂内点着灯火,虽然谈不上亮如白昼,但比之外面要亮堂的多,灯火之下,已经发现胖鱼脸上的色泽不对,自然是在脸上做了手脚,轻叹道:“假扮梁牧丞混在人群中,进入了牧监署,先后在厨房和茶室下毒,然后再藏起官袍,假扮成胖鱼,近在咫尺观察我们的虚实,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胖鱼”笑道:“传言中秦爵爷狡猾聪慧,果然是名不虚传。”
“原来是易容高手。”姜啸春的气息开始有些急促,脸上竟如同充血一般,开始布满红润,显然那袖箭上淬有迷药,此刻药性已经渗入血肉之中,但他内功深厚,一时间还不至于昏迷过去,一面运功延缓药性发作,一面盘算着该如何让秦逍撤走,显得颇为镇定道:“你们是哪路高手?受何人指使?”
秦逍目光锐利,看向戴着人-皮面具的“秦忌”,发现秦忌那旧袄裹在那人身上,显得很不匀称,那人体型颇为娇小,如果方才不是伏在地上掩饰了这一点,很容易就能被看出破绽。
“果然是内力深厚。”“胖鱼”盯着姜啸春,感慨道:“袖箭之上的药性,比厨房里的高出数倍,你还能撑着不倒,很让人钦佩。”扭头看向身边那人,问道:“是不是用错药了?他怎么还能说话?”
“不会。”面具人语气冷漠:“药性已经发作,他撑不了。”
面具人一说话,秦逍更是吃惊,那声音虽然冷漠,却娇柔清脆,分明是女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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