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狙击手来说,扣压扳机的姿势十分重要。其他人扣动扳机,只需要将食指任意一个关节压在扳机中段,只求以最快速度攻击前方的敌人。但狙击手不同。人的手指在扣动扳机时,是无法做到向后直线运动的。用右手扣扳机,就会导致枪管微不可查的向右偏移,左手亦然。这看似不起眼的偏移,对狙击手来说,是十分致命的。所以狙击手会有特殊的扣扳机训练,长期下来关节和常人不太一样。这是其中一个细节。另一个细节则是陈绍东的呼吸与脉搏频率。人在呼气与吸气时的胸腔变化,心脏跳动产生的震动,都会影响射击姿势。所以狙击手的呼吸频率与心跳频率比正常人低得多。艾凉在陈绍东询问自己是谁介绍过来的时候拿出短刀,正是为了试探他的反应。即便在惊讶的情况下,心率和呼吸依旧平缓,这不是一般训练能达到的成果,况且一般人训练这个的用处也不大。必然是特殊的职业要求。“当年内华市那群人为什么会这么怕你,我算是了解到部分原因了。”陈绍东的神色中充满了忌惮。没人喜欢一个随时随地能看穿自己的人。尤其是情报商人。艾凉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随你怎么想,但在我把尾款打过来之前,警方就发现了我的存在的话……这家店里的所有人都会死。”听到艾凉如此露骨的威胁,陈绍东把眼睛眯了起来:“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你也说了,那是以前。”艾凉不会滥杀无辜,但不妨碍他利用自己的恶名威胁别人:“我来这里之前,在内华市四个地方安装了定时炸弹。如果这几天我发现有警察在调查我的行踪,后果自负。”“你疯了?!”陈绍东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艾凉:“你居然为了这种事在市里安装炸弹?!”没人会认为一个杀了数千人的疯子,会对无辜之人心生怜悯。陈绍东不敢赌艾凉是不是在诈他。因为信使当年使用的炸药就是隐者提供的。有这个前车之鉴在,谁他妈敢拿上千民众的性命去赌?!陈绍东的心情从一开始的不以为意,到慎重对待,变成了现在的束手无策。陈绍东在来内华市以前,听过很多隐者的传闻。他并没有小瞧隐者,只是对于那些过于夸大的说辞有些不感冒。但从艾凉现在为了查一个人的行踪,毫不犹豫的拿几千人做人质的举动来看,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理喻、无法沟通的疯子!没有预约自说自话的来到这里,同时又在交易达成后,擅自加一道保险。他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完全不会考虑他人的感受,不把除自己外的任何人放在眼里。第一次和艾凉做生意的陈绍东,被艾凉表现出来的狠辣给震慑住了。哪怕在过去的内华,也不会有人一言不可就在市区里埋炸弹的。杨兴国说的没错,隐者就是一个不可控的疯子!陈绍东此时打心底认同了杨兴国的理念。艾凉并不介意陈绍东对自己的看法,只要能把事情办好,路人的眼光很重要吗?无论这些人是恐惧还是忌惮,在真实身份揭露之前,都对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就算暴露了也没关系。对策局那边会处理好一切。没人愿意为了这点破事,交恶一名使徒。……………………离开烧烤店来到陈绍东给出的地址时,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除了偶尔路过的汽车外,小区外的马路上看不到一个人。现在的艾凉能用念动力涉电磁辐射,从而进入隐身状态,没必要再像往常那样躲着监控走了。艾凉直接起飞来到十六楼一家住户的窗外,打开窗户顺利钻了进去。这里正是那具尸体的家。此时屋内并不是空无一人。在主卧里,一个二十七八神情憔悴的女性,正躺在床上休息。艾凉用念动力隔绝掉了声音,开始调查房间内的一切,尤其是书房。不过调查效果并不理想。因为房屋的女主人发现长时间联系不上自己的丈夫后,选择了报警,很多地方都被光顾了一遍。桌子上的小书架有着非常明显的磨痕,但却没有摆放书籍或者手稿笔记。很明显是被警方当做线索带走了。艾凉转悠了一圈,没有找到什么关键线索,他决定把卧室里的那位叫醒。咚咚咚。艾凉轻轻敲了敲房门。屋内的女性瞬间惊醒看向门口。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以为是自己的爱人回来了,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就赤着脚跳下床。可当她走到门口时,女人的第六感让她冷静了下来。如果是自己的丈夫回来了,为什么不提前打个电话通知自己呢?进自己家卧室还要敲门,是不是太反常了?霎时间,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独自一人在家中睡觉,却在凌晨突然听到有在敲自己的卧室门,是个人都会害怕。女人第一反应是利用夜灯发出的微弱光芒,在房间内寻找可以防身的工具。然后才是捂紧嘴巴,缓缓后退远离门口,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我手上有关于你丈夫的消息,出来谈一谈吧。”艾凉主动开口,因为再不开口,里面的人恐怕就要拿手机报警了。虽说整间屋子都被念动力包裹,报警也没用就是了。但没报警和发现报警电话打不出去是两种概念。总得给对方一点心理安慰。艾凉再次让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如果你实在害怕,也可以像现在这样隔着房门交谈。”房间内的人依旧一言不发。“不用装作没人,你刚刚下床时的动静很响。”艾凉点破了女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人在陷入恐惧时,会下意识的忽略那些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哪怕隐约意识到了,也会强行忽略掉。正如房间里的女人。第一反应是寻找能防身的武器,就代表着她其实清楚,自己发出的动静被门外的人听见了。可她依然不愿面对事实选择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