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正文卷第九百四十一章陛下威武!大明军威武!柯潜对王越说有人递条子,让王越火速回京,因为柯潜从景泰二年中了状元到现在已经近十年的光景,和他读书的时候的认知已经全然不同,柯潜读书的时候,认为的天下莫非王土,皇帝圣旨莫敢不从。
但是为官十载,柯潜看清楚了,哪有什么莫敢不从,皇帝的旨意,但凡是伤害到了地方的利益,明枪暗箭,阳奉阴违,过度执行,比比皆是,为的就是保护自己的利益。
甘肃三司,原来名字叫陕西行都司,属于边方军镇,虽然是穷到了鸟不拉屎的地方,但行政上归于陕西布政司和按察司,大明皇帝让甘肃从行都司升格为了省道一级,伤害了陕西三司的利益。
而现在,大明在北伐之后,要设立西域行都司,也是伤害到了陕西势要豪右的利益。养寇自重这种把戏,从来不稀奇。
朱祁钰合上了卢忠的奏疏询问道。
卢忠摇了摇头说道:
一千缇骑有明光甲两千副、战马三千匹、鸟铳两千支、手铳两千支、火药五万斤、一窝蜂一千把、子母炮一百门、黑龙炮一门,而这只是军备,最为珍贵的是这一千缇骑本身,是大明从夜不收之中遴选出的锐卒。
这个火力,如果不求治不求占领,只求斩首速胜,在当下的南洋和西洋,完全可以发动一场灭国之战。
最关键的是,这是皇帝派遣的缇骑,反抗的结果,就是谋反的大罪。朱祁钰略微有些可惜的说道。
从卢忠的奏闻来看,陕西地方官员从上到下,可谓是干干净净,这件案子从头到尾这些官僚们就没有参与其中,但处处有他们的影子。
陕西有回***泛滥,陕西三司看似约束,可是没有他们的放任,可是这陕西地面的事务官,能皆被回***徒掌管?这商道上遍地的悍匪,三司看似每年都在剿匪,可是这匪越剿越多,商贾行走不便,百姓朝不保夕,流匪就多如密林;这提学看似在兴文教,讲的却是沙利亚,甚至连儒学都靠边站。
卢忠满是笑意的说道:
朱祁钰眼睛微眯的说道:
卢忠赶忙俯首说道:
朱祁钰斟酌了一二,点头说道:
单纯的在这个案子中,王越回明之事,并不是刘靖透露出去的,他还没有这个资格从大明获知此事,这件事坏在了康国,而不是大明。
王越从康国出发时候,就被人盯上了,消息是从康国泄露了出去,而散出去消息的人是左翼诸鄂拓克、康国平章、咨政大臣、康国大石弟,伯颜帖木儿。
伯颜帖木儿希望王越、王复妻阿史那仪、王复子王永贞,能够死在大明女干人手中,逼迫王复与大明恩断义绝,把康国公变成真正的康国公,削弱一些康国公和突厥诸部的紧密联系,进而更加倚重瓦剌人。
至于女人和公世子,伯颜帖木儿不止一次送王复七十二个美人,王复只要还能生,就不是问题。
而伯颜帖木儿泄露消息,甚至得到了阿史那仪父亲阿史那合霍的默许,这是康国肉食者们的共同决定,
因为王复把妻子送回大明。
阿史那仪是康国的国公夫人,王永贞是康国的公世子。
所有的阴谋诡计进行的都极为顺利,但是这个阴谋诡计,唯一的漏洞,就是刘氏,谁都没想到,刘氏在哭诉之后,选择了成全,这给了皇帝处置此事极大的腾挪空间,无论是进,还是退,刘氏在奉天殿上的和离二字一出,就把主动权还给了陛下。
朱祁钰站起身来,看着风尘仆仆的卢忠,拍了拍他的臂膊说道:卢忠却非常坚持的说道,三尺之外,陛下无敌天下,三尺之内卢忠就是朱祁钰最坚实的那面盾牌,卢忠要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大阅是陛下公开行程,需要他这面盾牌。
朱祁钰知道这是卢忠的忠心,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朱祁钰一边走,一边好奇的问道:
卢忠闻言也是一愣,俯首说道:
朱祁钰素知卢忠武力强横,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卢忠和袁彬切磋都能赢,袁彬已经过了巅峰期,要不然朱祁钰也不会赐下青兕刻金长短铳让袁彬防身,为这事,唐兴还唠叨了好多次。
朱祁钰有些试探性的低声问道:
卢忠呆愣住了,他这忙的脚打后脑勺,被这问题绕的有些迷糊,他总不能实话实说,说能打一百个,陛下的拳脚功夫在京营中是个合格的军卒,却完全达不到锐卒的标准,卢忠思考再三才慎重的说道:
这是实话,卢忠没有欺君,大明内外无论是谁,把枪对准陛下都要手抖,陛下却不会手抖。
朱祁钰摇头笑了笑,上了大驾玉辂,大明高皇帝是神武,大明文皇帝是英武,朱祁钰在武这方面,多少有些执念。
卢忠并没有把这句玩笑话放在心上,因为陛下对所有外臣都称职务,单单叫他名字。
春秋大阅,是天明节固定的仪礼,朱祁钰的大驾玉辂来到北土城的时候,典礼已经万事俱备只欠皇帝这个东风。
礼部尚书姚夔虽然在洒水洗地之事上不及胡濙,但是在处理礼部诸事上,绰绰有余,而这次操演,是英国公张懋、成国公朱仪二人负责操演。
这次大阅,除了原来的武备,又展示了一些花里胡哨的新式装备,和于谦当年说的一样,火器花样繁多,唯独这子母炮有用,这些花里胡哨的装备,唬人是够用了,但也就是唬人,并没有形成战斗力。
礼炮按照大明皇帝定下的规矩,只有一十六响。让朱祁钰极其意外的是,这次居然出现了女兵。
她们是医护兵,专门负责处理军队驻扎之后的防疫与伤病等事,极其专业,朱祁钰之前就一直想把女兵纳入大阅的序列,奈何之前女兵是否适合出现在战场,一直没有经过实战的检验,而这次北伐医护兵的表现赢得了大明军卒的一致肯定。
胡濙虽然已经不在礼部,但是这礼法岂是不便之物的传统,还是留了下来。
朱祁钰看着这些医护兵走过了北土城前对着于谦颇有感触的说道,巾帼不让须眉。
这些女兵出现之后,观礼台上出现了一片议论之声,一些个谋求着兴文匽武的臣子面色都不好看,这兴文匽武还是镜花水月之事,这女兵们的出现,简直是在这些翰林、御史、给事中们的脸上,狠狠的扯了一巴掌。
而后便是争夺冠军旗的操演,朱祁钰本来以为是演练性
质,看了片刻,才察觉到了事情不大对劲儿。
朱祁钰看着石亨有些奇怪的问道:
石亨非常确信的摇了摇头说道:
这两阵操演,显而易见的打出了真火,这兵刃并未开刃,但仍然是多人负伤,两军如此凶悍的对垒,看的朝士们心惊胆战。
张懋到底是年轻,经验不足,逐渐陷入了劣势之中,正当所有人以为张懋必败无疑的时候,张懋带了一队精骑,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冲杀到了朱仪的中军大帐,而后就是惨烈的拼杀。
张懋来的突然,朱仪应对的有条不紊,两方拼杀了半柱香的功夫,俱被打下了马,即便如此,两人仍在地面打的不可开交。
朱仪瞅准了张懋奔袭力衰,找到了破绽,将手中钩镰枪架在了张懋的脖子上,虽然并非开刃,可这一下要是打实了,张懋非死即伤,至少要躺三个月。
朱仪眼睛通红,气喘如牛的问道,而他手中的钩镰枪却是稳稳的架着,不给张懋挣扎的机会。
张懋知道自己输了,他已经尽力了,他的呼吸如同风箱一样呼呼作响,却仍然大喊道:
朱仪逐渐冷静了下来,呼吸平稳之后,才伸出手来将张懋拉了起来,笑着说道:
张懋抓着朱仪的手站了起来,依旧是不服气的说道:朱仪将笼手摘下,翻身上马半抬着头说道:
朱仪打马上前,他要到北土城泰安门前领受冠军旗去,今年冠军旗还在四武团营。
朱祁钰看着朱仪打马归来的身影,只能感慨,军事天赋这东西,真的不讲任何一点道理,不是张懋不够努力,不够强,大家相同的情况下,张懋怕是要被朱仪压一辈子,万年老二这种事,确实是憨屈。
朱仪翻身下马,行半礼,铿锵有力的大声喊道:
朱祁钰对着石亨笑着说道。
石亨的脸都笑出了褶子,看着昌平侯杨俊,一脸的得意洋洋,石亨是京师总兵官,但也是四武团营的都督,朱仪是石亨的嫡系,而四威团营的都督是昌平侯杨俊。
听到皇帝裁定,石亨立刻站起来说道:
石亨从兴安手中接过了冠军旗,一步步的走下了五凤楼来到了朱仪的面前,将手中的冠军旗递给了朱仪,用力的锤了一下朱仪的肩膀,大声的说道:
朱仪、张懋,是大明武勋衙内的遮羞布,大明衙内成千上万,能有胆量上战场的本就没多少,吃得下苦的更少,绝对数量的衙内都是勋军之列,都是大明米缸里的米虫。
可是看到朱仪和张懋如此风采,这些米虫可以自豪的说一声:我和英国公、成国公都是武勋之后!
参加大阅的大明京营的锐卒们,不停的顿着手中钩镰枪,眼神坚毅、面色凝重,用力的嘶吼着:
山呼海喝之声,直冲云霄,似是要将这天空撕裂一般。
朱祁钰站起身来,走到了五凤楼的凭栏前,看着大明京营的军士们,两手虚伸,往下压了几下,山呼海喝之声渐止,五凤楼上的龙旗大纛在风中猎猎作响,朱祁钰昂首挺胸,朗声
喊道:
小黄门将陛下的天语纶音传到了城门之下,而锦衣卫的大汉将军,齐声呐喊。山呼海喝之声再次传来。
现如今,大明北衙的京官们,是有那么一些恭顺之心的,陛下说不能碰的底线,京官不会丧心病狂的试探,因为他们能够亲眼看到、感受得到陛下的十二团营。
每次春秋大阅之时,心里有鬼的朝士,总觉得这北土城前的军士们,下一刻就要把钩镰枪捅进他们的心窝。
在大阅之后,朱祁钰还专门把英国公张懋叫到了御前,做了做思想工作,打不过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若是因此失了勇气,或者自暴自弃,才是懦夫。
朱祁钰这思想工作完全白费心思,张懋并不是懦夫。
大明京师的大阅结束之时,远在陕西的缇骑们,在不停的查补,陕西道的官员落马,只是一个开始,卢忠回京复命,也只是带走了官身案犯,留下了八百缇骑继续查补。
官员身后的庞大利益集体,也是缇骑们要勦捕的对象,讨伐抓捕之事,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
主持勦捕的是一名天子缇骑,身着飞鱼服,腰配绣春刀和兵仗局御制手铳,脸上依旧扣着面甲,此缇骑放下了手中的文牍,站起身来,拿出了自己天子缇骑的火牌和一封圣旨说道: